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万城外六里。

滹沱河。

虎贲军及五关军溃败后，仓皇东遁，沿途未敢再做停留。如今的变龙桥，仅有零星驻兵把守。为首将领孙可能未做任何抵抗，便望风旗靡，率众出降。

变龙桥一役，经历上次惊心动魄的血影婆娑，廖仲亨心情错综复杂，百感交集。

廖仲亨大军浩浩荡荡，越过白马关，再次来到变龙桥。

大军纵横奔驰，一路风卷残云，转眼来到了京师佐近。

“颤抖吧！马文忠！”

廖仲亨长啸一声，催马跃过变龙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麦浪香两岸。

九十里天涯咫尺，九十里咫尺天涯。

九十里一功成败，九十里王寇殊途。

眼下正值麦收季节，却不见了地里的麦子。

因为田地里的麦子还未熟透，就被统万城卫戍部队给收割了个精光。

自变龙桥至此，所有的饮用水井也全部用土回填。

此处东行九十里，即是北朝京畿心脏——统万城。

滹沱河水汹涌奔流，于平静中诉说着千百年来所有的铁马金戈，云烟过往。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柳万胜望着白茫茫的滹沱河水，不由得心生感慨。

——“我亲爱的妻子曼缇，如今，你在西国还好吗？”他心想。

正自灵魂出窍间，忽銮铃声响，河对岸隐约撞出一彪人马。

军士跨上几艘战船。过了一段时间，战船已开过河心，直至岸边五六十步距离。

船头旗帜飘扬，帅旗上书一个斗大的“霍”字。

为首站立一员大将，正是骠骑大将军霍宇霆。

伤愈复出的破虏将军李弼和葭萌关总兵赵子如分列左右。

原来“逃跑将军”霍宇霆义无反顾的舍弃楚王和数十万大军，本想疯狂鼠窜回统万城。

可身至紫金门下，却被马文忠一道圣旨拒之门外。

诏令他以罪臣身份，戴罪立功，协同兵部尚书齐文正，领倾国之兵十二万，连同逃回京城的败军四万，大军共计十六万；速回滹沱河布防，阻挡廖仲亨大军来攻统万城。

“廖仲亨！柳万胜！今日你我再来搏命死斗，此地决战”！霍宇霆怒目而视，高声断喝。

柳万胜走近岸边，勒马答话：“霍宇霆！隔河对峙，谁为攻？谁为守？你可知晓？你有何手段，与我谈此地决战？”

“柳万胜，莫要张狂！不论有何手段，赢了便是王道！无关谁攻谁守！只要你能插翅飞过滹沱河，定让你们有来无去，有去无回！”霍宇霆道。

“哈哈哈！霍宇霆，败军之将，丧家之犬，安敢在此悻悻狂吠？待我大军碾压过去，定将你踏为骨渣肉酱！”柳万胜道。

霍宇霆不再答话，令军士在船上向岸边放箭。

廖军也放箭回击。

双方各有小范围死伤，霍宇霆并非真要死战，当下只是出疑兵骚扰。

故他将船只掉头，稍稍远离弓箭射程范围；至强弩之末、鞭长莫及之处河面，方抛锚驻船。

然后令士兵大声向对岸聒噪挑衅，摇旗呐喊，以激怒廖军。

廖仲亨气的咬牙切齿，跺脚唾骂。

柳万胜道：“殿下，切不可与竖子小人逞一时之能，决一时之高下。敌虽凶顽可恨，然我军苦无船只渡河，也只能暂且置之不理！为今之计，应先思量渡河之策！再图破之！”

廖仲亨点头称是。

急令兵士沿河探寻船只。

柳万胜毛遂自荐，易装前往。

三日后，柳万胜带来了五个人。

为首一人道：“我乃此地三十五里处沧浪湖何家村人氏。我叫何兆光。这几个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弟兄。”

“何大哥他们之前都是在灞江采石矶的潜蛟水师营从军。后来灞江被南瞻部洲占据，水师营解散，他们哥几个就回了家乡。今闻殿下统大军经过滹沱河，非常高兴。我说大军正苦于无船渡河，他们说愿意帮助我们造船渡河，打退敌军！他们都曾是水师营的精兵悍将，对打造船只、经营水战什么的都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的行家啊！”柳万胜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一来，可真是雪中送炭呀！有劳各位兄台了！”廖仲亨大喜道。

