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林斯辰第一次开始琢磨用死亡来解脱的可行性了。

这节课正在上领袖学原理，老师是Aphla，林斯辰不喜欢，视力下降了，黑板看不清，脑袋疼，腺体也疼，他趴在桌子上，混混沌沌的想着自己的腺体是不是废了，那个便宜弟弟没了他怎么活呢，娇气的连饭都不会做，会饿死吗……

林斯辰怕被人发现，不敢去医院，躲躲闪闪的藏着掖着。忍着腺体处的剧痛，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窝在教室的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好歹也是个A呀。

幸好在那之后，钟诚并没有来上课，请了几天假，留给他得以喘/息的机会。

钟诚于林家有恩，怨不得，恨不得。

正值夏季，制服衬衫的衣领遮不住那逐渐肿起来的腺体……信息素阻隔贴被人一把揭下来时，皮肤被拉扯的疼，是火辣辣的。

那些高声嘲笑像是变了调子的诡异的歌声，盘旋在屋顶，经久不散。那些窃窃私语像是经过了话筒，放大了数倍炸在了耳边。

如果钟诚真的喜欢他，那他死了之后，钟诚会不会很难过？

尊严都碎成玻璃渣了，粘不起来了。

钟诚的恣意妄为，对林斯辰来说其实不疼不痒的，不过是又添了一把火，又加了几根稻草而已。

林斯辰迷迷糊糊，满头问号。

“林斯辰。”导师点名道，“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所有人一齐回头看这几天舆论的中心。

他做错了什么啊。

在这世上，林斯辰忽然觉得他好像再次落单了。

迷迷蒙蒙的里好像有人掀开了他的校服，光线打在眼皮上，让他觉得不适。正当他想抬起头时，他肿大的腺体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手掌，还轻轻的揉搓了一下。

这种明目张胆的性/骚扰行为，其实跟摸老二真没什么区别。

林斯辰脑壳要炸了，他一把抓住那只手，快速暴起，给他拧到背后，抵在了教室的后黑板上。

班级内人很多，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班里那一角。

动作果断，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是林斯辰会干的事。

林斯辰看着被他抵着的人，有着一头浅金亚麻色的头发，缓了几秒，才松开桎梏着他的手，疑惑地问了一句，“钟诚？”

钟诚好看的脸印上了黑板上的半个粉笔字，他用手一搓，一脸粉笔灰，他也没生气，只是又重新走近了林斯辰，光明正大地伸手捏了捏林斯辰的腺体，他没有多想只是好奇地问，“为什么会肿成这样。”

林斯辰相当尴尬地挥掉钟诚的手。“你回来干什么，易感期过完了？”

钟诚向后退了一步，随意地坐在了课桌上，他没穿校服，私服是一身奢侈潮牌，在一水的白衬衫制服里，耀眼醒目。他长腿一叠，态度散漫，“来处理你和我的早恋问题啊。”

林斯辰觉得钟诚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坦率，直白地吓人。

钟诚那天早上睁眼时，林斯辰早跑了。他以为那是一个梦，被薄荷叶与烟草味编织出的一个梦。信息素上头，迷迷蒙蒙的竟分不出夜晚那个吻的真假。

只有枕头上残落的斑斑血迹证明，他真的标记林斯辰了。

钟诚比谁都清楚林斯辰是个Aphla，哪怕别人瞧不起，他也曾想过会尽全力去尊重林斯辰。

可是到头来，就是那个自以为比任何人都尊重林斯辰的家伙，叼着他的白皙脆弱的脖颈，在Aphla的腺体上，打上了自私又耻辱的标记。

钟诚也够了，他是进攻型人格，小心翼翼地捧着护着，那不是他的风格，他信奉的是简单粗暴。

既然渴求，那就占有。

何不破罐子破摔。

在Aphla例行的检讨大会上，在林斯辰低着头背着他的检讨稿时，钟诚跨步迈上了主席台，抢过了林斯辰手里的话筒，他年纪轻轻，气场十足的宣告，“他是我咬的，什么意思，你们清楚。”

