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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敲钟老蒋

  • 作者:胡笳十八剑
  • 类型:仙侠
  • 更新:2021-12-28 15:19:49
  • 字数:9128字

“嗨!我能有什么事儿,都习惯了,不得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有点奇怪。”

独孤权抿了抿嘴,抬头望了一眼天,“老秦,你先去看看老杨,他这会儿估计回去了,晚上老地方见。”

太子站起身从怀里掏出御赐的金牌,高四走到跟前眉眼和顺的说道:“太子爷,对不住了,这是皇上的意思,牌子咱家得带回去交差。”

说罢便从独孤堂手中拿了过来,独孤堂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新来事和孙知逊满面堆笑的哈着腰想要与高四攀上些话,谁知道高四又径直走到独孤权身边,压根没拿正眼打量他二人一下,这俩人居然没敢有一丝不悦。

众人齐声高声说道:“臣等领旨谢恩!”

“启玉,没事吧?”,秦烈拍了拍独孤权的肩膀问道。

高四绕开秦烈拿走了独孤权手上金牌,“殿下不必担心,皇上是清楚的。”

高四办完了事,头也不回的离开,二百铁骑护卫着他回宫。

秦烈笑了笑,“行啊,反正回来之后也没顾得着去看看那个老家伙,就这么定了,晚上见。”

独孤堂低头沉吟不语,独孤权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呆了一会儿,而后挂着往常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容走到独孤堂身旁,“太子哥哥,你说说,弟弟我本就不得宠,这牌子收了也就收了,哎,您怎么也落到这步了?”

独孤堂咬着牙齿,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瞪了一眼独孤权迈步就往外走,待独孤堂走远后,独孤权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凝固,继而消退。

秦烈说完,出门上马,没多久就又回到杨义山的院门口。

秦烈拴好了马,推门进去,院子里不见人影,秦烈还以为杨义山没有回来,准备进屋里坐会儿,刚要推门的时候,杨义山从里面慌慌张张的把门打开,秦烈吓了一跳,“呀!老杨!你要吓死我啊!?你在家,怎么我叫了半天还不开门,耳朵不是没伤吗?”

杨义山的伤此时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这厮一惊一乍的。咳!咳咳!····咳!”

堂上众人陆续离去。

杨义山先是一愣,“啊,是,是底下一个伙计送的,他从集市上买的送给我的。”

秦烈也没细问。

“老秦,你怎么这会儿得闲工夫来找我了,启玉那边呢?”

“皇上收了太子和启玉的金牌,这下好了,案子照查,可没了这个,举步维艰啊。”

二人正聊着,就听见远处传来沉沉的钟声,二人来到窗前向远处眺望,杨义山望着远处的余晖,太阳的最后一抹光洒在二人的脸上,“牌子没了,也不一定是多大的坏事,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嘛。”

秦烈依然看着晚霞,“今晚老地方?”

“行啊,走吧,这会儿紫尘阁应该还有桂花酥,再晚点可就说不准了。”

二人锁了院子,各乘好马,去了紫尘阁刚好赶上最后一炉桂花酥,秦烈是个急性子,一下买了小半炉,挑了七八样应季的点心用食盒盛了,又要了两大坛“百花酿”,这才赶往钟楼。

独孤权自下午与秦烈一别,又去和卢剑铭说了一声,这才出来,跨上星夜踏玉阶回了自己的府邸。

等再出来,已然响了三趟暮钟,独孤权出了内城,赶奔钟楼。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独孤权就到了钟楼,抱着两坛酒就往里走,独孤权对这里很熟悉,这钟楼平时就一个半瞎的老头子守着,他无儿无女却是谈吐非凡,秦烈和杨义山有一次误打误撞进到这里,发现了这个好地方,当时杨义山还拿着腔调,念了一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独孤权顺台阶往上边走,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独孤权一回头却没半个人影,再一回头还没等反应,怀里的酒已经被人夺去。

“老蒋头!你个糟老头子!你少喝点,这可是十五年的蔷薇露。”

那老者哪里肯听,打开一坛就往肚里灌,独孤权好不容易才抢了过来,拿回来一看,就这么几口,一坛子酒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独孤权跳着脚叫骂,老者却是充耳不闻,等独孤权骂完,老者还打了个酒嗝,“你这小子忒不爽利,不如秦小子,我俩喝酒哪次不喝他个八九坛,他也没像你这般小家子气。”

独孤权差点没一坛子砸这老家伙头上,“老蒋头,我这可是当年我那三哥哥成亲的时候御赐的酒,我磨了他小半个月才拿到的,能跟烧刀子比吗!?”

