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关系。”李郑浩特意靠近苏陆安的耳朵，用她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语气说。

王部长交代苏陆安带着李郑浩好好熟悉公司业务，她不敢怠慢。李郑浩倒是乐得围在她的身边问这问那。

“你们认识？”姜敏敏在一旁看着互打招呼的两人，心里很是不甘。

“你好，我是新来的设计师——李郑浩。”

***

“研究生这么吃香的吗？”

“苏前辈，以后就请多多关照。”李郑浩走过来开苏陆安的玩笑。

“不敢。”苏陆安客气地冲他笑到，“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昨天，冯钰打来电话问她关于向李默然还钱的事，她完全记不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苏陆安相信是确有其事。人总是会在酒后吐露一些心里话。

“有什么好惊喜的？”苏陆安不太容易分享到他的乐趣，却忍不住八卦了一下，“你这是实习，还是正式员工？”

“当然是正式的。”

李默然垫的钱她肯定是要还的。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当面同李默然解释一下自己的失误，顺便谢谢他对自己的照顾。

一天过去了，她也没有在公司遇到李默然。却在副总办公室门口遇见了陈冬。

“你找李总？”陈冬见她的目光在向副总办公室里打探。

“惊喜吗？”李郑浩地笑容里露出大男孩的天真。

“你怎么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当着苏陆安的面，陈冬呵呵地笑到。

夏谊也不在，她算不算跟陈冬一样可以落得每日的清净。然而转过身之后，苏陆安并没有很开心。

两周后周日的上午，苏陆安坐在蛋糕店的角落里，听着妈妈打来的电话。

好在前几年，都是她在家打理所有的家庭事务，才让妈妈有了休息和调理身体的时间。如今妈妈的身体也已恢复得大差不差，她不仅可以放心的在市里上班，还能兼顾苏乐洋上学的事情。

“辛苦你一个人上班，还要照顾乐洋。”妈妈心疼着女儿。

“乐洋平时都住在学校，他那么懂事哪里需要我照顾什么。”苏陆安故作轻松。

平时，她也总是报喜不报忧。每次跟女儿通完电话，苏妈妈总是不辩清真假。

“你爸爸让转告你，找份正式的工作，不要再干那么多兼职了。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不要周末也争分夺秒地挣钱。”

“兼职挺有意思的。”苏陆安宽慰着妈妈，“又能弹吉他，又能陪朋友，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辛苦。”

“今天你过生日，我跟你爸都很想你。只是……”妈妈要说的话，苏陆安何尝不知道。她和爸爸为了节约往返的车费，不能随心所欲地来看自己。她也为了节约车费，大半年没有回家了。

“我知道。”苏陆安换了个话题，“爸爸呢？在干嘛？”

“看文献和说明书。最近在给一家搞绿化的公司当顾问。”

“你让他也别累着自己。”

“我们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你也别处处委屈了自己。还是你爸那句话，良心上过得去就行了，反正我们已经尽力了。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人生，不要被家里束缚住了。”

苏陆安知道如果她回答说“自己过得挺好”，妈妈一定只当那是安慰她的话。

见女儿沉默，苏妈妈继续说到：“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意思。我和你爸都觉得你该考虑一下成家的事了。”

“我只是还没碰到合适的。”

“我知道你是因为叔叔欠下的那些债。”妈妈很无奈。

“最近还有人上门来吗？”因为不堪债主的骚扰，他们已经搬过好几次家了。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妈妈的身体就是在那个时候吃不消的。

想起叔叔刚进监狱那阵，讨债无门的债主们只好找到了苏陆安的爸爸。

债主大都是兄弟俩的熟人。苏爸爸又是家里的老大。爷爷过世后，一直是他照顾弟弟上学工作，娶妻生子。

苏爸自己是极为宅心仁厚，他常常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弟弟的教导不够，才让他利益熏心，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或是自己对他的监护不够，才没能防微杜渐，让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总之，他觉得自己有责任。

