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月的婴儿轻得可怜，小脸红彤彤又皱巴巴的。

良久才道，“赏。”

“呃……啊……”莲姨娘有气无力地痛呼出声。鲜红的血液顺着小腿缓缓流下，浸湿了裙摆。

“怕是动了胎气！”明熹微表情有些沉重。

“知意。”明熹微刚出声，知意便已拦下了人。

明松玉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满心复杂。

“这是要早产啊！快叫稳婆。”老大夫急忙道。

“啊----啊----啊----”莲姨娘叫得格外凄惨。婢女们忙进忙出，端了好几盆血水出来。

稳婆喜气洋洋地应道，“谢相爷！”

“生了，生了！”产房内传出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恭喜相爷，贺喜相爷！是个小公子！”稳婆抱着孩子出来。

“便叫，明珀吧！”明松玉看了眼里面的人，低声道，“去熬些补品。”

已经脱力的莲姨娘，快晕过去前听到了这话，终于露出笑容。

明熹微察觉到这语气有些异样，拉着刘氏先告退了。

产房外的人神色各异，都静静等待着。

“我有什么想跟她……”刘氏顿住，过了一会儿才道，“倒还真有些话。”

……

“你得宠的时候没少磋磨我，还说什么无怨无仇？”莲姨娘讽刺道。

“你这个毒妇，你会遭到报应的！”敏姨娘恨极了。

刘氏到的时候，便是这幅场景。

“夫人也来了！”莲姨娘虚弱笑道，带着几分得意。

敏姨娘猛的跪下，悲泣道，“夫人，若非当年惊闻丧子噩耗，我也不会悲痛过度，连腹中的胎儿都保不住！可她的孩子却好好的生下来了，这贱人如此恶毒，夫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平素还算美人的敏姨娘如今一张脸上满是怨恨。

刘氏皱了皱眉，也是有些怜惜敏姨娘，轻声道，“快起来。”

“莲姨娘，你一个将死之人得意什么？”刘氏望了眼桌上只余下残渍的瓷碗。

“不过幸亏你死的早，若不然要是不慎着了你的道，真是细思极恐，府中竟住着一个如此恶毒之人！”

莲姨娘笑容顿住，“你说什么？”

“你不都喝完了吗？”刘氏指着旁边的碗道。

“不可能，我刚为相爷生了个儿子！是相府里唯一的公子！”莲姨娘不可置信，声音尖利，嘴角忍不住溢下了血丝。

“相爷，竟真如此对我？呵呵呵----”没了，什么都没了！到头来，竟是死在自己喜欢的男子手上。

就算诸多算计，可那年在京中初遇，她是动心了的。否则也不会枉顾母亲的教导。宁当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嘴角的血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寝衣上，莲姨娘拼着最后一口气讽道，“刘氏，你以为我当真没有机会算计你吗？不过是因着你蠢，又没有儿子，要是把你拉下马，相爷便极有可能娶官家小姐。官家小姐可比你一个员外之女有城府多了，若再生了儿子，那我的日子才真的是不好过！

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你占着位置，只要我生了儿子，我就是将来最有权势的老夫人！我以为我会是将来的老夫人的！”缓慢地说完最后一句，莲姨娘充满不甘的倒在床上，闭上了眼。

刘氏一脸不可置信，心头怦怦直跳。

我活着，是因为我蠢？

刘氏努力平缓心跳，稳着声音讽道，“合着我倒成了你谋划未来的工具了，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夫人……”敏姨娘大仇得报，倒是恢复了几分温顺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走啊！”刘氏不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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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今日之事，是女儿太过冲动了！”明熹微笔直地跪在地上。

书房里寂静无声，明松玉一下一下地磨着墨汁，力度均匀。

明熹微抿唇道，“请父亲责罚。”

良久，明松玉才问道，“你错在哪？”

“细想下来，此事女儿应先向父亲禀报，由父亲裁决。如此便也不会刺激得莲姨娘早产，险些害了明珀弟弟。”明熹微低声道。

明熹微垂着头，“是女儿心急了！”

“熹儿，凡事都要适度得宜，少了过了都不可！唯有审时度势，不骄不躁，方是运筹帷幄者该有的样子。”

“父亲？”明熹微怔住，竟一时有些摸不清明松玉的态度。

“熹儿，你是嫡女，你和你姐姐承担着一半家族的兴衰。你的一言一行，皆不可轻率！回去后自行闭门思过吧，切记戒骄戒躁。”明松玉语重心长道，心中有些复杂。

恭亲王是先皇庶弟，后来出嗣旁支，多年来谨守本分，当个清闲王爷。

这样一个聪慧的嫡女，真的会当好一个无实权，远名利的世子妃吗？

“是！”明熹微默然退下。

……

“您怎么来了？”明熹微一进门，就看到了刘氏。

“那女人，死了。”亲眼看着人死在面前，刘氏难免有些心惊。

“都闹成这样了，父亲不可能容她。”明熹微抿了口茶，轻声道。

“是啊！”刘氏喃喃道。

“母亲不高兴吗？我以为，您会高兴的！”明熹微望着茶水上漂浮的菊花，慢悠悠地道。

“我……”刘氏竟一时形容不出自己的感受。

“您之前忌惮她，千方百计催我回来。如今女儿如您所愿，除了她。您为何不高兴？”四目相对，一个淡然，一个带着些许恐慌。

明熹微刮着瓷白的茶杯，垂眸不语。

良久才道，声音轻飘飘的，“母亲若还有什么想跟她说的，晚些时候便去见一面吧！毕竟，同住府中多年。”

……

春暖阁

莲姨娘心一狠，拖着笨重的身体向一旁的柱子撞去。“我苦命的孩儿，便随母亲一同去了吧！”

“你父亲对那小贱人真是上心，做了这种恶事，竟然还想着放过她！”刘氏气愤又不满。

明熹微沉声道，“未必，依父亲的脾性，她怕是活不了！”

“那你父亲还给她喝补品，难道……？”刘氏猛地惊醒，声音小了些。

“叫大夫。”明松玉脸色阴沉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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