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知梓一脸难受的表情不像是作伪，姜舯连连拍着额头，一脸的后悔，“哎呀，这可咋整，你要真是感冒了，明天这体检怎么过关？”

肖知梓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赶紧让姜舯凑钱，去买点感冒药先兑付一下。

“行！那中午我们就东来顺涮羊肉走起。”

离中午的饭点，还有点时间，在姜舯的建议下，肖知梓跟着姜舯转悠了各大小区，捡拾这瓶瓶罐罐，硬板纸盒，可别说，就这一上午的“战绩”，也有小十元钱的收入。姜舯也没打算把这钱给平分，直接买了两瓶黄酒，“吃东来顺的羊肉，得就着黄酒。外面带酒实惠。我们把节省下来的钱，多整点羊肉。”这建议，肖知梓没有理由反对。

心情宽松的肖知梓，也不去跟姜舯斤斤计较，“你说地儿，我买单，权当感谢你给我介绍了这么一份美差。”

这时姜舯正在吃着早上没吃的大饼油条，权做是晚餐，见肖知梓醒来，招呼着吃点。喉头疼的厉害的肖知梓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是嗓子疼，吃不下东西。姜舯瞪大了眼睛，嘟囔着：“肖老弟，这可不能开玩笑。”

东来顺涮羊肉是中华老字号——东来顺最有名的菜品。它最大的特点在于选料精、糖蒜脆、调料香、火锅旺，现在一代的年轻人我不清楚，就我们的老一辈，但凡说到东来顺的火锅，那是额手称庆，击节赞叹。东来顺对羊肉的质量，从羊的产地、种类、羊龄到用肉部位都有严格的规定。其涮羊肉肥而不油，瘦而不柴，一涮即熟，久涮不老，吃起来不膻不腻，味道鲜美。据说老旧一点的年代里，这羊肉现宰后，是挂在东来顺的店门口，寒冬腊月的天，店外风雪交加，呵气成冰，店内腾腾热气，其乐融融。这挂店外的羊肉给冻上了，就如同是一个天然的“保鲜冰箱”，里面食客要切二斤羊肉，伙计立马动刀，披上这二斤羊肉放瓷盆上，倒盆不落。可见这羊肉的粘性不是一般的肉质所能做到的。现切现涮也成了东来顺涮羊肉的一大特色。

当然，随着现代食品工业的发展，这种门头挂羊的场景应该是看不到了，但保不齐人家的羊肉选的好呀，入口即化，一涮就熟，配上那糖蒜。一口蒜一口羊肉，再就一口上好的黄酒，那这东来顺就算你来着了。你说我非要去东来顺涮点蔬菜、牛肉什么的，那也没错什么，（临到这里还要说一句：东来顺是清真饭店，到了那可别瞎嚷嚷，要点什么猪肉。）但这不是人家的特色，任何一家火锅店都能提供这样的菜食。

“感冒药还用买吗？这玩意儿是我们露宿街头的人必备‘神器’呀！”姜舯一边说着，一边从某犄角旮旯处，找出了半盒感冒药，递给了肖知梓，肖知梓不由分说，先吃了两粒，然后将姜舯身边一切可保暖的东西，裹在自己的身上，心底默默祈祷，无论如何，明天这体检可不能出了岔子。

温热的姜丝枸杞黄酒，刚入口时，微微辛辣，但酒入舌根，微甘泛甜，黄酒和着羊肉入肚，膻中起热，全身竟然能微微出汗，寒冬腊月里，这黄酒羊肉，不仅大饱口福，还能驱寒温暖，让人好不惬意。

一顿火锅，吃到下午。两人微醺，勾肩搭背，走回露天公园，在长椅上这么一趟，冬日暖阳这么一照，竟然呼呼大睡过去。肖知梓昨晚没有睡踏实，这一午觉，睡得是畅酣淋漓。待到醒来时，已然是太阳落山，泛起寒意。肖知梓略感喉头发紧，微感不妙：应该是受寒感冒了。

这一晚，把姜舯可折腾坏了，保供暖、烧热水、给按摩......别看姜舯是一流浪汉，但在照顾人这方面，还是颇为细致的。肖知梓也知道姜舯这么做是无利不起早，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也颇为感动。

金鸡唱晓，终于熬到了新的一天，这一晚是前一晚的翻版，肖知梓在感冒药的作用下，睡的倒是踏实，而姜舯是忙着一晚上没有合眼。顶着黑眼圈，叫醒肖知梓。肖知梓虽有好转，但依旧有些昏沉脑热，感觉这感冒并未完全去除，“就这么放弃？”肖知梓颇有些不甘心。

姜舯当然也不想放弃，拉起肖知梓，“先去体检再说。到时随机应变，对了！感冒这事，先不要跟那阿骨说起。”

点燃炭火，烧着铜炉，清汤在几段葱花和枸杞的“陪伴”下，慢慢翻滚了起来，姜舯和肖知梓两人大块朵硕，吃的不亦乐乎。在蘸料的选择上，两人竟然是出奇的一致：韭菜花配上腐乳酱，就着糖蒜吃羊肉，咸鲜甜香辣，一口五味，这一口下去，别提有“振奋人心”。

事已如此，肖知梓也只能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协议这么一签，这“新药试验员”也算是八字有了一撇，肖知梓心中宽松了很多。姜舯也比较会撺掇，追问着肖知梓口袋里还有多少剩钱。肖知梓里兜外兜、裤兜插兜都掏了一遍，也就三百多块钱，姜舯笑得露出了牙冠，“肖老弟，今中午这一顿算是拿下了！”

提拎着两瓶黄酒，姜舯带着肖知梓来到了东来顺。姜舯预先拿着肖知梓的三百多元钱，给那东来顺的店员过目，意思是我是来消费的，不是来乞讨的，店员也知趣，给姜舯和肖知梓安排了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姜舯下单，那是一个驾轻就熟，要了一个清汤锅，二斤羊肉，一斤羊杂、两份杂面、一份切糕。不多不少，300元整，两瓶黄酒交给店员，让其温热。那店员见姜舯所下菜单，那就是地道的老食客，不敢轻慢，还问黄酒里要不要放点姜丝？姜舯借坡下驴，一并说道：“若能再放点枸杞，那是更好不过。”

没多久，一桌东来顺的铜炉火锅算是备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