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侠客小说网 > 其他 > 亚伯拉罕的火焰

26审判

  • 作者:BLUCK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2-04-25 01:33:20
  • 字数:10138字

就在迪夫不停地胡思乱想时,晨曦透过粗糙地帘子,从缝隙中投进几个细小的光柱,接着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阿米尔。

“先生,骑士精神是什么呢?”

迪夫从床榻上惊醒,他这会额头上满是汗珠,这个梦让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先生,您教我剑法吧!”

可现如今,一切希望都陷入了黑暗中。最终的结果只能说明他的决断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两年前的侥幸也不过就是他所做的重大错误决断中唯一的一点正确。毕竟如果不是他的准许,那些酒本来不会被谁喝下。

不过,这家人的命运似乎并不好。父亲外出打猎意外去世了,母亲在几年后也病重去世,留下来的只有那个可怜的孩子。

大概是出于同情,他把这个孩子引荐给埃菲拉城主,让他如愿以偿成为了一名骑士。

他于是起身,在对方敲门之前就开了门。阿米尔正牵着两匹马,低落地站在那。

迪夫开始在人群中注意他,偶尔指点他的剑法,或者多加给他具有挑战性的任务,甚至让他多面临一些困难……迪夫似乎看到了这个男孩成长为自己曾经对自身要求的样子。

两年前的行动,在取得初步胜利后,迪夫把他从欢腾的骑士们中拉开,命令他继续守夜,而这也让男孩逃过一劫。

“按我说的做,我们这就出发。”迪夫最后拍了拍阿米尔的肩膀,可自己却也是阴沉着脸,没什么干劲。

师徒两人即将来到审判庭,这会是一场困难地苦战。

迪夫在不知不觉中下定了某种决心,因此,他虽然面色阴沉,但却透露着不可掩饰的坚定和决绝。

然而,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迪夫始终心存疑惑。因为他从未在杀伐中感受到荣耀,更没法在屠杀的胜利中看到希望。因此,他始终板着一张脸,一副悲观主义者的模样。不过,他慢慢的感受到,这个男孩和自己正形成一种奇异而鲜明的对比,他们是不同的人,但迪夫坚信,这个年轻人拥有比自己更广阔的未来。

一声沉闷的钟声响彻会场,审判即将开始。

“把罪人拉上来!”安德烈亚用威严地声音喊道。

接着,会场上传来金属撞击的回响声。一个浑身是泥是血的家伙被两个狱卒架着扔到那四个柱子中间,接着他们把他手脚的镣铐栓在柱子上。他的衣服上满是狰狞的褶皱,领子松松垮垮咧开露出新鲜的伤口。他的长发被扯得乱糟糟垂在身侧,从满是血污的面皮下射出满是仇恨和不甘的目光。

会场又一次安静下来。人们看着这个不堪的罪犯,他这副样子就好像是走火入魔的异教徒,和座位上神圣的安德烈亚审判长形成鲜明的对比。半晌,人们发出阵阵唏嘘。

阿米尔坐在位子上,不自觉地把身体探出去,他两只手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只觉得冷汗直冒,他几乎想要直接冲到弗朗兹身边。

那天阿米尔亲眼见到安德烈亚的护卫下手不轻,他十分担心弗朗兹是不是挺得住接下来的煎熬。阿米尔看了看迪夫的方向,见迪夫仍然镇静地坐在那,他于是深吸一口气,把身体朝后靠了靠。

“弗朗兹·冯,根据指控,你杀害了下城南街的艾琳·米勒小姐,你对此有什么说辞吗?对了,我还要提醒你,记得说话要谨慎一些,至少不要在死者面前说谎。”安德烈亚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接着又是一阵死寂,在场的旁观者们简直要怀疑,这个犯人不会已经没气了吧?但,一声沉重的喘息和呻吟打破了寂静,犯人从地面上挣扎直起身来。这让贵族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可不想浪费一个宝贵的早晨却只能看到审判长装腔作势对一个死人的审判。

“审判长大人……”弗朗兹用沙哑的声音说:“事到如今,您想让我再说什么呢?”

弗朗兹拖着疲惫的身体,昂起他固执的头颅。接着,他两手扯着栓住他的锁链,摇摇晃晃站起来。他似乎压根没有把镣铐看做是束缚,更像是武器一般支撑着他的意志。

他就那么站在那,仿佛已经奄奄一息,但仍然凭借着惊人的毅力支撑着早就已经超过极限的身体。安德烈亚冷汗直冒,他就应该把这家伙的舌头也剪下来!

