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赊东西呀，看你赊啥。赊什么？”

“炒……炒面。”“自己吃吗？”“嗯。”“行。光炒面咋吃啊，我再给你赊炒米吧。”“谢谢姐。”李晶斜一眼宝泉。“谢谢老板。”宝泉改口说。

姐？谁呢？啥时候进来的，无声无息的，像……李晶直起腰，回头看，咦，没人啊，听错了？她准备回身，弯腰，重新……

“姐……”

“姐……”

“能赊吗？”他仍然低着头，两只手在互相激烈地揉搓着，低声说。

陌生的是还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哪儿的，干啥的。

李晶更加惊讶的是，从这个人的一身“沧桑”看，无论如何，他比我大，管我叫姐？

李晶很快装了五斤炒米，五斤炒面。“够不够？”她问。“够了够了，谢谢，谢谢……”宝泉的眼睛湿了，立即打住了自己。

见老板娘瞪眼睛看自己，宝泉脸红了，立刻低下了头。

“有事吗？”李晶问。

李晶走过去，从冰箱里拿出来五袋散装的牛奶，扔进装炒米的塑料袋里。

“这个……不要了。”“拿去吧，白给你。”“姐……”

有人进来了。

虽然李晶对这个人陌生，但我不陌生，不妨先费几个文字介绍一下：这个人叫宝泉，我们的男主人公。

总的来说，杨斌人还算可以，就是这一点，让人讨厌，所以，她还没有答应嫁给他。

闷了几分钟。

“人家请假，想晚上一起坐一坐……”

“不坐！”其实，李晶已经消气了，但想修理修理杨斌。

“对不起，我、我……”

“我忙着呢。”

“我帮你。”

“不用，你回去吧。”

“那晚上……”

“再说。”

再说？嘿嘿，有门了，每次都是再说，最后不是都成了吗，嘿嘿。

“那我找地方去了。”杨斌说着出去了，临走时，从货架上顺手牵羊抓一把奶糖，又一张奶皮。他最愿意吃这两样东西。

“又来了？又赊什么，又白拿什么？”看见宝泉进来，杨斌嘲笑说。

“不是……”

“不是？那干什么，找她来的？”

“我……我……”

“以后少来这里，少找她。”

“谁呀，跟谁说话呢？”李晶推开厨房门，探出头来问。“哦，你好。”看见是宝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把账结一下。”宝泉说明了来意。

“哦，结账啊，你收一下。”李晶交代杨斌说。

“好，多儿钱？”杨斌兴奋地说。

“那个本上记着呢。”李晶指指桌上的笔记本。

“好，好的。”杨斌走过来，拿笔记本，开始翻。

“叫什么？”

“宝泉。”宝泉回答。

杨斌瞪宝泉，谁问你了，你抢答什么？他回头看李晶，李晶已经进厨房，但门开着，就没敢说出声来，只在心里这般教训了一顿宝泉。他重新低头，翻笔记本。

翻三遍，没翻出来。“记哪儿了，没有啊。”杨斌冲厨房喊。

“就是没写名的那个。”李晶喊。

“没写名？没写名的有五个呢，哪个呀？”

“我来吧。”李晶出来了，同时吩咐杨斌，进厨房，把切好的土豆放进锅里。

杨斌遵命，进了厨房。

李晶翻开笔记本，翻出来，说：“是这个，赊四次……”

“赊四次了？都没给钱呀？”杨斌喊。他身在厨房，但心在外面，全心关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倾听着一言一语。

李晶没有理会杨斌，开始算账。

“一共……”算完账，李晶告诉了宝泉一个数字。

“算少了吧，是不是十袋鲜奶没有算？”宝泉说。

“说了不要钱。”李晶说。

“咋不要呢，要吧，都带来了。还有一个人赊的，也算一下。”

“谁的？”李晶问。

“高力道的。”

“高力道？”

“哦，他说了，他也没留姓名。他胖乎乎的，个子不高，圆脸，平头。他赊三次，我知道赊了多少。”

“哦，那个人啊，知道了，是这个。”李晶用手指笔记本上的一个地方。“你俩是？”李晶问。

“我俩是一起的。我怕赊多了……”宝泉停顿，脸红了，接着说：”就让他来赊的。”

“怕不给赊呀，你俩是？”

