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冷酷、而是冷静呢。何况您占据着的位置，如果事事以自己作为优先考虑的话，也没办法作为一个合格的王了。置更多人于不顾、一心一意为一个认识了两天的家伙考虑，我甚至没办法评判这样的人和您哪种更冷酷呢。”

“冷静……吗。”月朔雪微微哂笑、低声道:“真是个好词。但是——纵然想要通过应用的场合不一样，把‘冷静’和‘冷酷’归结为不同的含义，一个褒义一个贬义，但是本质上并无不同呢。冷酷的人就很容易冷静行事、而冷静过度毫无疑问就是冷酷——区分得太细其实就像是阴谋和阳谋一样，不过是预设了立场的同一回事，是人无论何时都在使用两种标准的具象化体现。

“如果真的当做没发现的话、果然不说出来比较好吧？”

“的确不说出来看似是比较好——但是、在那其中却不包含提升你的好感度的层面。如果我从最开始就暗戳戳看破你的每一个心思，都看破不说破，你相对肆无忌惮在我的眼前流转着念头，这样我也就能单方面更为深入你的内心、了解更多细节——

她在停顿了片刻之后、面露遗憾道:“不过、算了——因为你刚才的谎，是我的兴趣范畴，我就当做没发现吧。”

哪怕我其实还是有点在意你的、你死掉了我肯定会伤心，却还是是准备好了你死亡之后的行动方案——这种行为，在你看来应该多少有点冷酷和不近人情吧。”

然而、一旦处在未来的时间点而为过去悔恨，那么除了悔恨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因此、无论如何我也想要竭尽每一刻的力量，尽量做一个不会让未来的自己恨上的存在……”

“竭尽每一刻的力量、尽量做一个不让未来的自己恨上的存在……吗。”林山重复着这句话、小声问道:“那么、我会离开您选择其他对象，您也充分做好了这方面的计划和准备了吗？”

正因为不认可自己心中的‘好人’也可能会做错事，所以才会把一些很明显和恶党没什么差别的行为使用褒义词来包装。甚至、那份‘好人’的印象根本不是对于那个人本质有什么了解，仅仅是透过制服以及他人的评价所得来的，然而——占据着某些位置的人，从一开始就能控制评价的方向，套在身体外侧的制服更不能深入到那一形象的本质，大多数人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会心甘情愿上钩哦。”

“和你订下了婚约的那一位，因为我不能了解她在你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形象、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所以反而没办法提前做好预备了——这一点、我稍微有点抱歉。

除了上面这个之外、我还有一个更加抱歉的——那就是如果在比武大会上你赢了之后的计划我当然准备好了，但你输掉了、在抑制力的作用下自杀身亡的准备，我也已经提前做好了。

月朔雪越说声音越小。

但林山还是竭力听到了最后——

这番话——怎么好像有点意味深长？

“是呢——甚至那些你还没能认识的人，我也已经早早就列入了计划表去考虑了——”月朔雪的手指从脸颊移动到鼻尖、又从鼻尖滑动到嘴唇——

他很想试探一番、但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他倒是不害怕她真的防备了他、正相反，他倒是比较恐惧月朔雪真的是全无防备、全心全意信任他才敢如此悠闲闭上双眼。

那么在自己试探性动手的瞬间、就已经算是无可挽回地辜负了她的心思了。

话说回来、月朔雪的睡脸，还真是可爱啊。

在凝视着月朔雪的睡脸时，他的脑海中却又不自觉浮现出了变小时的月朔雪的容颜。

如果、那小只的奶团子被夹在自己和眼前的月朔雪之间，一家三口人安然入睡的场景——

不不不不不。

林山忙晃了晃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就因为自己童年时期缺乏关爱、所以异常喜欢小孩子，总是想要把自己缺失的全部弥补到孩子身上的想法倒是没什么不正常，可是在没有小孩的时候总是在脑补这一点，就显得有些病态了——

何况自己这种身体、还在执着于此，更显得他自不量力、毫无自知之明了。

睡觉吧——明天还要按时起床去训练呢。

今天已经因为小麻鸭的事情迟到、又由于对自身的能力考量不足昏迷了一下午耽误了不少进度、如果不是小雪抽时间陪自己怕是要耽误更多。

即使自己明天也犯下了同样的错误，并且小雪还能陪自己一晚，如此反复下去、纵然苏问寒不发作，负循环的连锁形成，那自己也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和月朔雪战斗的确是能短时间内激活最大潜力、与此同时对于自信心的打击也不能忽视呢。所以比起依赖月朔雪的指导、还是穿插着进行会比较好——

各种可能都考虑到，自己也得做好忙碌的月朔雪未必能按照他的节奏、为他专门抽出大量时间的准备——如果月朔雪能做到、自己不应该感到高兴而应该有过意不去的感情才比较正常……

林山整理着大脑的碎片、胡乱睡了下去。

明明她刚才说、自己是个冷酷的人，无论是什么都会提前做好准备，然而却似乎并没有预设近在咫尺的自己会趁着她睡着伤害她的可能性。

当然、也未必就没有留一手——也许现在自己做出对她有威胁性的动作，下一刻就会被不知道何时设置的陷阱制裁。

林山想要追究下去、然而，月朔雪却已经睡着了。

能轻松吊打自己的女武神，此刻就躺在他的身边。

“你这家伙……”月朔雪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明明长着一副不怎么会骗人的样子、心中对于我也应该秉持着忠诚的态度，却时而会说一些拙劣而蹩脚的谎言呢。”

手中没有武器、身体被单薄却毫无性感意味、不透也没有过分露出的睡衣包覆着——

睡脸也很安逸，胸口有节奏地微微起伏。

全无防备之意、也没有任何预防不测的手段——

但是反过来、如果某一天我的敏锐被你察觉到了，你会怎么看待我之前精准踏入你的内心深处的话语和行为？难道不会认为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算计你么？但是、我的敏锐是天赋，也不能随便解除，那么果然还是说明白一点，才比较方便日后两个人的相处吧。无论阿清有着怎样的考量、未来又会选择谁共度余生，我会被你选择的可能性也不会消失——

为了这极为微小的希望，我也多少还是预备着早做打算的，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对吧？不然机会到了我的手中、我却没能好好抓住，肯定会后悔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不谨慎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