何兆光等抱拳施礼，道：“殿下兴正义之师讨贼，能为殿下分忧解难乃是我们之荣幸！我等愿为殿下穷极心智、殚精竭虑，将造船工艺及水战之法倾囊以授。”

“何兄真乃北朝忠贞义士也！”廖仲亨欣喜的说道。

“此事就令柳万胜将军全权处理。”廖仲亨道。

柳万胜得令，对由玄机说：“侯爷，砍伐树木，准备原料一事，就交由天南军办理吧。”

“包在老夫身上！”由玄机遂派共工将军苗涟去离此处十五里的卧牛山砍伐大树，以备造船原料。

三日后，造船木料齐备，何兆光等五人带领军士开始造船。

霍宇霆军依旧聒噪不已，柳万胜只令将领军士严防死守，不许进攻。

闲暇中，廖仲亨与柳万胜交谈。

“柳元帅，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十六字箴言，将军何解？”廖仲亨道。

“就是说，在兵法中，军队行动要迅疾如风；慢慢移动时像森林般壁垒森严；攻击敌人时，像烈火般韧猛炽热、锐不可当；军队驻守时，要像峙立的山岳般泰然、稳健。此乃纸面之意。若用于实战之中，当遵循以变制变，或以不变应万变；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或当静若处子以观其变，或当动若脱兔雷霆闪击；或当其徐如林不动如山中其疾如风侵略如火；或当烈焰焚身泰山崩前时临危不乱处乱不惊。兵者，诡道也。有兵有法，人云亦云。无兵无法，自称一派。得前人理而不忘前事，为后事之师；以后人战而不忧后鉴，为前鉴之思。人各有所学，学贵有所知，知则有所解，不一而足。”柳万胜道。

“精彩！精彩至极！柳元帅果然有见地！”廖仲亨击节叫好。

忽然，廖仲亨正色道：“柳元帅，船只造好以后，敌军若击我半渡，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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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营。”柳万胜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廖仲亨闻言一拍大腿，转忧为喜。

——神机营部队。

神机营部队乃西国右元帅赫连容奇所赠。一共九十人。

前后三排，每排三十人。

一排狙击，一排装弹。第一排发射完退至最后，第二排前移继续射击，依次轮换。

这样可以连续保持火力，弹药不尽，火力不绝。可以对敌人形成持续、稳定、有效打击。

龙象川一战，柳擒鹰就是因此而败于敌手。

如今时过境迁，大西国独门武器佛郎机竟能机缘巧合，“拿来我用，”真的是匪夷所思，始料未及啊！

何兆光等领大军造船，先造得六十艘小型战船。此船外包铁皮，只漏桨眼，士兵藏身船内，组成编队，每十艘为一队，设一艘为旗舰。共分六队。

何兆光等五人各分配一艘旗舰，剩下一舰由颇有些水下功夫的共工将军苗涟统领。

再造旗舰大船一只，刷成白色，为廖仲亨中军总旗舰船。负责指挥调动大军进攻。

另造小船二百只，大小一致，以铁锁相连，上铺木板，并以藤蔓、麻绳等缆实结紧。

是为浮桥。

搭建浮桥由游击将军华虎和烈豹将军金守用负责督办。

浮桥一边铺建，一边会向河对岸延伸，小船编队搭载神机营火枪手和弓箭手，以火力、弓箭掩护兵士搭建浮桥。四队于浮桥前方保护，两队于侧翼接应保护。

循序渐进，步步为营。

毛轩逸道：“浮桥修建要快！并严防敌军偷袭，否则一把火就可将所有辛苦付之一炬。应及时保驾护航，确令浮桥万无一失！我军虽不习水战，然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只要苦心孤诣，一念向诚，苍天定不负我！”。