“我俩是大学同学，刚刚开一家小公司。谢谢这段时间的帮助。”宝泉说着掏出来一沓大小不一的纸币，放在李晶面前。

“你这个人……”杨斌说。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也不知在说谁。

“等一会儿啊。”李晶突然站起来，跑进了厨房里。

“砰——”突然，厨房里巨响，整栋楼都颤抖。

接着，一股浓重的热气从厨房喷出来，又迅速膨胀，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售货厅。

伴着热气，炖小鸡的馨香沁人肺腑。但杨斌和宝泉并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享受，而一种恐惧和不测来袭，不约而同向厨房跑去。

“李晶，李晶……”跑到门口，杨斌停住脚步，浑身哆嗦，声音也变哑，往里喊。

跑到门口，宝泉拨开杨斌，径直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他搀扶着李晶出来，像从云里出来，像从硝烟中走来。

开始烟消云散，在朦胧中依稀可见——李晶从头到脚，全身都是鸡汤，还沾满了各种调料和肉丝肉块！她用双手紧捂着脸，弯下腰，往下坠，如不是宝泉扶着，早倒在地上。刚才是从厨房里的地上找到她，扶她起来的。

这是用高压锅炖小鸡，揭开锅盖“不当”造成的事故。

本来，李晶已经炖好了鸡肉。她想再加点土豆，也把土豆切好了。由于结账的事，她把后续工作交给了杨斌。

其实，往锅里放土豆块，再开一会儿锅就可以了，所以盖上锅盖后，不用拧紧，拧也拧半档就行，可是，杨斌不仅拧了半档，还拧到了头。

李晶不知道情况，她突然跑进来，猛地揭开锅盖，惨剧发生了。幸亏开锅时间不长，否则爆炸更加剧烈，烫伤更加严重。

“怎么了，怎么了？”杨斌凑过来，从李晶手指缝里看，李晶脸上都红了，而且要多红有多红。他更加害怕，强行掰开李晶的一只手，看了半张脸——妈，妈呀，不仅通红，而且开始起水泡，看上去，好像烂了，掉皮了，这红是皮肤里面的肉红！

“妈，妈呀，李，李……等着，我找我妈去。”杨斌哇哇叫喊着，跑了出去。

“老妹，家里有荞面吗？”等杨斌跑没了影，宝泉问李晶。

李晶没有吱声。

隔壁是粮油店。家里找，不如出去买，宝泉放下李晶跑出去，很快拎回来一袋荞面。

李晶已经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大概开始疼了吧，大概墙上有镜子，看到自己的惨状了吧。

宝泉打开荞面袋，然后找来洗衣盆，往里倒面，再注水和面，和成像鸡蛋黄一样稀稠状，还加了点食盐。

“老妹，没事啊，快起来，坐板凳上，最好躺床上，我给你烫伤的地方敷上荞面，一会儿就好了。”宝泉说着，把李晶扶起来，向板凳走去。来到板凳旁边，李晶一直很顺从，并没有拒绝的样子，那就干脆让她躺床上，这样操作方便，就扶着李晶向床边走去。

“老妹，快躺下，这是治疗烫伤最好的办法，敷上就好了。”来到床边，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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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鼓励说。

当着生人面不能再哭了，李晶强忍疼痛停止了哭嚎。有病乱投医吧，也似乎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关于荞面和烫伤的故事，她更加顺从，主动躺了床上。

宝泉开始给李晶敷和好的荞面，脸上，脖子上，手上，凡烫伤的地方普遍都敷了一层。

敷上荞面后，顿时，烫伤的地方哇凉哇凉的，同时，往外散热，散热得像用抽油烟机往外抽一样。

太神奇了，开始不太疼了。

大概是烫伤处热度大的原因吧，不一会儿，敷上去的荞面像烙干了一样开始发干。干了好，干了以后，要把发干的荞面擦下来，然后重新敷上，敷上几次，才有理想的疗效。

那么，怎样擦发干的荞面呢？直接擦是不行的，容易造成更严重的损伤，病人也受不了，一定要先用水浸湿，然后再去慢慢地，一点点地擦。

宝泉又跑出去，买回来很多棉签。他把棉签都放进水里，然后，用湿棉签浸湿发干的荞面，一边浸湿，一边一点点地擦，擦净一块，重新敷上一块，稳扎稳打，循序渐进。

李晶是上午十一点烫伤的，宝泉给她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已经循环往复五次，很快到了下午四点。