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里，还进行了一段简短有力的检讨。

结束时，钟诚看向林斯辰的绿眼睛是明亮的，孕育着光，耳朵尖红红的，跃跃欲试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凑到林斯辰的耳边小声说，“是不是标记了，你就会对我死心塌地啊。”

那是钟诚式的告白。

不过林斯辰当时没看懂。

在这之后，所有人默认，林斯辰是钟诚的所有物，两个人是一对，看在钟诚的面子上，没人会再去招惹他。在那样的氛围里，钟诚对他特别好，那时候的他对缺爱的林斯辰来说太难得了。钟诚磨着他，软硬兼施，林斯辰渐渐的也就沦陷了……

——

重生后的第二次检讨大会。

林斯辰握着话筒，心情还有点小激动。

他清了清嗓子，“我怕校方和在座的各位对我与钟诚同学的关系产生什么误会，特此解释一下。”

钟诚：“？”

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误会的吗。

“这一次的标记行为，并非出于我的本意。是钟诚同学哭着爬上我的床……”

钟诚：“？？”

不只是钟诚，所有人听到这个开头都蒙了。这是什么奇幻的走向。

林斯辰的恶作剧般的笑了笑，“他搂着我的脖子，极其主动的亲吻，张开，邀请我……”

突然一阵刺耳的麦克风杂音骤然响起。

是训导处主任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林斯辰，公共场合……”

林斯辰还在继续说，“他摇着臀部……”

主任气的“咣咣”地拍桌子：“你给我闭嘴，大会结束后，来训导处一趟。”

主席台下，一片卧槽。

台下的同学，什么什么什么啊啊主任你插什么嘴啊。

林斯辰还炫耀似的补了一句，“钟诚哭起来可好看了。”

钟诚整个人傻在原地了。

台下都炸了，嘻嘻哈哈地乱成一团，看向两人的目光都是满满的嘲讽。

路人A1两行鼻血流了下来：“想想那个画面，我觉得我可以。”

路人女O嗷嗷喊了句:“我的幻肢，表示也可以。”

路人A2：“我也，林斯辰给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路人ABO：“他们两个我都可以啊啊啊啊。”

吴烬内心就像那个呐喊的小人：“我特么cp站反了？”

……

林斯辰:“总而言之，是他勾引在先，我概不负责。鉴于钟诚同学这种性质相当恶劣的行为。”

“本人建议，处分加倍，留校察看。”

钟诚向他跨了一步，气势汹汹地揪着他的衣领，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你他妈的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疯了啊。”

林斯辰看着他，似乎是不太解气，索性又补了一句。

“那天晚上，他叫的可浪了。”

林斯辰正襟危坐的继续走神。

直到大课间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课间教室很吵，他拿出水杯，咽了一堆药片。然后拿出校服外套再蒙到头上，趴在桌子上想再睡一会儿，掩耳盗铃似的以为只要睡着了，后颈的腺体就不疼了；以为闭上眼睛，就能感受不到那些恼人的目光。

林斯辰趴在桌子上在疼痛中思考着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后桌伸腿蹬了一脚他的座椅，“喂，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林斯辰才赶忙站起来，他一脸状况外，犹豫了一下回答，“不知道。”

那时的林斯辰不知该如何去回应那份感情，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很高兴钟诚能陪在他身边，但从未深想过他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那个问题并不难，林斯辰明显在走神。

讲领袖学原理的导师也听过近期的传闻，嫌恶的看着他，“并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是Aphla，也不是所有Aphla都能成为领袖，你还是趁早转系吧，省的在这里呆着浪费时间。”

林斯辰点点头，这个老师说的没错，虽然他的各项成绩在指挥系都是顶尖的存在，可是这个系里Aphla太多了，味道冲，不适合他。

像个Omega一样被标记这像什么样子。

后来，还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