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下面那个集装箱里到底是什么？”

船长被勒得受不了，只得求饶。

一声低沉嘶吼将所有人拖入黑暗。

那个昂克水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吓得连手电筒都掉进货舱。顺着渗人亮光，18号分明看到有个什么庞然大物在挤动集装箱。集装箱金属外壳因为巨力挤压而变形，发出砰砰的钝响。腥臭水体从破裂处渗出来，令人窒息的味道熏得人直想呕吐。

嘶……

找抽！18号抓起船长衣领，将他提到半空中。

水手逃跑的时候，根本没有关上舱口，18号顺着铁梯一路上爬。外面已经是晚上，集装箱轮也开进了内河。

船长心急火燎，一路小跑冲过来。

“别……是宠物。”

18号一把钻出来，怒道：“下面有什么？”

“下去！”

18号怒道：“你他妈把一个眼睛比拳头大的东西当宠物？”

“爬……爬宠。”

“什么爬虫！”

“你！下去！”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要是害怕，就躲安全舱里，别让海岸警卫队的人抓住，抓住你们就死定了。”

18号突然意识到，既然Cas-9技术可以编辑人体基因，自然也可以编辑动物基因。只不过帝国军方第一反应是用来生产改造军人，昂克联邦第一反应是为富豪们造点宠物玩玩。

共同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失控了。

“赚钱嘛。”船长语重心长的开导他，“不寒……碜。”

“你竟然会帝国语！你们不怕这条蛇把你们都吃了？”

船长磕磕绊绊的回答：“我会九国外语，大学毕业。都是做生意，钱比命重要，它一口吞不下我，我还跟它做生意。”

18号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你跟这么一个人谈风险和道德，实在是过于奢侈了。

但是他也决不想和这帮子多呆哪怕一分钟。

“我和这位姑娘去安全舱，到了叫我们，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呆。”

“是……是！交钱，走人。”船长一字一停的说道。

18号带走诗雨，喃喃自语：“这帮子，早晚让蛇给吃了。”

安全舱是船舶用来对付海盗的一个舱室，只能从里面打开，有通风系统和空调，水和食物也十分充足。

两人刚才吓个半死，来到安全场所纷纷躺倒休息。船只安静的运行着，即便没有人，自动驾驶仪也会将货船送到目标港口。

许久，到了午饭时间，没有人通知吃饭，船上广播也没有反应。

这……

18号一手甚至碰到了门把手，但是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不要出去。毕竟船还没有停下，这是潜入，万一现在外面正在盘问着什么，自己出个头不是找死吗。

“姑娘，我们吃点应急食品，可以么？”

诗雨一脸平静，似乎没有听到。

“随意。”她平静的回复。

大约傍晚，船停了。

隆隆机械运行的声音将18号吵醒，从资料库里无数的声线里，他听出这是龙门吊的声音，船只在卸载集装箱。

18号立即打开舱门，别的可以不管，那颗核弹是不能丢的。

诗雨看他冲出去，自然也跟着出来。

轮船货舱已经大开，自动吊机一个接一个的把集装箱吊起来，18号走上驾驶台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个装着核弹的红色集装箱被吊上码头。

“诗雨快追！”

说罢撒腿就跑。

集装箱经龙门吊抓上几十米高的地方，然后滑车一路回收，再精准的将它吊放到无人电动车上。18号跃下船舷，车子已经弹射启动，横着向一条看不见的预定轨道前进。

该死！

18号狂奔不止，两条腿甚至跑出了四条腿的速度，但也只能保证不落后太多而已。

大约5公里，电动卡车终于停下，机械臂将集装箱重新吊起存放在一个堆场里。

似乎……暂时不会移动了。看着高耸入云的集装箱，18号仿佛进入了传说中的巨人国，卡车，吊车，围栏都是那么巨大，如果现在有一个几米高的巨人顶着黄色头盔来搬动这些箱子，他一定都不奇怪。

须臾，诗雨也气喘吁吁地赶来。

“在那。”18号指着箱子，“谁来接我们。”

“马……马上到了。”诗雨怪道，“这帮混蛋，竟然不叫我们。”

“接头人呢？”

诗雨从衣服里抠出一张电话卡，插入一台手机里。

很快，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诗雨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集装箱号，CBHU1202833，两个人。”

“A口。”

“收到。”

A口。

码头很大，自动货运车辆似乎没有装载识别人员的软件，会一直沿着既定轨道行驶。在昂克人这里，规则就是规则，谁不守规则死了活该。

贴着集装箱堆场慢慢走，A口果然停止一辆车，他在维修区，上面装着一个红色集装箱。

看两人从里面走出来，司机立即跳下车来，不由分说的扣上一顶绿帽子。

“你们是我的副手，这是服务业护照。”

“好……”18号吐出这个字，护照上的文字他一个都看不懂。

司机是个皮肤黝黑的昂克人，耳朵挺长，皮肤粗糙，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洗澡的酸臭味。诗雨难掩不悦，坐在驾驶室的后面，18号只好坐在他身边。眼前是一个超长的货车鼻子，与轿车差不多，内部装饰豪华，感觉不亚于高级轿车。

就是……脏乱了一些。

“货，哪里？”

“奥克拉。”

“啊！热情的沙漠！我喜欢。”司机按下启动键，发动机立即传出一阵震慑人心的声浪。这种澎湃的力量感就像咖啡一样激活心脏。

“八缸，我的海格力斯。”司机自豪的笑着。“出发啦！”

18号抚摸着这辆车子。男人，那就得开大车子，卡车最大最爷们儿。

司机专门打开窗户，让一路狂风扫荡驾驶室，两个男人大呼小叫，油门越踩越深。

“知道为什么要开窗吗？”

“吹风呗。”18号回道。

“不！是看窗外！”

窗外……

18号凝视这司机指向的方向，远方平坦绿色丛林尽头，微微暗下的夜空亮起一道火光直冲天际。

那熟悉的蓝色尾焰与马赫环让他认出是在发射什么重型火箭。

“这是……”

“听说是在突破造物主之墙。”司机满不在乎的说。“放烟花一样，挺好看。”

呵呵……

18号回头看向诗雨，悄声问道：“你的锦囊，什么时候打开？”

诗雨笑笑：“等到了地方。”

司机吹着风喝着小酒，对着18号嚷嚷：“你知道吗？山的外面是沙漠，山的这一头就是森林，这是很神奇的地方。啊，忘了，你们的钱……”

“给。”诗雨掏出一个信封。

“谢谢，我们的主会保佑你的。”

诗雨接过话茬：“目的地改了，到隧道口就停下，有另一辆车接。”

18号心里咯噔一下，诗雨已经看了锦囊里的内容，否则不会轻易改变计划。

船长喘着粗气回道：“一条黄金花斑巨蟒，14米长，500公斤。”

“这不可能！”18号下意识的叫起来，黄金蟒根本不可能长到14米，连4米都不大可能。

船长拍打着18号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我……不能呼吸了。”

“被抓！咔嚓！”

18号将他一把仍在甲板上。船员们个个怒目而视，却一个都不敢上前，押运人一般都不好惹，大伙儿心里有数。

船长缓过气来，慢慢说道：“那边……拿钱不当钱的多的是，猫猫狗狗养腻了，就换些东西养。里面那个东西，就是送到私人动物园的。”

“是什么？”

“我们得出去。”18号小声道。“不管那个是什么，咱都不要见到他比较好。”

18号跳过一排集装箱，试图接近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