“老妹，我们还要去医院。”一是差不多了，二是没有时间了，宝泉说。

“不去了。”李晶说。

“不行，必须看医生，还要消炎。”宝泉几乎命令道。

李晶没有吱声。

宝泉打电话，大声说：“胖子，快过来，咱们去医院！”“咋了，哥。”对方问。“别问了，快过来！”“你在哪儿？”“美女商店。”宝泉说完，缩头，吐舌，看李晶。李晶紧闭双眼没看见，但愿也没听见。“奶制品商店！”他更正说。

胖子过来了，就是与宝泉一起创业的高力道。高力道看床上的李晶，又看满屋子的狼藉和宝泉的狼狈，脑袋“嗡——”的一声，完全给木了。

“快打车，去医院！”宝泉冲高力道喊。

“车……车……我打车过来的，在……在外面。”高力道惊魂不定，支支吾吾不止。

早晨起来，宝泉往李晶商店走去。她委托他办点事，他办完了，今天早点送去。

来到李晶商店门口，还没有开门。

没起来呢，或者上哪儿去了？上那边走走，一会儿再回来，宝泉往出走。

走一会儿，再回来，还没有开门。肯定不在商店，肯定上哪儿去了，下午吧，宝泉回去了。

上次送李晶去医院，看完医生就住院了。办完手续，安顿好一切，宝泉要了李晶的手机号码，也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李晶。两个人建立了微信。

在回去的路上，宝泉给李晶发了一条微信，除例行问候外，这次增加了什么情况的内容。宝泉经常给李晶发微信，每次都是秒回，可是这一次，快到中午了，还没有回复。

宝泉拿手机给李晶打了电话，是通，但不接。再打一次，还是不接。出门了？不方便接？或者……

几天来，宝泉睡觉做噩梦，起来跳眼皮，心里有种莫名的郁闷和压抑。今天李晶半天没有消息，他开始坐立不安，情绪糟糕起来。

吃完晚饭，宝泉再次来到李晶商店门口，门还是关着呢。他控制不住自己，跑进了隔壁商店。

“李晶去哪儿了？”他劈头就问粮油商店的老板。最近，他来这里的次数较多，对左邻右舍已经熟悉。

“你不知道啊？”老板反问。

“咋了？”

“昨天下午住院去了。”

“啊？咋了？”

“好像来了什么大专家，要给她做眼睛手术。”

“哪个医院？”

“上次……”

宝泉“哦”一声，从商店跑了出来。他来到路边，打车就向医院奔去。

关于李晶的眼睛，宝泉掌握情况，是比较严重的，他正在帮助她求医治疗，可是没想到还要做手术？做什么手术，怎样做手术，为什么不告诉我？

上次送李晶去医院，蒙医大夫大加赞赏宝泉，说第一时间处置得当，为有效治疗打好了基础，带来了希望。大夫的意见跟宝泉的意见是一致的，也是输液消炎，但可以回家输液。宝泉坚决让李晶住院治疗，就自作主张，给李晶办了住院手续。

住院七天，皮肤疗效极佳，完全痊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初，一锅鸡汤四溅，同时也烫伤了两只眼睛，眼膜都不同程度受损，视力严重下降。

在住院期间，宝泉领李晶看过眼科大夫。大夫看后没说什么，只告诉说，过些天北京来大专家，让两个人等专家。

专家还没有来，也没必要继续住院，李晶出院回了商店。

回来后，宝泉经常来看李晶，一是帮助她料理，二是打听专家。眼科大夫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李晶，说专家一来就通知李晶。所以，宝泉以为，专家一来，眼科大夫就通知李晶，李晶就告诉自己，然后两个人一起去看专家。

宝泉坐在出租车里一头雾水，除了专家方面和手术方面的疑问外，还有很多疑问接踵而来，使他害怕和紧张。快，快去医院，去了就知道了。

到医院才知道，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出院第十天，北京专家如期而至。接到通知，李晶一个人去了医院。

不出所料，专家看的结果也是眼膜移植手术。之前，李晶咨询过不少医院和大夫，也上网查了很多，都是这种治疗，而且是唯一的办法。她好害怕，但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比较从容和淡定。另外，害怕也没有用。

“做！”李晶向北京专家坚定地表示。“啥时候做？”她问。

“姑娘，这得有供体……”

“啥时候能有？”

