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了那里，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话不是儿戏。”李隆基继续叮嘱，亲王的面子，在长安好使，去了边军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个儿子能打，应该也不会吃亏的。

李琩恨不得把高力士给抽死，老子堂堂亲王，还养不起马？就算养不起，那也能拿去卖钱啊。

“父皇，这两年，书局生意尚可，也有一点结余，手头还算宽裕。”李琩尝试着争取一下，半月书局能挣钱，不是什么秘密。

“老奴觉得二十匹差不多，养马极为耗钱，王爷去了边军，这供给以后也是按照边军来，养不起的。”高力士露出一副我完全是为了你考虑的神色。

“儿臣谢过父皇！”李琩总体是满意的，皇家马场的马，绝对比兵部的高头大马还要胜出一筹不止，这些都是他的宝贝。

当初太子那边的东宫卫队，他一次性也才给了四十匹，若是给李琩的多了，显然不合规矩。

至于不可出了岔子，则是点一下高力士，别故意挑最差的，这个儿子是真的要去边军打仗的。

又唠叨了一阵子，李琩告辞而去，加上自己府里的凑一凑，弄个一百匹战马，两人合一匹，路上也好先练习一下骑术。

韦坚的倒台，让很多人嗅到了别样的味道，还好太子当机立断，算是跟韦坚切割干净，才勉强保住了自己。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李琩与大位无缘，可若是真的赏赐过重，会不会有些人借此起风，再一次搅动局势？

今日算是圆满，李琩心情不错，出了皇宫便直接回府。

在长安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李琩摆了一桌酒席，请弟弟李琦一家来吃饭。

李琦倒也没有空手而来，带了两匹不错的骏马当作随礼。

高力士赶忙应了下来，还好，若是再多的话，朝堂之上，又该人心浮动了。

柳问情换了一身装扮，往日的浓妆艳抹跟花枝招展都不见了，面上轻施粉黛，身着素色长裙，头上只是用了一柄银质发簪，便再无其他。

大多数时候，柳问情都是待在入口处的柜台后面，有时候也会在无涯殿内溜达一圈。

“柳管事，再来两壶茶，随意来两碟点心。”一名仕子走到柳问情跟前说道。

“韩公子放心，一会就到！”柳问情现在最爱的，便是这个柳管事的称呼，这意味她跟从前彻底告别。

刚来的时候，还担心以前的身份，会不会引来乱七八糟的破事，但是还好，这些仕子都算给面子。

在此不过十数日，柳问情便将迎来送往的天赋发挥到极致，基本每一个仕子都能知道姓甚名谁。

吩咐一下侍女赶紧去准备，柳问情便开始盘起账来，自打她来了无涯殿，收益多了两成。

虽然李琩没指着无涯殿挣钱，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产业，总要有些收益的。

“柳管事，还习惯么？”李琩来了半月书局，自然是要先去吴晴儿那边。吴晴儿这会正在上课，女子学院，男子免入，李琩也不能例外，干脆先来无涯殿这边转转。

“属下见过王爷！”柳问情一看是李琩，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若非李琩，她在岐王那边还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嗯，无妨，有什么不适应的，说出来，本王在离开长安之前，尽可能给你解决。”李琩点点头，等他走了之后，这些产业，平日里就靠他们自己打理了。

王府里的田庄这些产业，每年都几乎一成不变，魏永安那边可以料理，书局这边跟工坊都是新产业，必须用专业的人来料理。

“其他都好，只是也没个休沐日，等发了工钱，还想出去裁上几匹布，做几件衣服，以前的好些都不太合适了。”李琩给柳问情定的工钱，是一月十贯，她一个人，正常开销总是用不完的。

以前的衣服，大多都太花哨了，她一直想要出去买东西，却总是不得空。

“你自己看着安排便是，时日久了，一般什么日子，这里空闲一些，你便跟侍女交待一声，自己出去转转便好。”

无涯殿除了过年，是不可能关门的，但人总是要休息的，柳问情作为女子，想要出去逛逛，那也是应有之意，否则挣了钱没地方花，这也不太合适。

“偌大的产业，王爷交给属下，就不怕出了岔子？”待到李琩走后，这无涯殿便是柳问情一人说了算，每月只需誊抄一份账簿送到寿王府便可。

“能出什么岔子，大不了将其变卖了。”李琩笑笑，他怕什么，这房契地契都在手上，还能飞了不成。

“王爷去了边军，万请保重！”柳问情无语，确实，若是李琩将无涯殿卖了，等待她的，自然是扫地出门。

现在的她，跟李琩之间就是雇佣关系，当然，她是不想离开的，除去这确实是一份体面的差事，李琩这棵大树，也能够给她遮风挡雨，至少岐王李珍不敢来寻晦气。

“当然，记住了，挣钱不重要，仕子的体验更重要。”李琩在下一盘大棋，对于那些权贵子弟，他并不看重，这些寒门子弟，才是他拉拢的对象。

到现在，李琩在这些寒门仕子口中，那是绝对的贤明王爷。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把握好价钱，总不会比外面贵了便是。”柳问情笑笑，这么好的环境，价钱贵一些也是无妨了，也不知道李琩怎么想的，她照办便是。

