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丘两指夹住刀刃，平静地说道：“气躁了。”

秦烈还想抽出刀，却发现自己周身已经被无数剑气所化剑身笼罩，“什么时候？”

令狐丘笑了一声，“还是算了吧，交过手又能怎么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要再和你过一次手，你这样的绝世高手，加上你我只见过三个，我要再看一眼，你的剑。”

秦烈只觉得脊背发凉，登时大喝一声，身形刚稳的瞬间，脚步回转，顺势又是一刀，无数刀形斩去，却是什么都没斩到。

“不必，你要是毁了丁点儿，算我输了。”

秦烈杀气瞬间迸发，“那我可就撒野了。”

“一直都在。”

秦烈真气涌动，身形更是前所未有的快，一刀直刺令狐丘面门，眨眼刀尖居然透过了令狐丘，秦烈瞠目，却转瞬发现了不对，“剑气留形？！”

令狐丘此时已然转到他身后，“不错，真气流转顺畅了些，有进步。”

“我输了，又是溃败。”，秦烈以自嘲的语气说道。

“没有败，何来的胜，别看的太重了。”

令狐丘放开了手，秦烈收了刀说道：“虽然本来也没想能胜过你，只是·······”

令狐丘一步未动，只是缓缓伸出两指，秦烈见状，百胜刀瞬间出鞘，阵阵刀气绽放，其中几道险些就毁了屋墙和不就不多的家具，可偏偏在千钧之际便被令狐丘的剑气拦住，时间，力道全都恰到好处。

秦烈止住脚步，“怎么了？”

“我看你顺眼，就再提点你几句。”

秦烈似乎提起了点兴趣，“请说。”

“不急，先问你个问题，要是你不知道我这剑道的个中缘由，会不会像他们一样痴迷于此，甚至··········”

秦烈不假思索地说道：“会！”

令狐丘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可还没等再有其他反应，秦烈又道：“不用惊讶，我说的是会痴迷于此，甚至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心魔，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干下三滥的事。”

他又停顿了下，“这么说吧，我算不上什么君子圣人，可我也算是有头有脸有那么点儿德行的，不齿的事打死也不干，管他什么大道，什么霸剑绣衣，我秦家，有我秦家自己的骄傲！”

令狐丘看着秦烈，许久才开口，“希望你说的是实话，随我到院子里。”

秦烈迟疑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两人对立而站。

令狐丘抬头望了望夜空，“天意啊。”

秦烈疑惑道：“什么天意？”

令狐丘表情严肃起来，“这些年来，见过我之剑气的都没能活下来，除了你，我八岁习武，十岁练剑，剑一上手，便人剑合一，入此道前，曾自创一套剑法，只不过早就忘了，我只与你看我的剑意··········看仔细些，取其神忘其形，剑无剑，意无意，取天地之威，纳万物之气········”

秦烈凝神敛气，施展闻风辩炁的手段，只见令狐丘周身上下气机涌动，几乎化成水浪一般的实质，不仅如此，周围环境的气机也像一颗颗水珠一样逐渐汇入其中。

秦烈不敢错一下心神，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气，乍一看似是千百年也不曾荡起过涟漪的湖面，细观却又发现其中包裹着一股惊涛骇浪的恐怖力量，就在秦烈惊叹和激动交错的一瞬，什么都没了，之前那骇人的气机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令狐丘缓缓抬起左手，手中是一柄“剑”，秦烈惊的微微张开了嘴，那不是五金打造的实体，更不是剑气，似水而非水，似雾而非雾，似光而非光，偏偏又十分真实，剑鞘，剑格，剑柄无不与实物一样，剑刃上面甚至透出寒光。

“我有三尺匣，白石隐青锋。一藏三十年，不敢轻开封。”，令狐丘缓缓抽出宝剑，舞动起来，周遭气机汇聚成百十个剑士，似乎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展示。

秦烈眼中的令狐丘似乎变成了蝴蝶，灵动飘逸，宝剑挥动时，身与剑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十六，最后无数的剑身堆叠，恰似西风卷重云，剑影千叠，令狐丘手腕转动搅动万剑，随后只一剑，只一势随手之剑，剑云席卷而出，数十个剑士霎时烟消云散。

剩下的剑士，逐渐合为一体，剑与剑士变成了一头黑龙，爪牙森森，鳞甲层层，黑龙怒吼着直冲云霄随后俯冲而下，令狐丘依旧不慌不忙，就如打着太极拳一样缓缓舞动着宝剑。

眼看黑龙就要冲到，令狐丘手中的宝剑终于有了光芒，幻化出数道剑影，可黑龙身躯实在庞大，相较之下几道剑影的光芒，就如萤火一般不值一提。

“明日长桥上，倾城看斩蛟！”，令狐丘一剑挥出，一条巨大如神明的黑龙霎时土崩瓦解，天地为之一清。

秦烈看着，回想着，一切就像是来自上古的残像。

“喂！醒醒！”

“啊！”

“不用安慰我了，反正这些天里我刚刚经历过比这次还重大的失败。”，秦烈说完就往屋外走。

令狐丘忽的叫道：“等等。”

“别泄气，我也经历过，一样的溃败，那些老怪物啊，一个个儿的·····嘿，百年修行，自有其奥妙。”

“可你·······才比我大了多少？”

“但是什么？”

“我？哈哈，虚度四十几年春秋了。你的牵挂太多，我也一样，话说回来人在世上谁还能没个牵挂，都是爹生娘养的···········有牵挂就有羁绊，不过也好，说破天，都是人，活得再久也不过百十年，就活个念想，念想没了就算武功盖世睥睨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走了走了，还说能让我明白，什么都不明白...”

“这个年纪里，你也算是高手了，不用气馁。”

令狐丘沉吟片刻，“好吧，来吧。”

秦烈咧嘴一笑说道：“去院子里吧，不然毁了屋子你去哪儿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