好几个霸道的债主扬言如果苏爸不替自己的弟弟还钱，就要一直骚扰他们家，还发誓要搬到他们家里来住。最后真有一个人把苏陆安家当自己家住了好些天，把苏妈妈、苏陆安还有幼小的苏乐洋都吓坏了。

尽管爸爸一直容忍和同情他，不过苏陆安忍无可忍还是报了警。警察劝说债主离开，解释清楚了苏陆安家并没有偿还小叔债务的义务。

说来那人也可怜，本就没什么家底，还因肾衰竭要定期做透析。本市岌岌可危的家里，还是被叔叔画的红利之饼诱惑得投了几乎所有的家当，最后雪上加霜，妻子主动离了婚，带走了还在上学的儿子。他不仅血本无归，连透析的钱也没有，用绝望之极来形容也不为过。

最后，他离开的时候，苏爸答应每月替他支付到医院做透析的费用，算是替小叔还债。没过三年，那人身体更差了连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都成困难，每月做透析的频次也更高了。

因为开了这样一个口子，总有债主陆陆续续因为这样那样的“难处”找到苏爸。苏爸想了想，那些人最后总也会找苏乐洋的麻烦，还不如照着小叔的借条，一笔笔抵消掉算了。所以家里一有多余的钱都被用来还债了。

挂了电话，朱珠对苏陆安使了个眼色：“你妈催婚了？”

“催什么婚。”苏陆安否认说。

“不是说还没碰到合适的？”朱珠不信，“所以‘研究生’你考虑一下嘛，都追你到办公室了。”

“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拿了他什么好处。”

“你们俩在一起倒是对我颇有好处。”朱珠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平白多了一个劳动力。”

“你的如意算盘可别打在我的身上。”苏陆安甚是无语。

“所以你是想重新考虑李默然？”

“那岂是我能考虑的。”

“不是说他很细心地照顾你了吗？”

“你也会照顾我的，对吧？”

“你有情况耶。”朱珠死死地盯着苏陆安，像要探询出什么端倪来一般。

“你又胡说。”

“以前我问你，你和李默然有没有可能，你总是很果断就否定了我。”朱珠抽丝剥茧般细说，“你品品，你刚才怎么回答我的。”

“好了！不跟你说了。下午我要提前离开一下。跟我们的朱店长请个假。”苏陆安真的有些心虚了。

“我跟你说，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总有一天要面对的。”最后，朱珠不忘提醒到，“一会儿别忘了带伞，肯定要下雨。”

苏陆安看向窗外，果真天气阴沉。

预报说有暴雨，但迟迟未下。时不时寒风阵阵，吹打着已经掉落在地上的枯黄树叶。尽管下雨的事情毋庸置疑，可是苏陆安出门的时候过于匆忙，朱珠好心追出了门想递上雨伞，转眼间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抱着“万一是约会，没带伞岂不是更好”的想法，朱珠折回了蛋糕店。

今天，苏陆安因为冯钰只说让她提前到酒吧，担心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忙，她着急忙慌地赶到，却发现大门上挂着“今日暂停营业”的标识。

酒吧里面空无一人。调酒小哥不在，服务员不在，乐队也不在。甚至也没有看到冯钰的身影。

她抽出座椅临时坐下来等着。这时，舞台的幕布突然向两边退去。

在舞台的中央，冯钰坐在椅子上，环抱着吉他，拨响了第一个音调。

“他跟赵副总一起的。应该是想了解一下那边的市场。你们夏部长不也去了吗？你还不知道？”

“嗯。”怕陈冬误会自己，苏陆安故意打趣说，“那你岂不是可以轻松一下了。”

“没有，只是路过。”苏陆安心虚地找了个借口。

“他出差了。”陈冬解释说，“我替他找份资料扫描过去。”

“磨难，是为了珍视生活；离开，是为了更好遇见。”

“去哪里出差了？”苏陆安还是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法国。”

“我们公司在法国也有业务？”

李郑浩说话含笑，亲切非常。比起李默然的稳重深沉，更让人舒心。

苏陆安也终于明白上次在公寓遇见他，他所谓的“秘密”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