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生并不想看。

所以，余生昨夜看到的东西，并不多。

余生，只想静静的念经读经。

但阴浊圣水的气息太恐怖，老和尚的大手太无敌，余生不得已，张开天目，便将这两样东西见得清清楚楚。

红禅法师僧袍上的血迹，告诉余生，如果余生想知道，他可以开口问。可惜，余生并不想知道。

昨夜，余生张开天目，看到了不少玄奇的事情。

寻常到极致，是因为高深到极致。

余生的天目神通，仿佛先天异兽天生的本能神通，本命神通，无需耗费元气修为，就能施展。

不想看，余生，当然也不想问昨夜发生了什么。红禅法师身上的血迹是提示，是请他说话的由头，但，法师身上的血迹，何尝又不是一种对他的威慑呢？

天目玄异，虽被昆仑老道士称为道家天目神通，但余生的天目，与一般修道者通过法门修出的天目神通，绝不相同。

昆仑老道士虽然没有说，但余生天目的玄妙，正是余生三千大道经文虽然没有读完，而老道士却许余生每日傍晚时分，打坐观想天目神通的缘由所在。

……

天色清幽，余生看了看面前的食盒，听着红禅法师适时响起的声音，道士知道，红禅法师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余生只是没有想到，红禅法师要等的人，居然是每日给自己送饭的老和尚，闭嘴不言僧。

这与寻常修士所修，需要元气支持，才能运转的各种观识神通，迥然不同。

说话的时候，余生行了一法佛礼。

红禅法师看了看余生，又看了看闭目、闭口、不言、不动，盘地而坐的老和尚。老和尚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端坐不动，面无颜色。

于是，红禅法师摇了摇头。

《金刚经》第二十九品说的是，“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道士余生的意思，很明显。

道士先说自己读《金刚经》，其实，就是对红禅法师的回答。

或者，更准确的讲，道士的回答，是经文名字当中的“能断”，是“般若波罗蜜多”，所以，道士说“弟子读《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不说“弟子读《金刚经》”。

智慧，能断，这些，都在告诉张嘴的红禅和闭嘴的老僧，和尚修佛，了知无明，了知离苦，五蕴皆空。

因此，道士以为，和尚，大概是没有必要问道士从何处而来的。

如果一定要问，则《金刚经》第二十九品说了，“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但显然，道士的回答，不太入老和尚的耳。

所以，红禅法师摇了摇头。

一芥寺的天，昨夜毕竟破了一下。

这，也很好。

所以，余生说，“弟子读《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对第二十九品，威仪寂静分，印象深刻。”

这样想的时候，余生发觉，自己没有想到的东西，其实很多。

比如，自己没有想到，每日给自己送饭的知客僧，居然身怀如此恐怖的神通，只手遮天。

昨夜发生了什么，余生知道一些，但有很多都不知道。

不过，红禅法师也好，只手遮天的老和尚也好，两个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余生都很熟识，这很好。

红禅法师的衣服上虽然有血迹，但并无杀意，这很好。

况且，红禅法师终于问了他该问的问题，七年前就该问的问题。他问余生，从何处来。

天目，天目，从天而来的观识神通。

余生毫无元力修为，但天目自动，如常人吃饭喝水，睁眼闭眼，并不需要元力修为支持，兴起而开，念离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