“这样吧，如果你确定做，我就联系一下，一旦有了供体，我们就马上做。”

“上哪儿做？”

“姑娘，这是一般的常规手术，上哪儿做都一样。我的意见，不用跑那些老远的地方，在你们这儿就可以，到时候我给你做。”

“好。”李晶与专家达成了协议。

前天，李晶第二次接到通知，昨天是如约来的医院。

宝泉想了解情况，所以先去了眼科大夫门诊。北京专家也在这里。两个人好像在谈论李晶的事。看见宝泉，大夫告诉专家：“她丈夫来了。”回过头来训宝泉，咋才来？

接下来，两个人告诉宝泉一个不幸的消息：本来有了一双眼膜供体，也说好了今天送来，可是，半路杀出来一个患者，一定要用双倍的价格买这双眼膜。家属见钱眼红，结果把眼膜卖给了他们。

双倍的价格？这段时间，宝泉也查过，咨询过，知道眼膜的价格。就是市面上的价格，李晶承受都有困难，如果是双倍的价格，简直是天文数字，李晶根本没有能力承受，肯定放弃手术治疗。

“那怎么办啊？”宝泉问两个医生。

“只能等等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再联系几个地方。”

“不用等了。”突然，宝泉吐出四个字，铿锵有力。

两个医生瞪大眼睛看宝泉，然后互相看，都很惊讶。

“用我的，我把眼膜给她，这行吗？”

两个医生再次面面相觑，更加惊讶。

“当然行，不过，你怎么办？”专家说。

“我无所谓，只要治好她，让她复明就行。”

“你俩结婚了吗？”

“结婚了，都有孩子了。”

“太了不起，我第一次遇见。不过，你俩还是再商量商量，这不是一般的事情。”

“不用商量，都商量好了，快做吧。”

“既然这样，那就按原计划做了。”专家向大夫交代说。他回头跟宝泉说：“那就办手续吧，夫妻也得签字画押。”他拍拍宝泉的肩膀，然后伸出拇指，对着宝泉，继续说：“你这也够千古绝唱了。小伙子，请放心，等有了眼膜，我一定亲手给你做回去。”

杨斌自小胆小如鼠。他看到李晶烫坏的脸，尤其看到宝泉扶不起来的样子，以为快死了。他吓破了胆，哇哇叫喊着跑出去，好像被人追杀一样溃不成军。

他也没有主见，遇事总是妈妈的。他说找妈去，真的找他妈妈去了。

他的母亲是幼儿园后勤老师，杨斌是她的独生子。她一生下杨斌就说把儿子培养成科学家，结果高中也送上。

一次偶然的机会，杨斌认识了李晶，并开始恋上了，后来到了痴迷状态，说非李晶不娶。

杨斌母亲要看看怎样的姑娘把自己的儿子给迷住了，有一天，亲自去了一趟李晶商店。杨母看完李晶，真漂亮，还有气质，但人怎样，家庭条件怎样，还一片空白，便君临天下，开始考问。问完很多，还算可以，接着提出很多清规戒律，给未来的儿媳妇下马威。

李晶莫名其妙，一肚子气。你儿子追我不假，但我还没有答应，八字还没一撇，怎能这样？但当一个长辈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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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发作，她沉默不语，以示不满。

等杨母走后，李晶叫来杨斌，把气都撒了杨斌身上，还叫他不许再打扰自己。

杨斌继续追李晶，有时死去活来。

接触看看吧，李晶自己劝自己，再没有撵杨斌。

不撵就是不拒绝，不拒绝就是接受，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杨斌终于有所突破，得意洋洋，便加大攻势，乘胜追击，势在必得。他天天送这送那的，这一天，又送来一只鸡，要求鸡肉炖土豆，然后两个人一起享受。

可是，鸡肉炖土豆没吃成，发生大爆炸，炸毁旧宇宙，炸出新宇宙。

杨斌惊恐万状，气喘吁吁跑回家，说老半天话，杨母才知道一二。她与儿子来到了李晶商店。

此时，李晶躺在床上，紧闭双目，也紧闭了双耳。宝泉全神贯注，正在小心翼翼给李晶敷荞面，所以不知道有人进来。

杨斌看到此情此景，想上来上手。杨母看到此景此情，一把拽住儿子，然后脸上糊一层烟灰，哼一声，拽着儿子出去了。

走到外面，杨母又哼两声，然后开始说：“贱货，啥时候又搞了一个，把我们给猴耍了。哼，你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看不上你呢。看你烙下疤脸，谁还会要你。儿子，这是好事，咱找张艳去。”