“没错,是我杀了艾琳,我把我的断弓插在她的喉咙上……”弗朗兹向前迈近一步,铁链与地板摩擦发出冰冷的响声,但却远比他身后贵族们的内心更有温度。

“可如果,我不那样做,我今天仍然会被带到这里,不过会是以一项新的罪名——由于一位骑士的失职,一个狂暴的尸鬼夺去了几位南街民众的生命。”

或许平民和年轻贵族对“尸鬼”这种邪恶的生物并不熟悉,但老贵族们对这东西的恐惧却是真真切切的。他们听到这个词从那个犯人的嘴里蹦出来时,无一个不捂着胸口朝后闪躲,仿佛他口中的那个怪物马上就回向他们扑过来。

“哼!你可不要混淆了神圣的火神,他可是正在通过主教大人在此监督呢!现场只有艾琳的尸体,那是人类的尸体,是一个普通的无辜的女孩的尸体!试想一下吧,各位公正的贵族们、大臣们。这个女孩或许还有心上人,或许正和弗朗兹一样,即将见到她的爱人,或许——”

“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弗朗兹咆哮着打断了安德烈亚咏唱一般的说辞,锁链又一次发出剧烈的响声。安德烈亚被吓得倒吸一口气,因为过于急促,回吸的气体和他的喉咙摩擦,发出又高又细的声音。

“审判长大人。”

这时,就在人们惊叹这位罪犯的无礼时,在西侧的观众席上,一个独臂骑士缓缓站起身来,他叫停了当下紧张的局面。

“审判长大人,请容我作为骑士团团长发表意见,我有证据表明艾琳在死前的确已经化作尸鬼了。”

安德烈亚的肩膀因为激动高高耸立着,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装出严肃冷静的模样来:“既然如此,迪夫团长,证据在哪呢?”

“请再耐心等待一会,它正在来的路上。”

“恕我直言,迪夫团长,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您不觉得有必要让这出闹剧尽快结束吗?”

“侯爵大人,您这样说只会显得心虚。”

“心虚?”安德烈亚面部的肌肉痉挛起来:“迪夫,你也不过是骑士团的团长,无权要求我办公的进度!”

啪!说完,安德烈亚猛拍了桌子一下。但就在这回声还没有散尽的时候,迪夫用更加洪亮的声音盖过了桌子的回响。

“莫林大人费尽心血制定的法律,岂容你们如此无视!人命关天,各位贵族公卿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态聚集于此!!”

砰!

审判庭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人们的目光纷纷从迪夫转移到新的关注点上去。

来者是红衣女祭司,她骑在马上,两个守门的骑士翻倒在地。接着,女祭司就毫不顾忌骑着马闯了进来。她双眸炯炯有神地望了一眼二层的位置,目光中是些许反叛的神情。

“审判长大人,证据就在这个袋子里。”接着,女祭司一扬手,把一个麻布袋子扔在审判长跟前,自己翻身下马。

安德烈亚半站起身来,他看向那个袋子,忽然,袋子一阵抽搐翻滚起来,安德烈亚吓得一屁股跌坐回去。

“这,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条狗而已,大人。”女祭司冷静地说。

“哼!真是荒唐!”安德烈亚这回真的有点压不住脸色了。

女祭司走上前,她解开麻袋,随即念起一段咒语,火光闪过,然后落在这条流浪狗周围,形成一道

燃烧的屏障。

“是,是尸鬼——”一个苍老的声音颤抖着在人群中间响起。人们全都站起身来,踮着脚朝火圈里看去。

那流浪狗,正龇牙咧嘴地面对着周围的火焰,而它的内脏却因为外伤泄漏一地,仔细看去,女祭司的衣服上也有一些暗色的污渍。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各位先生女士们。”接着,女祭司忽然抬起右手,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中,掐着一只吱吱叫的耗子。这令人厌恶的生物在下城的阴沟里随处可见,不过这样被掐在女祭司的手里想必只此一次。

人们发出一声惊呼。

接着,女祭司让火焰留出一个缺口,里面的尸鬼正呜呜咽咽地看着她。女祭司皱了皱眉,她最终咬着嘴唇伸出手去,左手在那条狗的肚子上狠狠一按,接着把那只老鼠插进狗的内脏中去。最后,她的左手腾起火焰,把这条狗烧成了一堆灰烬。

在场的所有人,瓦尔特也好,安德烈也好,就连是事先知晓计划的迪夫和阿米尔都屏住了呼吸,这血腥而窒息的场面充分说明了计划和现实的差距。哪怕是女祭司本人,她的喉头都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疯狂跳动。

