他堪堪收住了自己探出的指尖，捻住自己的衣袖，低头有些疑惑：“你照着音标读就好。”

裴舒也很疑惑。她歪了歪脑袋，漆黑的瞳仁和沈翊对视：“什么是音标？”

她看了看英语老师铁面无私的脸，然后狠了狠心，抱着默写本蹲到了一旁。

她背了没两个单词，忽然感觉眼前暗了半分。她偏了一下头，便看见了一双运动鞋，还有一截雪白的裤脚。

她惊愕地退了半步，视线在英语老师和沈翊之间来回转了转，最后无助地抱住了自己的默写本：“真的要背啊。”

沈翊顿了一下。

裴舒顿了一会儿，就听见沈翊又开了口：“你读不标准，背起来也难。”

裴舒抬头看向了沈翊。

沈翊：“……”

沈翊不自觉地蹙了一下眉。

他抬了一下手，下意识往前探了一点手指，便看见裴舒眨了眨眼睛，非常坦然地把默写本往前一递：“可我不会读诶。”

裴舒：“……”

沈翊静默地凝视了一会儿裴舒，然后蹲下了身，抬手从衣兜里拿出了只黑笔，摘了笔帽，在裴舒的默写本上写了个音标。

“认识吗？”

大概是在走失那段时间营养不良，错过了最好的发育时间，原主的个子不是很高，脸也是小小的，但是偏生眼睛大而圆，漆黑而又明亮，看起来格外像动物的幼崽。头发看起来也蓬松而柔软——

他半曲着腿，把默写本摊开，一半搭在自己的腿上，一半搭在裴舒的腿上，冷着声音问：“看得清了吗？”

裴舒伸手拽了拽默写本：“还是有一点——”她偏了一下头，忽地撞上了沈翊的视线，登时住了嘴，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看得见，看得见。”

沈翊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低眉念起了音标，裴舒跟着读了两遍，还是看不太清那个小小的音标，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沈翊那边倾。

她倾了没有多少，便被沈翊摁住了肩头。

沈翊偏头看向了她。

他神情似是有些冷，一副随时准备摞挑子的表情。然后他注视了一会儿裴舒，最后又转回头，带着点儿隐忍，动了动身子，坐到了裴舒的身侧。

裴舒偏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

沈翊顿了一下，笔尖登时重重地摁在了默写本上，在上面留了一个深深的墨点。

裴舒感到了一种作为仓鼠，被人抓在手上把玩的惊恐。

他盯着这个墨点看了一会儿，然后翻了页，在本子上把四十八个音标都写到了上面。

沈翊简单地把音标介绍给了裴舒，然后抬手指向了第一个音标：“跟着我念。”

裴舒探头朝他那边看了看，然后伸手扯了扯默写本的角：“你放过来点，我看不见。”

裴舒顿了一下，没理会他的动作，又读了一遍单词，正准备背诵，便听见沈翊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读音是——”他读了一遍裴舒刚刚念的单词。他的声音偏低，尾音半扬，开口就是标准的英式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