杨斌不相信李晶脸上会留下疤痕，留点也无所谓，所以，在李晶住院期间，他偷摸去过一次医院。他先到病房门口，往里偷看，李晶躺在病床上，眼睛在直视天花板。由于睁眼带动的缘故吧，大爆炸留下的痕迹惨不忍睹。

完了，完了，这脸还能治好吗？不是留点疤痕的问题，而是肯定留大了，以后……杨斌不敢想下去，比大爆炸发生那天还害怕。他往后退，退几步，突然调转头，大步流星回走。快到电梯门口时，遇见一护士。他停下脚步，拦住护士，询问李晶的情况。

疤脸是小事，眼睛也烫伤了，有失明的危险。护士告诉杨斌。

杨斌拔腿就跑。

李晶躺在医院病床上，心里酸甜苦辣涩，五味杂陈。她小小年纪，却命运多舛。

她家在偏远的农村。

她从小聪颖，初中毕业后，以全市第一高分考入市里的重点高中。她满怀信心，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生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一次车祸中，母亲不幸辞世。她有一个弟弟，念初中，父亲多病体弱，不能支撑一家三口人的生活，更不能供两个孩子继续念书。

有好心人主动提出，供李晶念完大学。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这当然是高兴事，就是没人资助，她也能念完大学，可是弟弟怎么办，父亲怎么办？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李晶最后毅然决然弃学，打道回府。

但李晶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她不甘沉寂于农村终生。她要出去打拼，帮助父亲改变生活，供弟弟念完大学，直至成家立业。

她来到了市里。起初，遇到过不少波折，最后开了这家奶制品商店。奶制品商店很不错，她准备增开几家连锁店，又上网销售，大展鸿图。

可是命运捉弄人，不意中发生大爆炸，李晶从山顶跌入山谷，前途未卜。

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遭遇这么大的打击，第一个会喊妈妈，可是她没有妈妈了。她想喊爸爸，可是爸爸不能过来，也不能惊扰他，李晶只能自己哭，自己忍受和克服。

关于杨斌，前面已经说过了，另外，李晶也根本没有想到过他，指望过他。他当着李晶的面，还做过更离谱的事情，就是李晶出院回来的第二天，他也来过商店，不是看望他，也没有好话，开口就说母亲看病想借点钱。之前，杨斌追李晶的时候，曾给李晶硬塞过2000元。他明显是把这笔钱要回去。

“拿去吧，在那儿呢。”李晶指了指货架上的一个角落说。她不想要这笔钱，一直想找机会退回去，所以放在货架上，以便能够随时随手拿起来，不曾想，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今天这是自己讨要来了。

杨斌从货架上拿下钱，然后站在那里，吐出舌头，用手指粘了粘舌尖上，又突出鲤鱼眼，斜对纸币，开始一张张地数，数完，揣进兜里，匆匆离去。

出现这么大的危机，幸亏宝泉，没有宝泉，自己的人生一定是改写。

宝泉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处置，又及时送医院，得到了有效治疗。尤其是，在住院期间，都是宝泉陪床，而且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自己的脸皮能够这么快痊愈，又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疤痕，主要是心情好，不言而喻，这心情是宝泉给带来的。李晶感动不已。

让李晶感动的事情还有呢。

在住院期间，李晶的手机总有微信收款，有时候，比自己卖货时还多。她很纳闷，应该是关门了呀，谁给看店呢？她怀疑过几个人，也怀疑过杨斌，不曾想，是宝泉让高力道看管商店了的。

高力道诚实，又会做买卖，在这段时间里，进多少货卖多少货，都有详细记录。他把账交给了李晶，哇，不到十天，竟有二十天的收益。

李晶回到商店，视力所能投到的地方，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包括洗手间、厨房，自己的卧室、床榻。高力道看出来在看什么，多嘴说，这都是宝泉哥收拾的。李晶顿时脸红，红一会儿，然后把脸背过去，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一个人，有时忙不过来，没时间收拾，屋里比较凌乱。然而，宝泉就像母亲……她的泪水泛滥成灾了。

