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眼睛中所看到的索然无味，只小小一口，便叫她体验到了其中的滋味。

鱼类嫩滑可口，只是稍稍咀嚼，便能从中体验到极好的酥脆感，叫人欲罢不能。最令人拍案叫绝的，便是卤汁的混合，叫这道菜在一瞬间内，又完成了一次极好的碰撞。

如此想来，只怕是自己无意间捡到了宝藏啊。

还不待安毓兰放下心，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又再次补充道：“只是，你可有想过，将寻常卤汁换成糖醋卤汁？”

自打来了京城，除却自己手底下的人外，她还是头一次见过，有人能将造型和味道都结合得同样恰到好处。

孙秀秀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便也取了一双筷子，细细地品尝着其中的味道。

别人或许不知晓，可她常陪伴在身侧，却再清楚不过，自家东家，可是最嗜辣不过了。

平时虽然会做出些什么各式各样的的甜点，除了尝甜味是否足够外，便一点儿，都不肯再触碰了。

将筷子放下来的那一刻，满心都是舍不得。

如今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未免太怪异了些。

除去糖醋排骨外，她决不相信，还有任何一道菜，能做成糖醋味的！

“孙姑娘，孙姑娘？”

安毓兰连叫了几句，直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后，才总算是唤回了孙秀秀的意识。

“啊？”

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东家看她们吃。

只是，对上东家沉稳的眼神，原本堵在喉咙里是话，又重新吞咽了下去：“是。”

距离毕竟算不得多远，即使孙秀秀有心拖延，却还是没法改变同样的结果。

拿出一只干净的碗，夹出一团较大的鲤鱼肉，摊在最底下。再接着，便舀出了几勺瓦罐中的卤汁，将其尽数浸入。

约莫五息间的功夫，才指了指。

“你们尝尝。”

这……

与安毓兰对视了一眼，孙秀秀才拿起刚刚放下的筷子，视死如归地吃了一块。左右东家手底下出来的东西，味道就算再差，也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见她已经开始，安毓兰也吞了吞口水，将夹着的鱼肉放入口中。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口，便瞬间让她明白了原因。

原来的鱼肉，加上新鲜调制的卤汁，味道自是一绝。

只是，长时间食用，难免给人一种油腻的口感，很容易便产生厌倦，也与很多同样配料的菜肴，没什么两样。

如今还做糖醋卤汁，非但减轻了味蕾上的负担，进一步增加了新鲜感。

那种酸甜的刺激，也进一步增加了人们的食欲。

安毓兰几乎能够想到，若是将现在的菜肴就这么端出去叫卖，任何尝过的人，都只有称好的份。

最开始虽说，她对虞锦扇有所敬畏，无非是因为对方身为靖水楼的东家，有能力决定自己的留去。

那种感觉，并非发自内心，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担忧。

而现在。

只是简单尝过一口，便能轻而易举找出菜肴中的错误，稍加更改，巅峰整盘菜的。

整个京城中，掰着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想来能成为靖水楼东家的，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物呢。

若是安毓兰知晓，之前她在宁府改菜的过程，只怕是更会惊愕不已，又怎么还会有现在的担忧呢。

“虞东家，那这一道呢？”

心态上发生了改变，自然连带着语气，也跟着恭敬了不少。安毓兰指了指第二道，几乎颇为急切地，想得到新的建议。

虞锦扇扫了一眼，也不急着吃，反倒是将原先掌事为她准备的零嘴果盘中，挑出七八颗花生。

将外头的颗剥开后，又慢条斯理地用指腹轻轻摩擦，便叫上头的红皮，都跟着掉了下来。

孙秀秀依令，把厨房专门用来碾碎东西的小木头拿了过来。

只见自家东家把白嫩的花生粒朝里头一丢，再狠狠捣碎，尽数洒在菜肴上。

且先不论味道如何，这乍一看，红白相间，倒是莫名增加了几分色泽的对比度，让人食欲大增。

安毓兰依旧有些看不明白，索性直接问道:“虞东家，加入这些花生碎又是为何？”

花生个小，几乎只用做平时零嘴。

她所见过用花生做成的菜肴，大部分都是先准备好大量，然后用蒸笼熬软，再进行其他的工作。

就这么一点儿，估摸着连塞牙缝的份儿都不够。总不会，只是用做装饰的吧？

有了之前那道菜的教训，安毓兰自然不可能认为，这其中，半点儿深意都没有。

“还是老规矩，你们先尝尝。”虞锦扇笑了笑，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没有直接同她们解释，安毓兰和孙秀秀两个，又都是耐不住性子的，立马便拿起筷子，尝上了一口。

鸡肉混合着花生粒，就像是一样非常软糯可口的东西，加上一样脆脆的什么后，更增添了唇舌间的留香。

一咬一放，牙齿的工作增添之余，反倒觉得心里头更为舒坦，那种嚼劲增添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对于孙秀秀的话，虞锦扇也没立马做出反驳，而是让她去取东西：“我记得前几日，咱们弄了一坛糖醋卤汁，你去拿过来。”

那糖醋卤汁可是她的最爱，就这么用做实验，也未免太浪费了些吧。

眨了眨眼睛，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除去东家的，她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准备的菜肴中，尝出这样了不得的味道。想到刚刚自己的贬低，简直有些说不出话来。

待擦拭了嘴角后，才开始点评：“火候恰到好处，外酥里嫩，卤味十足，可以说，是今日我所吃过，味道相当不错的食材了。”

虽说如此，她还不忘了替安毓兰说道几句：“东家，这卤汁味混的正正好，若是换了糖醋，岂不是过于哗众取宠了？”

就像是本来最好的味道，明明是这样，却偏偏要因为创新，换成别的什么模样。

最终本来的效果不但没法保存，还容易造成别的什么毛病。

糖醋卤汁？

这回，别说是安毓兰，就连一旁一直闷闷不乐的孙秀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