“唔，你若是有了合适的对象，嫁人也好，招赘也罢，只一条，不能跟这里有牵扯。”李琩对柳问情，那是放心的，但是这女子，一旦动情就容易昏头，还是再提醒一下的好。

“属下哪有这种心思。”柳问情面上一红，她固然见惯了大场面，也不适应这般聊终身大事。

以前，柳问情还真想过，若是李珍愿意放她离开，她就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买上几亩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是有合适的男子，搭伙过日子也不错，毕竟一个人，太过孤单寂寞。

“这个本王不管，切记，公私分明！”李琩点点头，这个事情还真不好说，眼下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属下一定铭记在心！”柳问情忙应下来，她知道这或许是李琩临行前最后一次来这里。

李琩又在大殿里转了转，跟所有的仕子都寒暄几句，努力让自己更加平易近人一些，刷一刷声望。

大体上就是对这里的环境满不满意，还有什么要改善的，食堂的饭菜怎么样，贵不贵，能不能吃饱。

仕子们自然是一顿猛夸，这么好的环境，如此实惠的价钱，关键这里还都是志同道合之辈，大家待着就感觉舒坦。

“王爷，外面有人找！”裴无机走到李琩跟前小声说道。

“柳管事，每桌送一壶茶，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李琩点点头，转身跟柳问情交待一声。

每桌一壶茶，不值得几个钱，却可以在临走之前，给这些仕子加深一下印象。

“谢过王爷！”仕子都起身拱手以示谢意。

又跟柳问情叮嘱几句，李琩便随着裴无机出去了。

“王爷，是个小孩带来的口信，直接找到卑职，说约你在对面酒楼见面。”裴无机在李琩耳边小声说道。

李琩点点头，他知道应该是何人了。

自打知道李琩即将出征，杨玉约就想要再见他一面，却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私下给对面酒楼的小二一角碎银子，只要看见李琩来半月书局，便立刻来送信。

“好久不见！”李琩在杨玉约对面坐了下来。

“是啊，再不见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杨玉约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她知道彼此不该见面了，可又忍不住。

“你们、都还好吗？”李琩最怕面对的人，或许就是杨玉约，对方如此心思单纯，而他满腹算计。

“都还好，小妹她，想要再拉杨钊一把，以后，也好帮衬你一些。”杨玉约举起酒壶，给李琩斟满，这其中有她的功劳，但她不想说，只要对方能过得好便好。

“怎么拉？”李琩来了几分好奇，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长安，如今出征在即，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再与杨玉环或者杨玉约有牵扯。

“华清宫那边，陛下不满意进度，换了人，杨钊以后全权负责，事成之后，应该会往上走一走。”杨玉约给李琩夹菜，她不太想聊这些，可又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李琩瞬间就懂了，陛下为何不满意？那自然是杨氏姐妹的功劳。

“本王去边军，只是为了逃离长安这座牢笼，帮不帮衬的，没什么太大区别。”李琩当然需要人帮衬，否则也不会早早在杨钊身上下注。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在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前，他必须足够小心翼翼，任何的行差踏错，都可能导致灭顶之灾。

吴晴儿什么也不求，名分也不要，反而忙着办学挣钱，给他添砖加瓦。

如今的半月书局，门前比起以往还要热闹许多，从无涯殿正式开门营业之后，很多仕子就将其当作第二学堂了。

他比不上李琩，府里像样的骏马也不过五匹，能拿出两匹也就了不得了。

永王李璘也派人送来两匹骏马，算是聊表心情，李琩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

“老高，吩咐下去，从朕的马场，挑一些骏马给琩儿。你看，多少合适？”李隆基也不知道自己马场的具体情况，只能问高力士。

之后李琩又派人去请吉温跟杨钊，马上就要离开了，该见的都得见一下。

“思柔，我去一趟书局。”明日就要出征了，李琩还想去书局一趟，看一看吴晴儿。

吴晴儿虽然是外室，却也是李琩的女人，对她，李琩反倒觉得有所亏欠。

“那就三十匹，老高你安排一下，不可出了岔子。”李隆基知道李琩是个什么意思，也有心多给一点，却又有为难的地方。

他虽然贵为皇帝，拥有大片的马场跟数百匹良驹，但是子女多啊，每年都要赏赐出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