在医院的时候，医院里的人，包括病友见李晶就说，你老公太好了。回到商店，邻里也说，这后找的小伙子太好了。每当这时，李晶心里都暖融融的。现在，她想起宝泉就心跳，见到宝泉就脸红，一天看不见心里就空得很。

李晶相信医学，治好皮肤以后更有信心了。宝泉，我就要做眼膜移植手术了，我好害怕，但并不是怕做手术这件事，而是……而是……所以才没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眼睛治好，然后，然后……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扑向你……

李晶想着，正想到这里的时候，进来两位护士，通知李晶，马上去手术室，准备做眼膜移植手术。

一个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时刻就要到了，眼前的混沌世界将重新清晰、明亮，而且更加辉煌、明媚、灿烂！哦、哦，李晶应允两声，然后轻松跳下床，跟着护士走了出去。

手术室在顶楼，她们乘电梯很快来到这里。快走到手术室门口时，李晶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两位护士，眼膜是从哪里弄到的，给眼膜的人叫什么名字。

“不是你丈夫吗？”一个护士反问。

“啊？谁？”李晶震惊，大声问，响彻整个走廊。

“宝泉啊。”另一个护士抢着说。

啊？这真是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他、他、他，现在……”李晶身体打摆，声音打颤。

怎么回事，好像有点不对劲，一个护士紧张起来，多嘴说：“一个眼膜已经割下来了，另一个也可能……”

“他在哪里？！”李晶拼足力气大喊，走廊尽头的窗户都有震荡。

“那个手术室。”护士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一个门，说。

李晶纵身一跃，然后疯了似的，向那个手术室跑去，跑到门口，直接破门而入。两个护士从后面追，都没有追上。

里面还有一扇门，李晶撞门进去，此时，宝泉全身麻醉，躺在手术台上，眼科大夫、北京专家，还有几个人围在他周围。

“住手！”李晶尖叫道。

医生们正好摘下来一眼眼膜，并做好了善后处理工作，所以可以回头看。他们齐刷刷回头看，是他们马上给她做眼膜移植手术的李晶。他们目瞪口呆，困惑不解，她喊什么，为什么住手？

“谁让你们要他的眼膜，给他安回去！”李晶继续喊，喊完，已经没有力气，瘫坐在地上。“他不是我丈夫，我们也没有商量。宝泉，你这是何苦呀。”李晶哭起来了，几近晕厥过去。等稍微缓过来，她哭着把一切告诉给了医生们。

哦、哦，一切都明白了。专家走过来，把李晶扶起来，扶到旁边的屋里，和蔼亲切地说：“你俩的事好让人感动。这样吧，那一眼眼膜就不要了，但这一眼眼膜既然拿下来了，就给你做上吧……”

“我不要，我不能让他没有眼睛。”李晶摇头不止。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眼膜，给你俩都做上，而且不要钱。”

“不要，不要……”李晶继续摇头。

“姑娘，这眼膜摘下来了，也给他缝针了，就不能马上拆线，更不能做回去。你不用，这眼膜就白瞎了，也辜负了宝泉的一片好心。”眼科大夫连哄带骗，加吓唬说。

李晶不吱声了。这样，把宝泉的这一眼膜给她做上了。

考虑到两个人可能会冲动，所以开始时，分房护理两个人的。等差不多，把宝泉带进了李晶的病房。

两个人互相对视，两只眼睛自己看自己，久久，久久……

“李晶，你好吗？”最后，宝泉打破沉寂，开口说。

李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迎上来，抱住宝泉，把脸贴在宝泉胸前，失声哭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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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背着我……”

“胡说什么呢？”李晶生气了，横一眼杨斌，然后把脸扭过去，不理了。

宝泉擦眼角，忘记记账，也忘记准备好的一些妙语，拎上东西就走了出去。

“他是谁，啥玩意儿白给了？”进来的人问。他叫杨斌，是李晶的狂热追求者，某单位副局长的儿子，在交警队当协警员。

一双眼睛

“赊了炒米和炒面，看他困难的样子，给了几袋牛奶。”李晶回答说。

“你不是不赊吗，还白给东西了？，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意思？”

李晶惊讶地发现，是眼前的这个人在叫自己。她瞪大眼睛看这个人，并用眼睛询问：叫我吗？

李晶对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个人来过几次。第一次来，买一斤炒米，三斤炒面，第二次来，看看就走了，第三次来，站一会儿走了，没记错的话，这是第四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