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攸宁从柜子里拿出来药，又戴上了手套，“这里是医院，他有病就来看。”

江湛刚还为张淮希挨骂而心中暗喜着，听到林攸宁这话，顿时感觉有点不对味了，怎么像是在骂自己有病。

张淮希和江湛两人老实了不少，连声都不敢吭一下，垂着头站在一旁，像极了挨训的小学生。

“这么喜欢打架，要不再打一次，救护车都不用了，手术室我替你们空出来。”林攸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骂道。

林攸宁脸色铁青关上门。

江湛举起受伤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手受伤了。”

早在之前，张淮希就对江湛憎恨至极，更别说后来他们离婚了，江湛传出来出轨的事情。

林攸宁也告诫过张淮希，不要掺和她的事情，但他偏偏不听，如今林攸宁这才大发雷霆。

张淮希对他笑着摇了摇头，嘲讽的意味很是明显了，他走到林攸宁身边，自己拿起药来擦脸上和嘴角的伤。

“他该不该打，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他是我前夫，不是你前夫，而且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他来干什么？”张淮希面色不善转头看江湛。

江湛很是主动走到林攸宁对面坐下，默默伸出了手。

张淮希很快擦完了药，白了他一眼，就起身出去了。

他还要回去换一身衣服，休息一下准备上班。

张淮希神色冷静地看向她，“难道他不该打吗，如果再让我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揍他。”

林攸宁默不作声，江湛又继续忏悔，“我不知道……不知道离婚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对我造成伤害的从来不是离婚，而是你的所作所为，江湛，四年过去了，你还不明白吗？”林攸宁低着头，眼中有晶莹剔透的泪在闪烁，她却努力保持着声音的正常。

那一段感情的背叛，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错不在离婚，错在他的背叛。

林攸宁的泪不是旧情难忘，只是那一段经历太痛了，每每想起来，就控制不住情绪。

江湛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件事，他和宋初晨的订婚，他似乎明白林攸宁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他心中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却不知从哪里说起，这些荒谬的事情她怎么会相信。

江湛目光注视着林攸宁，“我……”

江湛话到嘴边，看着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他支支吾吾了许久，省略了全部要解释的话，只余下一句说出口，“你能原谅我吗？”

“不会。”林攸宁斩钉截铁回答。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原谅江湛这件事。

现在她能这样好好和他说话，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病人。

江湛神情沮丧地看着她。

虽然对她的答案早有准备，但当亲耳听到从她口中冷漠说出不会两个字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这才是林攸宁的做事风格，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江湛的爱没有保留，全身心投入这段感情中。

离开后，不管用多长时间，付出多大代价，她都会把自己从这段感情中抽离出来。

林攸宁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任凭他再怎么花言巧语想要为自己狡辩，她的心都不会再有波动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江湛激动了起来，放置在桌面上正剪着纱布的手突然一把牢牢抓住了林攸宁的手。

林攸宁手拿着剪刀正帮他剪开纱布，被他突然这么一动，要不是她及时收回剪刀，怕是他手上又要再多一道伤口了。

林攸宁被攥紧的手，隔着一层手套，仍能感觉到他伤口流出来的温热，不一会儿就沿着手套流了下来，是猩红刺目的血。

她亲眼见过这样猩红的血，从她的体内流出来，流失的是一条小生命。

那一幕，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不知道她经历什么，如今却还想祈求她的原谅。

除非他没有出轨，除非他没有跟别人结婚，除非那个孩子回来，健康地在她身边生活，除非这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这又不是梦境，怎么会有重来的机会。

“放手。”

林攸宁眉头紧皱，声音逐渐冷了下来，从话语中已然听出了不耐烦，“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提醒，我现在的耐心没有以前的好了。”

江湛的手是被她强行掰开的，林攸宁动作也不再轻柔了，几下便将纱布粗暴剪开，迅速清理伤口上药包扎，然后赶人。

她不想再和他继续耗下去了。

赶走了江湛，还没到上班时间，空荡安静的诊室里，林攸宁收拾清理完桌面，想到给梁铭宇打一个电话。

她现在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想听听他的声音，让自己的心安稳下来。

拨通电话，却是意外的无人接听。

这是他手机少有的状态。以往只要是她的电话，他没有急事都是十秒内接起，最近却频繁无人接听。

难道碰上了什么事情，林攸宁心里不免为他生出担忧。

远在法国的一家酒店，手机在洁白的床单上震动着，手机的主人却不知去向。

一只涂着蓝色美甲的手伸向手机，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等电话挂断之后，才熟练地输入开锁密码，然后把这段来电记录删除。

“该道歉的人是我，攸宁，对不起。”江湛从张淮希的话中也大概知道了一些，离婚对林攸宁的打击很大。

这道歉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他都应该说。

至于江湛，如今看着林攸宁的反应，他似乎有没有必要过分担心了。留着他在这儿，他相信林攸宁会自己把他撵走。

诊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十分安静。

诊室里。

江湛清楚地听到剪刀镊子落在盘子里的清脆声音，林攸宁背对着他准备工具。

江湛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有些心疼地拧着眉。

林攸宁准备好药物和工具，手拿剪刀小心翼翼帮他剪开纱布，“今天的事是张淮希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张淮希，你这是在替我出气吗，我的事你为什么要管？”林攸宁生气到直接喊他的名字。

以她对这两个人的了解，不用他们说，就已经猜到了他们为什么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