独孤权一边说着,一边满脸心疼的拿袖子仔细擦着老蒋刚刚嘴碰到的地方。

“启玉,你可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请老蒋头喝过烧刀子,小气就说小气呗。”

老蒋头一见来人是秦烈和杨义山顿时就开始眉飞色舞,“就是就是,小杨请我喝的也是桑落,哪里像你这般小家子气过。”

独孤权翻了个白眼,四人边聊边上,一会功夫上到了四楼,秦烈把食盒里的点心摊开,谁知道老蒋对于这百年老字号的紫尘阁并不感冒。

“秦小子,老头子刚夸完你,你就拿这些玩意儿糊弄老头子?”

秦烈杨义山对视一笑,“得得得,老蒋,七大楼老字号您是没一家瞧得上的,那依您,得就着什么呀?”

老蒋头把嘴撇的老高,转身往一旁取出两大包用荷叶包好的物件,“嘿嘿,有酒无肴,长夜难熬。”,说着还拿手指蹭了蹭他自己的酒糟鼻子。

杨义山闻了闻,“南城李三立的烤鸭子。”

老蒋听完还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还有三泰胡同贾家的烧羊肉,就这些老头子我可是等了半下午,本来是打算自己受用了,你们三个家伙这么久没来,得了咱们一块吧。”

独孤权本来还带了四个酒杯,打算细品这蔷薇露,谁知道秦烈一把就将独孤权这四只酒樽扒拉到一旁,“这杯子怎的还不如虫子大,老蒋拿大碗来!”

“秦汉长,你个败家玩意儿,这是玉的!”,独孤权赶紧将这四只酒樽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省得被这三个粗人糟践。

秦烈对于独孤权的谩骂早已习惯,拿过老蒋的大碗,满饮了一碗,“痛快!”

独孤权也喝了一大口百花酿,望着窗外的朗月稀星,站起身来,“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

老蒋头此时也不再那么不着调,“玉小子,怎么,案子查的不顺?”

独孤权又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哼,人家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到我这,连那一二都是如此。”

杨义山关心的看向独孤权,“启玉,要我说,这次的事你要是不插手则已,既然你出了头,以后就再无清静日子。”

独孤权一身素裹迎风而动,月光泼洒下真是翩翩一少年,“试问古今天下谁能真正清静,今夜只谈风月,莫提其他,来,喝!”

秦烈一个人就喝了半坛百花酿,此时清风一度已然有了四五分醉意,“老蒋头,你说说你,老大个人了,怎么这辈子也没讨个媳妇?”

老蒋此时一拍胸脯,嘴巴撇的老高,“你秦小子还别瞧不起我,想当年,老头子我也是玉树临风,我也曾大风山下射天狼,也曾出入千军如赏花,要不是图一个自在,老子也能捞个侯爵当当,别说是讨老婆,就是小老婆我也娶她娘十个八个。”

独孤权,杨义山,秦烈三人端酒的手停在了半空,三人对视一眼,顿时失声大笑。

“启玉,老杨,你俩听听,老···哈哈哈哈,老蒋又在那吹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独孤权和杨义山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老蒋头类似的话说了不下百十次,秦烈三人都只当是这个老兵油子在吹牛,老蒋呛了口酒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看向窗外的眼睛里十分的暗淡。

四人推杯换盏将酒喝了大半,杨义山举起碗来,“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秦烈此时酒劲正浓,也撑起身子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独孤权又喝了一大口,道:“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三人吟到此处不见了后文,一起齐刷刷看向了独自拿着蔷薇露豪饮的老蒋头。

“你们三个这么如狼似虎的看着老头子作甚?”