“先生所言极是！”柳万胜道。

河边大军摆成一字长蛇阵，一个挨一个传递运送木料。

滹沱河面上，戍桥舰队和霍宇霆水师激战正酣。

霍宇霆水师由银河大将军熊霁云统领。

他亲率船队疯狂阻击廖军修建浮桥，用弓矢箭弩攻击廖军，被顽强的护桥舰队一次次打退。

他期待中的红夷大炮迟迟没有到位，熊霁云有些心急如焚。

没有红夷大炮，就无法有效阻止廖军搭建浮桥。

而朝廷拨派的二十门红夷大炮，此时正在来的路上。

第二天就将运抵滹沱河前线。

尽管一次次被神机营部队的佛郎机和弓箭手的弓箭击退，熊霁云依旧一次次死命攻击着廖军，直到，黎明来临的时刻。

一夜时间，廖仲亨军在滹沱河上建起一座崭新的浮桥。

拂晓。

微光初露，敌军一整夜疯狂阻拦廖军修建浮桥，疲态尽显。

然而，他们还是在桥头处集结重兵，与冲在桥头的廖军先锋队进入白热化的胶着战斗程度。

廖军身处狭窄的浮桥桥头，作战极不方便，很是掣肘，施展不开拳脚。想要冲到对岸，被敌军一次次打回。

敌军又接连发射火箭，将浮桥烧掉了四分之一。

两军就这样陷入了苦战，一时间形成拉锯，谁都无法逾越对方地盘半步。

滹沱河面上。六十只战船冲向对岸。

霍宇霆令水师将领银河大将军熊霁云率大型战船迎击。

滹沱河本是南北向而流，自此处拐弯横卧东西走向，波澜东涌，二十里后，又转而南流。

有人说，为何不沿河岸急行军，直至京师之前再渡河，直取统万城呢？

因沿此河水拐弯处前行皆是草莽山林，峰岭拦阻，若按此路线行军，必更加艰苦。而且还极易被敌军设伏伏击。

而自此处渡河后都是大片平原，一马平川，可直捣黄龙。

此时，南风骤起，廖军小船乘风破浪，冲向大船。

待船只接近江心，熊霁云传令：“贼军已至！击其半渡！”

熊霁云所部大船机动性不如廖军小船，但他有火力加持。

比如说船头昂首挺立的红夷大炮。

是的，今天一早，红夷大炮如期而至。

——不过，好像大概也许应该貌似差不多，还是来的晚了一些。

熊霁云不愧为一代水师名将，他瞅准时机，待小船进入大炮射程，晃动红旗，命人装弹发炮。

“开炮！”

几声炮响过后，一只小船中弹。

船上虽包有铁皮，但红夷大炮威力不俗，小船依然碎裂沉没。

何兆光的一名弟兄和船上兵士都中炮身死。

因敌船较为高大，佛郎机在小船上无法攻击敌船上的士兵。故柳万胜将神机营部队转移至大船，待大船行驶至火枪射程内，神机营火枪手便在大船船头开始向敌舰射击。

“冲冲冲！向敌船上射火箭！”何兆光呼喊道。

“咚咚咚”炮声隆隆，炮弹在小船周围坠落河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集中火力，向旗舰开炮！”熊霁云大声指挥道。

