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孩儿应该是很害怕这把枪吧，又或者是见过，怎么配合朱羽知道应该是找对了对象了吧。

小乞丐孩儿这次没有反抗很听话地就跟着朱羽走了，身后的同伴很快跟上来，枪被淹没在一群人影中，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干什么!”朱羽还没反应过来，，“那孩子发现了又跑了怎么办？慢点儿！”

小恶魔回头朝他笑笑，“没事儿的，很好处理。”

嘴里还有一口的时候，小恶魔拉起朱羽朝那个方向走去。

“不干什么，跟我走吧。”朱羽往前抵了抵。

朱羽走到那小乞丐孩儿的身后时，那孩子也没发现他，两只眼睛只盯着猎物看，他准备偷的是一家烧鸡店，店门旁边有个大型的烤炉，敞着口里面是滴着油的烧鸡，透着金黄色诱人的颜色。

小乞丐孩儿的眼睛都是直的，根本没心思看到身后的朱羽和小恶魔。

将小乞丐孩儿带到一个偏僻分地方后，朱羽的用枪口往前一顶，将小乞丐孩儿逼到墙角。

小乞丐孩儿先是一愣，然后身体一僵，才慢慢转过头来，发现低着的是一把枪后，才抬起眼跟朱羽对视。

他的声音很低，又很哑，“你干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啊？”小乞丐孩儿尖叫着，“我偷，我抢、我拿挨着你们什么事了！”

“没挨着我们什么事儿，但是，你没发现你这几天偷的食物太多了吗？”小恶魔说。

小恶魔走近一步，堵住了日光，影子照在小乞丐儿孩身上，显得小乞丐孩儿挺小一只。

朱羽掏出了手枪抵在小乞丐孩儿的后背。

“我……让……你……闭……嘴！”小乞丐孩儿的脸上泛着青绿色的光，双手紧紧抓着裤腿狂躁不安。

这孩子的变化让大家有些惊愕，朱羽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但是不明白这孩子是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于楠的脸色有些变，因为她已经透过外面这层被小孩子皮肉包裹着的内里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形，也在不断挣扎，就差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还有……”小恶魔声音缓慢，“还有……你还吃了一个陪你长大的同伴！”

此话一出，朱羽感到震惊之余还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小乞丐孩儿“啊！”尖叫一声，一直在挠着裤腿的双手徒然变长，露出了尖利的指甲，手指关节的异常突出，完全看不出半点人的形态，从手臂开始变异慢慢形成，一层小孩子的皮肉被撕裂，脑袋的部位长出了一个眼睛上没有黑眼球的头颅，嘴巴的位置是一个黑洞，白森森尖利的牙齿裂开，整个头上个只一层血淋淋的皮肉沾黏在上面，半挂着滴着血浆……

我草！朱羽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

小乞丐孩儿尖叫着，“我就是饿啊！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声音没了刚才的童声变得像个老妪喑哑带着喘，两只手臂乱乱挥舞着。

他，哦，不，现在或者可以称作为它。

它像是看不到东西一样找不准目标，手臂打在墙面上留下道道血爪印。

朱羽拽了小恶魔一把，想让他离这东西远一点，小恶魔回头给了朱羽一个放心微笑，示意他没事儿。

“你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执着于留在日之城中呢？”小恶魔缓慢好听的声音问，在他的声音里朱羽听不出一丝慌乱。

“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就活了区区几年的光影，每天每天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无穷无尽的饥寒交错……为什么！”它尖叫着声音里透出冰冷的绝望。

“每个人的结局都是不一样的，带着不甘心就死去的人们太多了，不甘心没看一眼亲人就离开了，不甘心没在年轻的时候打拼奋斗过就病死了，不甘心无声无息的活一回就离开了，不甘心永永远远被人踩在脚底下还没来得及翻身就离开了……这样的人生很多，你夜之城是重新开始的机会，留恋于没有意义的日之城只会让你更煎熬……”小恶魔说，眼中带着悲悯看着小乞丐孩儿。

它的动作徒然有些迟缓，也许是还藏有人类的情感，听得懂小恶魔在说些什么。

“……可我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活过一回，我的生活里只有黑暗……像阴沟里的老鼠……你能相信这样的日子吗？能吗？”它说着就全颤动起来，那样子像是在哭，可朱羽没在他白色的眼珠上看到眼泪。

“那你吃掉她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吗？就这么把她吃掉了，你不会后悔，也许她今后还有很长很幸福的人生在等着她呢！”小恶魔看着它说。

“不！”它吼道，“我吃掉她是在帮她解脱，这样没有希望的日子她一个人怎么熬，我不想在让她一个人饿着等天亮了……”它就这样咆哮着，朱羽听得出声音里带着哽咽，只是嗓音已经不像是人类的。