秦烈一把揽住老蒋的肩膀,“老蒋头,你平时不是号称祖上是哪朝的状元郎,还说自己当年是什么书香门第的三少爷,怎么?不来上两句?”

杨义山此时借着酒劲也有些放浪形骸,“就是,你老蒋不是说自己文武双全嘛,来啊!”

老蒋头出奇的安静,托着坛子将那最后一口蔷薇露喝的干净,从地上爬了起来挺了挺多年弯曲的腰背,走到栏杆旁背起双手,“呕——”

三人本来还指望着老蒋头语出惊人,没成想是“呕出惊人”,吐了好一会老蒋头才回来坐下。

杨义山不胜酒力已然沉沉睡去,秦烈和独孤权又将最后半坛百花酿作鲸吞饮下,也睡了过去,本来卧下醒酒的老蒋头此时缓缓起身走到自己的床前,床边有一个立柜,那是老蒋头这屋里为数不多的一件家具了。

老蒋头轻手轻脚的打开柜子,从最底下搬出一个大大的包裹,老蒋像抱着一个大美人一样轻轻的将它放在床上,点上一盏就快没油的灯,解开包袱后里面是一套青石闪绿的云肩赐蟒袍,一顶翠丝紫金冠,旁边还有一柄剑,不同于富家公子消遣夸耀用的花剑,这剑长有四尺四寸,比一般的战剑还要宽出些许,老蒋吹去上面厚厚的浮尘,露出大绿鲨鱼皮的剑鞘,上饰一颗红宝石,剑柄很长可以用双手去握,剑格造型古朴而厚重,老蒋在微弱的灯光下“唰”的一下抽剑出鞘,剑身在火苗的照映下迸出数道寒光,剑脊之上镂七星连线错金,剑身有两个篆字:步光。

老蒋眼中闪耀出星点大小的光,他来到窗外的廊上,直起了四十年前弯下的腰,看着远处闹市的万点灯火,右手持剑横在面前,左手二指划过剑脊。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老蒋嘴里念着,手中的宝剑也随之舞动,身,步,手,眼,配合的天衣无缝,如此长的战剑却似乎与其成为了一体,剑锋所过,露水一分为二,清风迎刃而解,老蒋越舞越灵动,似乎找回了当年转战三千里的豪情壮志,又似乎看到了那个自己为其牵挂一生的人。

老蒋的剑势时而如万面战鼓齐鸣,决胜千里,时而似幽谷溪泉托浮叶,轻灵缓和。舞到物我两空之处竟一跃而上,凌空连刺六剑,一剑分阴阳,二剑割昏晓,三剑开八荒,四剑敌心凉,五剑压尽天下剑手,六剑,画地为牢。

老蒋连刺六剑后,脚尖于护栏上轻点,下面便是八九丈深的街道,可老蒋似乎不以为然,在不到半掌宽的护栏上,完成了这一套剑法的最后三势,一势,东风无力,二势,长河落,三势,除却云。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容臭:香囊

秦烈一低头看见杨义山腰带上系了个香囊,秦烈又提鼻子一闻,确是个好物件,刺绣精细不说,闻之似有桂兰香,秦烈只闻了闻,就觉得这股香气透入五脏,神清气爽。

“老杨,好容臭*啊,哪来的?这是什么香料?”

秦烈扶住杨义山往屋里走,“老杨,你这毛病怎么又犯了?”

“不·······咳!咳咳咳。”

高四站立着说道:“圣上口谕,三堂会审谋逆案一事今天就到这里了,两日后继续,太子爷,七殿下,您二位的牌子得交还回去。”

秦烈又给杨义山倒了些茶,缓了一会,杨义山才顺过气来。

“没事没事,你不是不知道,老毛病了,这两天已经好转些了。”

秦烈也坐了下来,“这倒是,以前没个小半个时辰,你可缓不过来,现在倒是好些了。”

“高公公,这··········”,秦烈依然挡在独孤权前面,只是对待高四,秦烈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高四淡然一笑,“秦将军,这是皇上交代的,咱们只有照做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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