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道人告别后，我们一路策马前行。回想起与那道人见面时的情形，他似乎特别关注我腕上的水晶手镯，难道此人果然有些道行，辨出这只手镯与众不同？想到这，我倒是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许他能告诉我回去的门道？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西边的天空，绵延起伏的群山笼罩在暮色中，这个世界仿佛突然沉寂下来，静谧的群山间传来夜鸟的鸣叫声。

“今日天公作美，你我何不同游骊山，坐在骊山之巅，登高临远，品茗论道？”说话间，他那双眸子溢出神奇的金色光泽，双目之中的黑瞳恍然呈现金色，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湎其中，不知为何，我感到很难拒绝他的邀请。

“十五号，”六号凑到我的耳畔，低声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

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腕间的水晶手镯上，此刻，在垂落的金晖中，水晶手镯闪烁着淡淡蓝色与金色混合，溢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有时候，我禁不住要怀疑九号也是主人的爪牙，刚才她们俩个神奇地联合在一起，似乎专为监视我而来。不过，我很快就会远离这些眼睛和耳朵，也许有一天，我会怀恋她们的。

“实在是可惜，不知姑娘家住哪里？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这位道长，”九号大声说道：“道长既是清修之人，应该知道不能近女色，又怎能一再纠缠不清？！”

策马行走间，犹如薄纱的暮色中闪烁着一缕微光，顺着山风飘来食物诱人的香味儿。

“道长在何处清修，若是有机会我可以前来拜会？”我拱手一拜，问道。

“我云游四方，居无定所，”他那如同白玉般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怅然，微笑着说，“你我乃是有缘之人，定会再见。”

那是设在驿道旁的茶肆。大唐五里一墩，十里一铺，路边不时会出现这种简单的茶肆，供过往行人喝口水吃顿饱饭。

出来一天，见到路边有吃食，我们停下来，要了壶茶水、四碗牛肉面，外加一只烧鸡。虽然这里是乡下地方，不过烧鸡和牛肉面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

隔壁桌坐着几个年轻人，身形精干，着方便行走的褐色短袍，腰间佩着长剑。我们四人一落座，他们那锐利的眸光便扫了过来，随即，他们便开始高谈阔论，言辞皆是长安城街坊间的流言，还有很多粗俗不堪的淫乐笑话。

被九号呵斥的他，丝毫不理会九号的无理，脸上露出坚持的表情，用诚挚、清澈不染尘世的眸光投向我，默然不语，似是在等候着我的应答。

“太好了，我正好练练手。”九号吁了一声，勒住马缰，搓了搓双手，“十五号，这次剑术比试你没参加，少了你这个对手太没意思，怎么样，咱俩比一比？！”

“如何比？”

“后面是四个男人，你我各负责两个，看谁最先把他们放倒。”

“要比试就大家一起，一人一个，看谁最快制服臭男人就算是赢了，等赶回长安城，赢的人请大家吃馄饨。”

“一人一个，”身后传来肆意的淫笑声，眨眼间，急促的马蹄声迅速靠近，很快就从两边超了过去，拦阻在前，将我们团团围住。

“妹子，晚上让哥哥们陪你们如何？”

我转眸与同行几人对视一眼，跃身下马，抬脚走到了路旁，用轻蔑的眸光瞥了瞥那个说话的。“嘿，你们四个，谁先上？”

“我就喜欢爽快的小娘子，”那个男人咧开嘴笑了，跃下马来，咽了咽口水，细长的眼睛里面闪着光，向我走来。

其余三人也分别向六号、九号和十四号走去。

此刻，月亮透过流云探出头来，银白色的月光洒落，映出一道道优雅、窈窕的丽影，在这被黑暗笼罩的山林中，尤显得清冷诡异。

可这些男人不觉得，他们一个个急不可耐地将裤带一松，便冲了上来。

完全不需要使用暗器，因为面前那个男人冒着光的眼睛，根本就对除了女人身体以外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他迫不及待地将我搂在怀中，头低下来，脸向我凑近，就在那一刻，我随手对着他的脖颈一击，一声闷哼，他已经倒在地上。

等我收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四个男人都已经哀嚎着躺在地上，也许他们的实力不弱，只是低估了对手，男人嘛，色字头上一把刀，就是头猛虎下山，碰到了这几只可爱的小白兔，不知不觉也变成绵羊了。

“我该怎么处置你？”我在领头的男人面前蹲了下来，从小腿内侧拔出匕首，用匕首冰冷而锋利的刀刃缓缓划过他的胸口，领口，脖颈......当匕首在他那黝黑的脖颈上停留的时候，他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栗着，几乎要哭出来，“饶命，”他哆嗦着大声喊道。

“哪有那么容易，今日不惩罚你，他日，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会被你们荼毒。我看，”我的目光缓缓地在他身体上游走，最后，停留在那个地方，冷笑一声，“把他们阉了，以后就去宫里头做太监！”

“啊，不要啊！”

“家里只有我一根独苗啊，不能让我家断子绝孙。”

“姑娘不要啊，我们可是太子府的侍卫。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求您一定得把祖宗根子留着给我。”

......

六号凑到我耳畔低声说了一句，“出门的时候大人说过别惹麻烦。”

“腰牌给我看看？”

“啊，”

“侍卫腰牌，快点，免得本姑娘改变主意。”

那人哆嗦着从胸口摸索出一枚腰牌，果然是，看来在这长安城里面随便撞碰到一个人都能跟皇亲国戚扯上点关系。

最后我们留下了银子，没有留下他们的命根子，大人说过，“别惹麻烦！”

余晖褪去，暮色降临，一轮新月悬在空中，前方出现一片幽深茂密的树林，蜿蜒的山路延展出去，没入林中，就在我们刚进入树林，此刻，微弱的星光已被流云遮掩，夜幕笼罩的林间萦绕着迷蒙的雾气，显得愈发幽暗阴冷，一团团斑驳陆离的黑影投在地面上和灌木丛中。

身后蓦地传来急速靠近的马蹄声，以及那几个男人嬉笑的声音，“美若天仙的好妹子，等等哥哥们。”

见我们默然不语，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很想让我们听见。

我们安静地坐着，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味的牛肉面和烧鸡，毫不理睬隔壁桌的挑逗。

似是听到十四号对我说的话，一丝微笑浮上他骄傲的嘴唇，就像小鸟用翅膀轻点水面，让水面泛起笑的涟漪一样，不过他的笑中带着轻蔑，那双明亮的眸子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见我们默不作声，耳畔的话愈发不堪入耳，我们吃得更快了。

在把那只鲜嫩多汁的烧鸡扒拉进肚之后，我看了看六号的眼睛，她点了点头。大家都站了起来，付好饭钱，跃身上马，策马前行。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嘚嘚的马蹄声，回眸一看，那几个男人骑着马跟了上来。

此刻，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下方围绕着拥有各种夕阳色彩和光泽的云朵，紫色、粉色、绿色、紫罗兰色和每一种金色。

“道长，实在是不好意思，城门黄昏关闭，我们今晚必须赶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