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淑妃不善的目光，雪贵妃此地无银，又补了一句：“我没说你。”

而被称为可怜人的何望舒，此时正接见她的父亲大学士何朔。

雪贵妃回给她了一个皮笑肉不笑。

“妹妹来了更热闹。”齐皇后深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今天这几个人不请自来，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所以她面上挂着笑容，温婉地说着“姐姐这里好热闹啊”，又冲雪贵妃颔首算见了礼。

这话一出，雪贵妃不高兴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雪贵妃冷哼一声：“小公主会差你这个？”

齐皇后看了她一眼：“礼轻情意重。我代小蓓先谢谢妹妹了。”

何朔现在见何望舒，也要行礼。

“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聊小公主的婚事喽。”雪贵妃知道，当着淑妃的面，不能提她们这些人的儿子。

淑妃也明白她们的这点顾忌，便笑道：“我还以为你们再说何妹妹的事。唉，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何望舒没表现出对他的特别热情。

因为他们彼此都明白，他们不过是那些人的棋子而已。

只是何朔还是有些遗憾，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何望舒很难再有孕育子嗣的机会了。

淑妃：“能入姐姐的眼就好。不知道刚刚两位姐姐在聊什么？”

他以为，周灵修对何望舒是一时新鲜。

现在看来，这个女儿，还是有些本事的。

可是何望舒刚刚小产，肚子里只有怨气：“皇后如此好，为何父亲不跟太子殿下一伙？”

何朔马上捂住了她的嘴巴，四下张望着：“这话可是你能随便说的？”

何望舒颇有些看不上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等何朔松开她便道：“事实如此。”

“你忘了为父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吗？”何朔有自己的苦衷。

当初，为了帮助何望舒摆脱受人摆布的命运，他选中了林殊。

可惜，林殊不买他的账，林平之也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还想着让他把闺女嫁给那个庶子。

何朔出身卑微，却仍旧看不上庶出的林甫。

而京城里的那些人，没有几个敢得罪谷王。

提起谷王，何望舒一脸嫌恶：“父亲，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她不认为，谷王会是个能登大统的人。

何朔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所需要费心的。不过这次之后，你应该安全了。”

“是啊。”何望舒看了眼不远处还未完工的小孩衣服。棋子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没人会在意她了。

秋猎之后，周灵修就没再来看过她。

但是周灵修也没闲着，时不时地会翻后宫嫔妃的牌子。

这晚，他留在了德妃那里用膳。

德妃有些受宠若惊，生怕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恼他，一顿饭下来，比往日话少了不少。

周灵修看着含情脉脉憋着话的德妃，有些头疼。

“有话就说。朕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周灵修放下筷子，等着她开口。

德妃的饭量一向很大，但在周灵修面前，她不敢放开吃，现在看周灵修停箸，更是跟着装作了吃饱的模样，挥了挥手，命人收走了菜肴。

等只剩他们二人，德妃才开口：“也没什么，就是小公主成亲，臣妾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

周灵修懒得在这些女人心事上费神：“想送什么就送什么。”

德妃观察着周灵修的神情，缓缓开口：“淑妃姐姐送了不少娘家带来的玉镯……”

“那你就送你从娘家带来的那些马匹好了。”周灵修顺着她的话说道。

德妃是和亲过来的，陪嫁过来的是几匹汗血宝马。经过这些年的繁育，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别说你舍不得。”周灵修不等德妃再次开口，就把话给她堵死了。

德妃嘴巴张了张，低下了头，小声嘟囔道：“是有点舍不得。”骑一骑马，温习一把在草原上飞驰的感觉，是她想家时候的排解。

“你是在怪朕了？”周灵修挑眉。

以往秋猎，齐皇后陪同，会把德妃叫上随行。

这次周灵修只带了雪贵妃和何夫人，并没给后宫其他人机会。

德妃马上意识到周灵修有要翻脸的趋势，迅速承认错误：“臣妾不敢。”

“哼，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周灵修的一句话，就吓得德妃跪在了地上：“臣妾请皇上饶命。”

周灵修垂眸看了她一眼：“说吧，你都瞒着朕做什么了？”

“就……就是去看望了一下何妹妹。”德妃吞吞吐吐地说道。

“还有呢？”

“……给她送了点吃的。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也是第一次听说……”德妃的声音越来越小。

“听说什么？”周灵修眯起了眸子。

“臣妾也是这次事情才听说何妹妹有喜了。”德妃终于壮着胆子，把话说完了。然后，她趴在地上，静等着周灵修的发落。

周灵修轻笑了一声，埋怨了一句：“你啊你。”

德妃一愣，抬头看到周灵修确实没有发怒，这才笑着松了口气：“皇上真会开玩笑，吓死臣妾了。”

“是吗？”周灵修突然板起了脸，甩出了一个荷包，里面的小瓶子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德妃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周灵修却又和颜悦色了起来：“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许有第三个人知道。”

德妃点头：“臣妾明白。”

第二日，齐皇后就收到了消息，德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失足坠湖了。

他也是出事之后才知道，何望舒竟然怀了龙嗣。

这让他很意外。

“这么说来，还要谢谢皇后娘娘。”何望舒不冷不淡地说道。

何望舒位分低，日常给她请平安脉的，是负责秀华宫贤嫔的温太医。

淑妃没想到齐皇后竟然能跟雪贵妃心平气和地聊家常，而且好像还很投机的样子。

是个人都知道，贤嫔是齐皇后的人，她能平安诞下十皇子周洛，温太医功不可没。所以，温太医知情不报，定是齐皇后授意。

“皇后娘娘也是为你好。”何朔擦着额上的汗。

秀华宫的位置太偏了，他走了好久才走到，衣服都湿了。

“妹妹来，也是为了给姐姐道喜。”淑妃让身后的人把东西拿过来。

“姐姐也知道，尧儿走的早，星星年纪小。我一直把小蓓当自己的闺女看，现在她要结婚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想着娘家带来的这些首饰还算不错，就给小蓓做陪嫁吧。”淑妃逐一打开那些匣子，里面都是通体洁白的玉镯，总共有十个，寓意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