与此同时，廖军小船上的弓箭手已点燃火箭箭镞上的包裹的浸了油脂的棉絮，然后，向大船射出火箭。

火箭“崩崩崩崩”钉进船体。

大船中箭着火，开始剧烈燃烧。

熊霁云的大炮继续发射，小船中弹翻沉者已有十数条。

此时，一枚炮弹刚好落于旗舰之上，惊出廖仲亨一身冷汗。

未几，又一枚炮弹击中杏黄色大纛，大纛“咯喇喇”折断，倒在船弦上。柳万胜忙把廖仲亨拉回船舱。

红夷大炮把旗舰当做靶子，疯狂轰击。神机营枪手被击中者有近十人。

这时，又一枚炮弹击中旗舰。

旗舰开始漏水。

为确保有生力量不被一网打尽，柳万胜急令神机营也撤入船舱。

柳万胜命兵士用桶向外舀水，然旗舰中炮太多，船舱进水速度远大于舀水速度。再舀水已于事无补。旗舰逐渐加剧下沉之势，看来沉没已是分分钟的事。

“咚”！又一炮击中旗舰桅杆，大帆直直落下，船只已控制不住方向！船体产生巨大转动，左右摇摆中急剧下沉！

“保护殿下，快撤，上小船！”柳万胜大声激呼！

共工将军苗涟忙驾驶小船靠近接应，众人纷纷簇拥，把太子廖仲亨转移到小船上。

少时，旗舰船沉没于滹沱河之下，瞬间，了无踪迹。

熊霁云战船也被廖军火箭射成了刺猬，许多只战船纷纷起火，士兵舀水扑救，却越扑越旺。

因火箭燃烧物含有大量油脂，故火势越烧越大，难以控制。很快，敌船上火光盈天，浓烟滚滚，敌军哭喊声不断。

“全军总攻！”柳万胜战刀一挥，数十艘小船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风助船速，船借风威！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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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发挥了它灵活机动的作战性能，在无限接近敌军大船的水域内，红夷大炮再也无法打到小船，丧失了它的威力，成了名副其实的铁乌龟。

熊熊烈焰下，敌军战船如同一个赤裸的婴孩，暴露在猛兽和猎食者的牙爪之下。何兆光吩咐几个弟兄同苗涟一起下水凿破敌军船只，他自己则第一个借助飞爪挠勾登上敌船。

然后，水军敢死队接踵而至。

何兆光与水军敢死队在大火中成功攀上敌船，系下软梯，廖军兵士纷纷攀援而上。

浓烟烈火中，廖军从天而降，敌军大为惊骇，以为是天兵天将下凡，阵脚大乱。

何兆光等刀剑起落，敌军溃败。

共工将军苗涟等人自水下凿破敌船，敌船纷纷下沉。

敌军被火烧、水淹、及廖军杀死者不计其数。除水师统帅熊霁云跳河被苗涟俘虏外，敌方水军全军覆没，战船悉数被焚毁，沉没。

廖仲亨并柳万胜指挥大军抢滩登陆，跨上滹沱河对岸。

此时同时，华虎、金守用等率军击退破虏将军李弼军。

廖军兵士跳入河中，迅速搭建好此前被焚毁的浮桥。

因承接木板的船只焚烧受损，战时又无暇造船，故后续用木头并沙袋固定，将浮桥延至对岸。临近桥头，许多步军士兵跳河奋力泅渡上岸；黎文灿则指挥骑兵，快速杀过浮桥。

马文忠座下兵部尚书齐文正亲自督战，虎贲军强势阻击廖军进攻。

霍宇霆率众拼命抵抗，令士兵疯狂放箭。漫天箭雨中，柳万胜亲冒流矢，披坚执锐，指挥大军水陆并进，杀向滹沱河对岸。

浮桥头，李弼败退，第一道防线被廖军骑兵冲垮。神机营部队掩护骑兵进击，后面的天南军立功心切，卷毛军挥舞弯刀，杀向敌军第二道防线。

由玄机老当益壮，于众位将星中，一马当先，冲过浮桥。毛轩逸怕侯爷有失，连呼“保护侯爷！保护侯爷！”

祝融将军火班、猛虎将军金守信奋起直追，保护天南侯。

由玄机马至齐文正面前。

旁边的霍宇霆用手一指，“匹夫！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霍宇霆激道。

天南侯壮心未已，怒道“竖子焉敢小瞧于我？”遂拍马去战霍宇霆。

众人怕天南侯有失，故纵马来救。

“谁也不许插手，今日，老夫要生擒这厮！”由玄机虎目圆睁，须发皆张，高声怒喝。

霍宇霆冲赵子如一使眼色，催马来战由玄机。

箭伤初愈、五关总兵中硕果仅存的葭萌关总兵赵子如深以为意。

天南侯使落英枪与霍宇霆二马盘旋，战在一起。

恶斗中，赵子如提马缰左右踱步，看准时机，自鹿皮套中抽一支飞刀，甩手而出，直奔由玄机更嗓咽喉。

“侯爷！小心！”火班话音未落，飞刀已破空而来。

由玄机见寒光突至，想再躲已来不及。

飞刀正中他的咽喉，由玄机“扑通”栽下马来。火班、金守信等上前抵住霍宇霆、赵子如，天南军忙抢上扶住由玄机。毛轩逸见天南侯脖颈处鲜血汩汩流出，探其鼻息，已然气绝身亡。

可怜老将军一腔报国热血，却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凉下场。

天南军及卷毛军将士无不落泪。

火班、金守用痛彻心扉，双双拍马上前，直取赵子如。

赵子如无心恋战，转身拨马便逃。

卷毛军与天南军化悲痛为力量，逢人便砍，见人就杀，一时间，虎贲军被杀得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兵器，粮草，辎重舍弃者无数。