“……所以到现在你还是觉得那你做的是正确的吗？”小恶魔问。

它摇了摇头，蹲了下去，“我……没办法。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也不会这么做。”

小恶魔很小声地喘了口气，微乎其微，他人也许都没听见，只是朱羽离得近，听得清晰。

“那……按照惯例……”小恶魔话没说完。

“开始吧，按照惯例。”它就抬起了脑袋，然后就站着不动了，像是在等什么。

小恶魔转过身，“动手吧。”

朱羽把这个机会给了顾希，因为也是带着期待想看看顾希制作的子弹到底威力多大，再说了打死这一个也不知道黑线能不能消除，朱羽没有黑线，让给其他人是最好的选择。

顾希举着枪，没动手，朱羽以为她是在找准头，半晌才听到她问，“……打哪儿啊？”

“都可以。”小恶魔说。

顾希开了枪，子弹打在了它胸口上，爆裂开橘黄色和金黄色，是太阳的颜色啊！

随着光芒的消散，眼前的它慢慢变得透明，随着烟雾蒸发消失不见了。

小恶魔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空，半晌又垂下头来，轻声说“如果他早一点到夜之城，也许就不会消失……”

朱羽看着小恶魔拍了下他后背，这家伙实在配不上恶魔这个称号。

走出小巷这一路，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朱羽感觉每个人身上都是藏着故事的，面无表情的表象下，或许藏着一颗坚强，矛盾，脆弱的内心……

看了一会儿后，朱羽才问，“刚才那孩子说的她是谁？”

“那个孩子死的时候五岁。”小恶魔看了眼朱羽，“离他死的时候已经过去五年了，她也活了五年了，今年刚好是十岁了吧……”

“你的意思是小乞丐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一直以这样一个样子陪在她身边？”朱羽问，“那她是今早才死的？”

小恶魔点头。

“是谁，我也不知道，因为在他的脑子里我看到的就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的影子，看到的是他短暂又不值得怀念的一生。”小恶魔说。

身后传来嘤嘤嘤的啜泣声，听这声音也知道是米露，“呜呜呜我就是想哭，就是想哭你们别管我，让我悲伤一会儿就好呜呜呜”

“……我们也没管你呀，你最近的泪点也太低了点吧”顾希吐槽。

“呜呜呜，是你太铁石心肠了！”米露一边哭还不忘一边吵架。

顾希没再说话，心上闷得难受。

走到一条街上的时候，正是路过他们之前住过的草帽姑娘的旅社的时候，从前面一些穿着警察服装的人抬着个担架样白色的东西朝这边走过来。

周围的人顿时捂住了鼻子，小声议论着，“……听说是河堤坝底下的流浪小乞丐死了啊！”

“是呀，我也听说了，死的还挺惨的，是被什么野兽吃了，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了……”

“啊？我们这里出野兽喽，稀奇事从来没断过！”

……

朱羽没什么表情，注视看着警察拉走了那具尸体。

在这群警察中，看到了一开始带他们进入这里的那个警察，以警察的敏锐程度，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几个藏在人群中的外来人，警察跟朱羽对视的时候，眼里带笑。

警察走了后，朱羽读懂了这眼神中的意思，应该是——干得好、干得漂亮。

朱羽猛地拉起于楠的手，于楠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他。

“消失了！”朱羽看着于楠手腕上只剩下六条黑线了，“我们消除了一条。”

大家伙分别在手上看看，所有人都只剩下六条了。

这也证实了小恶魔是在帮他们，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朱羽看着小恶魔投出感激的目光。

“才刚刚有点眉目啊！”柯铭这个以完成任务的学霸现在才露出一点点笑容，就像是找到了解决难题的头绪，只要跟着走克服困难就一定会解决问题的。

感激的话大家都没没太表达出来，因为看着小恶魔这么帮他们也是觉得很多话不用说出来，放在心里就好。

“我们去找小教皇。”朱羽提议。

“行。”众人立刻同意了。

教堂是个圣洁的地方，走进去就感到了阳光沐浴中的香气和芬芳。

小教皇这次没出现在大厅，而是在祷告室，九人走进去。

小教皇看到他们的时候感到有些吃惊，不光是因为他们消除了一根线，还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的小恶魔，朱羽很明显注意到小教皇脸上变换的表情，先是吃惊，后来变成了不屑，甚至嫌弃。

”小教皇，我们的一根线是不是完全消除了？”于楠伸出手臂给小教皇看。

小教皇略垂下眼皮看了一眼，“是，消除了一根暴食线。”

暴食？这是暴食线，原来如此，朱羽大概明白了。

“那孩子本来应该五年前就接受祝福送走的，只是一个不小心就让他逃回来了，你们没来之前就已经出了好多事儿了。”小教皇目光放空着说，“我是应该代表这里的居民感谢你们的。”