事实上,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时间有限,眼下这恶心的场面,也只是一个猜想。

随后是这场审判最漫长难熬的一次沉默。

看台上的人们似乎也疲于这种半站起身的姿势,老鼠没有任何反应,大家有些失去耐心了。

女祭司也有些失望地后退了几步,难道就此为止了?她几乎感受到了二层主教向她投来恐怖的威压。

吱——

就在安德烈亚准备开口嘲讽女祭司时,地面上的老鼠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听来大概是一只老鼠的叫声,可却又和平日里听见的相差甚远。

还没等人们做出反应,这小小的老鼠忽然浑身过电一样抽搐一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内脏的血水中爬出来。

接着是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

谁也没见过哪只老鼠会有这种惊悚的移动速度,更没人见过什么生物可以仅凭一顿饭的功夫让自身的体积扩大到这种程度。

老鼠的眼睛就和刚刚的流浪狗一样,纯黑而不透一点光亮,这下不需要哪个老贵族来提醒,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可怜的家伙也变成尸鬼了。

老鼠像是发疯一样在原地转了两圈,接着,它直起身来,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蓄力。女祭司撩起自己的裙摆,摸出一把短刀,朝下猛一次。但地板却传来一声沉闷的回应——她刺空了。

老鼠朝弗朗兹的方向冲过去,台下的贵妇人们,她们有的站起身要提前离席,有的遮住眼睛伏在丈夫身上,唯有凯瑟琳在睁大双眼见证着这一切。

弗朗兹一把抓住了飞来的老鼠,接着把它按在钢柱上。随着安德烈亚一声声惊呼,他用锁链把老鼠勒在上面,直到这家伙再也不能反抗,最后变成一摊小小的尸体。

而留下的尸体,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不过是一只普通老鼠的尸体。

审判庭是一个圆形的会场,审判长坐在最北侧的位置,下面是被审判者的牢笼。四个钢制的柱子立在那,冰冷而坚硬地等待着他的客人。二层是从审判长的座位上方多出来的一段平台,那里通常坐着象征王权和教权的两个贵宾,在他们身后则安置着一口铜钟。此时,从二层垂下的深红色帘子被缓缓拉开,安德烈亚·霍尔正神色肃穆凝重地坐在那里。

咚——

审判庭在火神教庭的北面,距离亚伯拉罕王室的城堡不过几英里远。阿米尔还没瞧见审判庭就听见上城的人们在议论纷纷,他听不清议论的具体内容,但他脑子里的加工却比亲耳听到的更加残酷。

终于,阿米尔看到了审判庭前广场的雕像,那是被称为第一道法律制定者、亚伯拉罕法典之父莫林的雕像。他穿着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链子,上面拴着亚伯拉罕王室雄鹰的纹章,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法典,目光透露出的是睿智和精明。他是一个老者,一个象征永恒的智者。

“先生,您需要早餐吗?”

然而,在这个智者的雕塑下,围绕他的却是一群乌合之众。阿米尔明知这一点。来到这里的贵族和大臣们,他们并不真的关心弗朗兹是否有罪,只是想看看弗朗兹和卡文迪许家婚事告吹的热闹。因此,在场的每一个人在阿米尔看来都十分面目可憎,他不禁抬起头,看向莫林严肃的面容,以期望能够得到一个无声的支持,一个真正公平的裁决。

迪夫和阿米尔进入会场后,迪夫坐在了西侧,而阿米尔坐在了东侧。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支持无罪的人通常会坐在靠西侧的位置,那里能够看清被审判者的表情,而东侧则更能看清审判者的神色。不过,当下这场表演的观众已经人满为患,究竟是东侧和西侧,只要有个座位就好,而事实上他们也真的不在意。有罪无罪和他们做听众做看客的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不过想要看一出好戏罢了。

瓦尔特和他的夫人凯瑟琳也出席在会议上,他们坐在了西侧旁观位相对靠中间的位置。据说凯瑟琳因为悲伤过度,得了重病,今天是坐着轮椅被瓦尔特推来的。为了摆放轮椅,瓦尔特只得让她坐在东西两侧的过道上。除此之外,阿米尔还看见了司法大臣安德烈,他坐在最东侧的位置。火神主教和薇薇安坐在审判庭的二层高处,他们是这场审判的监察者。最后,阿米尔朝门口看去,希望事情能够顺利进行。

在这位骑士团团长的隔壁,曾经住着另一个家庭,父亲是猎户,母亲虽然身体不好但却极美貌善良。而他们的儿子继承了母亲的容貌,更继承了父亲的忠实。

一家人对团长照顾有佳,全是因为他们的儿子对骑士的向往。谁知道呢,迪夫始终觉得自己的铠甲总是散发出血腥气,他向来只把它们丢在门口。但那个男孩却只能看见铠甲上灿烂的光辉,即便上面满附泥土也无法掩盖这光芒。

(快捷键 ← )上一页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