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上仙，逃了，追过去的神候也没回来！”

“逃...逃了？你为何不再探？”

一绯衣男子坐在上首，六名紫衣立于四方，其下，为一黑衣青年，那青年正躬身立于绯衣男子对面。

“哼，那林家竟如此懦弱？修行一途，唯有争渡，管它恶煞狠怪，我古铜何惧？古族诸位，可有惧意？”

饼馆内，灯火温吞，窗外漆黑一片，只有朦胧月。

那神候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古铜虽说没有施为法术，但古族族长的身份，却让神候膝下一软。

“青云上仙如何？可诛杀了孙欲让啊？”

古铜把眼前的黑衣神候看着，眼睛似要把那神候看穿了也似。

“上仙，青云上仙的踪迹，小的岂敢打探，只知巡城外青云上仙大败孙欲让，而后孙欲让复活，两人又说了些什么，青云上仙便逃了。”

正犹豫着，却听古铜大喝一声：

“快说！”

“废物！”

那黑衣神候嗓音颤抖，颤声叫道：“是！上仙说的是！”

“明日，随我入萧山，那边既无功，此处弥补，也是该的。”

作为二十八家的斥候，神候深知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要惹二十八家生气，林家还好说，总能得到宽恕的，但这古族，却绝对得罪不得！

却说内院，四下无人时候，古铜褪去了上位者的面孔，看着镜中的自己，尽显悲伤和惆怅。

古家千年，折损多少俊才？

而他古铜的儿子，便是其中之一。

想着，当初那个小人儿听到自己不凡时的兴高采烈，想着往昔教授他秘法时候的勤苦修炼，可是...三年前古亥执意要去兽乡捕猎，却被那雄虎精吓得离了魂，成了伥鬼...

如今，伥鬼古亥重新回到了爹爹的身边，以另外一种形式。

古族秘法，积怨折煞身，以往，是处罚族人的刑罚，现在为保古亥心智清明，却是只好如此。

“古亥呀，爹没用，但爹若升仙...”

却是再无下文...

天光微露，街上已有行人，郝铁便是其中的一员，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儿，还未上工的汉子，趁时间还早，喝上一杯烧酒，吃几个肉包子。

偶有买早点的，也都缩着手，号寒者号寒，咒雪者咒雪。

一破袄老汉把手在袖子里一笼，打着摆子便进来了，一进屋，房间中好容易攒下的热气儿就又都跑光。

老汉哆嗦着手言道，日子没法过了，好不容易苦熬到了三月，昨日的一场雪，又让温度降了下来。

“老汉呐，据说现在时兴一种叫羽绒服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穿，暖不暖和。”

有位老哥就说，快别提，那东西不抗造，干点活就把里面的羽绒掏出来了。

“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还干啥活呢？”

“哎呀...”只是一声叹息过后，那老汉便坐了下来，和几位说起了自家的家道。

“那得干呐，家里才起房子，算是在平城安家了，只盼着狗子将来成些气候，娶个懂事儿的媳妇儿，这不就在平城安稳住了嘛...”

“俺是不打算长待，俺算看明白了，这一年到头没几天不冷的，工钱给的又不多，太难熬了。”

“且熬着吧，你能上哪去，还想上天不成？”

余下的，郝铁没有心思继续听，这些话，早年间郝铁便听遍了，每每到了天寒之时，总会有这样一番说辞。

火炕曲灵睡不惯，下面热的要命，偏偏上面冷的难熬，一冷一热，再加上窗户上的塑料布被寒风吹的山响，昨夜到底一夜未眠。反倒郝霄熊消停了不少，霄熊发烧了。

一早起来买药，但走遍了街巷，也没有一家开门儿的，仗着身子骨强硬，到底抗到了这儿，眼看着有家包子铺，赶紧进来。

火热的炉子算是救了命了，待上一会儿，暖和了，买上几个包子，郝铁便准备再去药店看看，然后赶紧回去。

不然曲灵就要发脾气了，在苏州的时候，曲灵一次脾气都没有发过，但一到平城，曲灵便莫名地开始烦躁。

她从未来过北方，一场大雪，让她彻底后悔了当初出关的决定。

天色迷蒙，雪在地上飘，被风一吹，卷席的就像又下了一场雪。

天地之威，恐怖如斯。

街角处，有声音。

“什么，将主回来了？”

郝铁听得真亮，他也早便发现，那说话的，不是人，那露出来的一只长着獠牙的头颅，他不会看错。

本想着快些离开的，奈何那声音就像萦绕在耳边，安静的大雪之中，两个声音窃窃私语。

“是啊，和老将主一样，目生双瞳，生下来就不会哭，现在就在娘娘那里，我前日巡夜后交差，还特意看了那么一眼。”

“这么些年，也可怜了娘娘...不过现在好了，嘿嘿，想想就高兴，将主回来了...”

“明天就去把城北的那只罗刹鸟给抓了，算是给咱们的小将主积德，羽毛就给蕊儿姑娘，当扇子玩儿！”

“算了吧，咱们这种促狭鬼，哪有那个本事？你不知那罗刹鸟出自崇山？”

另外一鬼便道：“这是石姬娘娘的地界！谁敢造次？”

“别说大话了，你个促狭，诶...你说...娘娘会不会让小将主娶蕊儿姑娘？”

郝铁未敢停留，以免惹出事端，既没有被发现，便快步朝远处走去。

等郝铁走远了，那两个促狭鬼，也便没了方才的那般眉飞色舞，更是从恶鬼模样，变化成了两个破烂老叫花，一促狭鬼言说道：“憨憨，咱们这几句话，没什么破绽吧？”

“说的都是实话，哪能啊。”

“这一来，这家人也就不敢造次了吧？”

“咱们还是盯着点儿吧，乔老爷子去石姬娘娘那儿赴法会了，城中空虚，崔神器那老小子溜须拍马还行，真章的他不中用。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也早些报于清风阁。”

“哎，乔老爷子寿数到了，他也不愿入咱们清风阁，以后咱们就要听那个崔神器的了，若那生双瞳的男婴真是将主，该多好哇...”

“但愿吧，破晓了，咱们下差吧。”

（一页纸薄，暂叙于此，《纵傀啸歌行》，求关注...喝大酒这种事情，真真是喝一天，难受两天，洗了个澡，终于缓过来些，后悔，后悔。）

“嗯，退下吧。明日萧山一行，探路望风，你还有用，今日就早早歇息吧。”

那黑衣神候退下，眼看窗外黑暗，黎明就在眼前，从来都是期待黎明的神候，今日却格外希望，那破晓的天光，晚些来。

听得古铜的话，黑衣神候便知道，明日，便是为自己争命的时候了，明日...全看本事吧！

“这个，吃了它。”

平城外，有处曹家饼馆，立于城北，几无人烟处。

神候听古铜的话，把那不知名的药丸吃了，他知道那是什么，却不得不吃，吃了，今日的命就算留下来了，不吃，便绝无明日！

一紫衣见他取了药，便解说道：“此为大兽魂丹，助你提升境界，没有副作用，却对修行没有大用，吃了他，这一个月内，便能用妖通，行兽法，至于一个月之后嘛，若你能从妖通妖法中，寻到什么法门，便是你的造化了！”

“谢上仙赐药！”

“听族长令！”

被阵势吓得，黑衣青年双腿都在打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