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你乖乖的，或许哪日便给朕添了个女儿呢？”骨骼分明的大掌摸着瘪瘪软软的肚子，楚成温心中不由得有些期盼。

明熹微身子一僵，再次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若真有了，那孩子以后又要如何自处？又或许难产，自己只能背负着一腔仇恨窝囊的离世。不不不，绝不可以。孩子只会绊住他杀帝的脚步。

“皇上可有大碍？”明熹微一脸关心地看着没有被包成猪蹄的手。

心中颇为遗憾：居然没死，若死了该多好啊！

楚成温想到这事便黑了脸，有些难以启齿道，“那女人趁着朕松懈之际，拔了头上的银簪欲刺向朕的脖子。”

“那皇上，臣妾以后要是做了什么，您也要将臣妾漂漂亮亮地送走，顶多赐一杯毒酒。”明熹微提前预防道。要是哪日像顾佳期一样杀帝失败了，可不想落得那样不体面的下场。

“朕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死的，至少得知道有没有人在后边主使。”楚成温立体锐利的五官在烛火的照耀下，添了几分狠戾。

明熹微不自觉抖了抖，手上也浮了不少鸡皮疙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成温，觉得有些恐怖。或许，这才是一个帝王真正的面目。

“怎么了？害怕了？”楚成温感受到怀中的僵硬，便知这小女人怕是又想起了萧氏的事。

明熹微顺势缩进带着龙涎香的怀里，“臣妾是怕，要是以后做了什么不得当的事，皇上一生气……”

“想什么呢！你那么爱漂亮又受不得苦的，朕怎么可能送你去那种腌臜地方。”楚成温轻斥，却是下意识的答道。

明熹微不吭声。

“好了，不生便不生吧！左右你也已经有了亭雅和嘉儿。”楚成温安慰道，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嗯。”明熹微低低应了声，忽然想起了什么，“鲍贵人怎么没来？”同一个宫殿，这么大动静不应该不知道啊！

“吓到你了？”楚成温轻笑道，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真是胆小。”

“臣妾不敢。”明熹微垂头道。

夜风微凉，耳边传来男人愉悦的轻笑声。

明熹微刚欲抬头，便被男人揽进了怀中。只听得醇厚的嗓音带着清浅的笑意，“走吧。”

次日，阳光正好，透过了窗洒在了白色的宣纸上。细白的手指捏着毛笔，一行漂亮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明熹微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墨汁便晕染开来。

明熹微轻蹙秀眉，有些烦躁地放下了笔。“琪韵，你去打听打听顾佳期在慎刑司如何了？”

“是。”一旁站着的琪韵应道。

“娘娘，顾常在这次怕是凶多吉少的。娘娘又何必徒增烦恼。”知意劝道。

“我知道，可如若此事传出了宫外呢？顾佳期若是假意刺杀，只不过是借此欲寻死罢了。”明熹微意味深长道，只是表情上还有些迟疑。

“娘娘，您不能掺和此事。此事是皇上下的令。”知意急道。

明熹微面上纠结，“可让她就这么死了，又实在是可惜。我也是不甘心的！”

“你说，像我一样的人又有多少呢？赞同她，甚至对从小学到大的三从四德产生了动摇。”明熹微有些跃跃欲试道。

“娘娘，您如今地位稳固，皇上常顾。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您与顾常在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知意急急道。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皇上因为她的言辞而震怒动了杀心。是为了江山，也是要那些已经动摇了的人安分。可若是那些人不能安分反而因此产生了暴动？皇上又能杀了她们吗？那些人不只有百姓，更有不少贵女。”明熹微沉声道。

知意凝重道，“娘娘，您这是在赌！在和皇上赌。”

“你说，若我向皇上提议，让顾佳期游街示众，皇上会答应吗？”明熹微抿唇一笑，梨涡浅浅。

……

顾佳期被压在了囚车上，白色的衣衫上满是血迹，一道血痕从脸颊蜿蜒到脖颈粘着散乱的头发。双手带着镣铐，嘴唇干裂，浑身几乎没有一点力气的歪倒在角落。

衣着破旧的的男人使劲地扔着菜叶，富贵的男人则选了一处能观望的好地方，高高在上地唾弃鄙夷。

明熹微面无表情地透过窗望着下面的情景，细白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些，微微侧头道，“知意，我想吃栗子糕，你去买吧。”

知意会意，“是。”

“下面闹哄哄的，你倒还能想起栗子糕。”楚成温带着笑意揶揄道。

“难得出来一次，您莫不是还不让买了？”明熹微不太乐意道。“替您看了这么久的戏，您也不犒劳犒劳妾身。”

“好好，等会人散了，便陪夫人好好逛逛。”楚成温笑道，眼里多了几分纵容与宠溺。

“真的？”明熹微抿唇道，梨涡若隐若现。

“真的，夫君最疼你了。”楚成温毫不吝啬道。骨骼分明的大掌摸着小女人黑乎乎的发髻，顺手理了下有些勾到发的金步摇。

“那夫君喝茶。”明熹微顺手将面前喝不惯的茶推了过去。

“臣妾……”明熹微还想挣扎。

“怎么，朕的龙袍给你披，你还不乐意？”楚成温佯装不悦道。

“朕让她回去了，怀着孕又聒噪的很。”楚成温毫不留情的嫌弃道。

“那皇上，还是跟臣妾回朝露殿吧。”明熹微顺势道。

明熹微一脸关切，“臣妾听闻皇上受了伤，心中担忧，便急着过来了。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不是在召幸顾常在吗？”

“好，依你。”黑色的外袍瞬间罩在了明熹微身上。

明熹微蹙眉：“臣妾不冷。”

“入秋了，起风了。”楚成温温声道。

“无碍，手上有些划伤罢了。”楚成温腾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摸了摸小女人黑乎乎的发旋，对这关心很是受用。

明熹微似乎十分气愤，“皇上，顾常在如此恶毒，可不能让她轻易的死在刑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