柳万胜团灭敌方水军，将战船靠岸后，引兵冲击齐文正、霍宇霆大军。

苗涟、何兆光弟兄、黎文灿、华虎、金守用、钱鼎之诸将合兵一处，廖军势不可挡，如猛虎下山般冲杀过来。

代表各自信仰的两股军队又厮杀作一团。

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大风骤起，西北风扬起，暴雨如注。

风助雨势，雨借风威。

渡河后，廖军处于西偏北方位向东南方向进攻，顺风作战，如涨鼓了帆，俯冲而下，痛击敌军！虎贲军沿河岸往东偏南方向败退，属于逆风作战。被风雨吹打的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只得任由廖军砍杀。

虎贲军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十六万大军损失殆尽，败局已定！

齐文正、霍宇霆带头逃命，跑的最快。

李弼和赵子如也跟着败退。

大雨下，乱军中。

破虏将军李弼躲至赵子如身后，趁其不备，一刀将其剁翻马下。

至此，五关总兵被团灭。

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霍宇霆部将林卫发觉后，密报霍宇霆。

霍宇霆退兵至赤泥岗，李弼等人跟着也退到这里。

霍宇霆怪眼一翻，命人拿下李弼。

“将军何意？”李弼故作惊讶道。

“李弼，别再演戏了！前日听闻你私放华虎，本帅已甚疑之；又观你多次消极不战，料你定是细作无疑啦！本欲待此役过后，将你诛杀！却未料想，你今日竟敢偷袭暗杀朝廷大将！来人！……”

“啪啪啪！啪啪啪！”

霍宇霆正待要下令诛杀李弼，话未说完，不远处传来火枪的响声。

“神机营！”霍宇霆心头凛然一惊。

原来是华虎飞骑卷平岗，引军而至。

神机营部队首当其冲，仍作先驱。

霍宇霆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他反应依旧还是那么迅速，一言不合，撒丫子就跑。

华虎领军很快来到李弼面前。

佛郎机手“啪啪啪”打翻几个虎贲军。华虎跳马离鞍，兔起鹘落，几个箭步上前拉起李弼，他的坐骑此刻刚好来到近前。华虎拉李弼上了他的马背。

当霍宇霆的鬼头刀即将压在李弼脖子上，华虎适时出现，于千钧一发间，救下了李弼。

“将军，昨日义释之恩，没齿而不敢忘！今日有缘，大恩得报。”华虎道。

李弼抱拳，泪目无语。

廖仲亨大军顺势沿滹沱河倾力掩杀，敌军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被廖军(天南，卷毛)杀死者、自我践踏而死者、落水而死者、火烧而死者，甚众。

许多虎贲军纷纷弃械投降。

十六万大军被屠杀殆尽，投降者三万之众。

廖仲亨因由玄机之死痛心疾首，为示报复，将三万降卒尽数溺毙于滹沱河。

一时间河水浮尸百里。

消息传到统万城，敌军闻之心惊胆战，谈廖色变。

滹沱河一战奠定了廖军的作战主动权，是讨逆之战道路上极其重要的转折点。

大军乘胜追击虎贲军残部。

统万城就在眼前！

胜利就在眼前！

王座已触手可及！

（本章完）

.

廖仲亨大军这次带够了粮草，只求能与敌军倾力一战。

然而茫然四顾，却是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瞧见。只有扬波千里的滹沱河水，如千军万马般兀自奔腾不息，日夜不止。

沿途百姓撤离，荒无人烟。

——此乃敌人坚壁清野，赤地千里之策也。

崇嘉元年五月。(书中月份都是农历)

目的就是不给敌军留一口水，一粒粮。

滹沱河沿岸数十里所有的大桥全部被拆除，面对烟波浩渺的滹沱河，廖军没有船只，只能望河兴叹。

过河拆桥的故事，原来自古就有啊。

背心剑创的疤痕，是摘取一片龙鳞的印记，亦是九五之尊帝袍上一枚闪亮的军功章。

命不当绝的他是真龙天子，昨日大难不死，今朝才能继续担负起平定天下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