朱羽刚想客气一下，小教皇就接着说，“不过，你们是怎么跟恶魔做朋友的？这就有点违反规定。”

“我们这里恶魔是个招人忌讳的东西，人人不得而诛之，你们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这是你们的习俗，但是我看到的小恶魔本身并不恶，再说我们也不算是这里的居民，让他跟着我们应该不算什么吧。”朱羽说。

“是没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只是建议而已。”小教皇恢复平静地说。

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解一根线是否彻底消除，了解了就行了。

出来的时候，一个提着红裙子的妇女正张慌往里跑，大家本来没注意，但是迎面过来跑到近处的时候看到那女人脸上有伤，朱羽才回了下头。

“那女人怎么了？”顾希好奇，“怎么看着不太正常。”

“不知……”朱羽正要说，后面又跑过来一个男人，拿着一个鸡毛掸子，两眼猩红，血丝遍布地从他们身边跑过。

“哟！”二胖躲了下，因为他觉得这男人差点碰到他。

九人回头望去，那男的消瘦，跟皮包骨差不多，女人中等生身材，偏匀称。

“那是你们下一次的目标。”小教皇看着跑进教堂的一前一后宛如疯子的两人说。

“这个吗？”朱羽问，“他们怎么了？”

“像是家暴。”顾希啧一声儿，“看那女的身上被打的一块一块的。”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朱羽说。

“不用，还会出现的。”小恶魔说，“恰到好处的消除才能永远消除，得让他自己走。”

“这……人也已经……”二胖很惊奇地问。

“死了。”小恶魔说，“死了很久了，都臭了。”

都臭了的意思不会是身体腐烂了吧，朱羽很想问一句，但是没问。

警察在警署外面抽烟，烟蒂在旁边的垃圾桶上都堆成了小山。

“你干嘛呢？”朱羽朝警察走过去。

那警察看到有人走过来立马站直了，“任务完成的不错，还没向你道谢，你们消除了一个怪。”

朱羽摆摆手，“我们顺带的，倒是你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忙啊，又忙不过来，”警察看了眼面前的大街，“这阵子夜之城了出现了好多跑出来的人，我们得把他们抓回去，一开始还没觉得很多，但是现在他们隐藏在人群里，你能看得见吗？”

“我……”

“不，你看不见。”警察很果断的就给他做了判定。

“哎，给你看看这个吧，也许你们这些个外来的有办法”警察走进屋子里，从正对着大街的一张桌子上拿过一份资料递给朱羽，“资料复本，你拿着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

资料没多少，几张纸而已，装在一个小档案袋里“行，我看看。”朱羽接过来。

离开警署，找个僻静，又环境很好的山坡，朱羽打开了文件袋。几个人就随地坐在了草坪上。

这算是小镇的郊外的一块比较安静令人舒服的环境了，草很绿，也密坐在上面要是再带些吃的东西就能野餐了。

袋子里面装着的是几张建筑图，还都是他们熟悉的，麦餐厅的远景；教堂的远景；礼堂的远景；草帽姑娘的旅社四张图片，都是人为拍下的远景图，另外还附着一些资料，上面写着一些怪异的事情，都是在这几个地方发生的。

大家交换着看着资料，其中还有一张很巨大的地图，是小镇的全貌。

“这地方还挺大啊！”二胖看着那个地图，发现一处熟悉的地方，“哎！怎么还有小白楼呢，我们还没打过卡。”

小乞丐孩儿的脸上变得煞白，眼开始慢慢露出青灰色，神色有些慌张，双手不停地挠着破烂的裤腿，吼道，“啊！你别说了！”

小恶魔收起笑容，“怎么我说对了是不是为什么愤怒成这样！”

“我……吃什么……”小乞丐儿孩儿吵着，“管你什么事啊！我饿了就要吃饭的！”

“今天你都吃什么了呢？”小恶魔眉眼弯了一下问，“说来我听听。”

看到朱羽愣住了的神色，小恶魔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等待时机下手的小乞丐孩儿，也顾不上细细品味棉花糖的甜味儿了，三两下把一大坨“棉花”慢慢塞进嘴里，还差点因为太甜呛着，忍着才没咳出声儿。

“我不！”小乞丐孩儿将脸扭到一边，“为什么要说给你听啊！”

“那好……”小恶魔抱臂看着小乞丐孩儿，“那我来说给你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

小恶魔顿了顿，“今天早上偷斯图饼的时候是你吃的五次食物了，在此之前你还吃了刘生农舍里的一只羊，麻婶家里的一铁罐牛奶、跟小孩子抢了两个馒头、胖大叔刚烤好的一张超大尺寸的披萨，还有……”小恶魔抬抬眼皮看着小乞丐孩儿。

朱羽空出的一只手按了按耳机，“目标东头大街三点钟方向，警醒点儿！”

朱羽用余光就看着见同伴们都已经进入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