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晦师弟，一切可安好？”

突然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鼻子一酸，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大傻子习惯性点头，随即开口，却如鲠在喉，好不容易才发出一声‘嗯’，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按照本地规矩，大年初二之后就是亲戚间相互拜年的日子，蓝若可接下来的几天都不会到观里练拳，这下子，小仙观更清静了。

夕辉真是了不起，竟能在观里独自呆上那么久，至于拿石子打鸟什么的，前提也得先有鸟呀！

有时快有时慢，想其慢一点儿的时候会过得很快，如白驹过隙，想其快一点儿的时候又过得很慢，可谓度日如年。

初七上午，意外之喜从天而降，杜篆终于接到了朝明师兄的电话，他……他老人家还记得观里的电话呀！

熬吧，杜篆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自己闲下来，一旦闲下来，时间会奇迹般的静止不动，好在山上书很多，藏书楼中甚至还有一套数学书，总计十一本，包括了文远先生的《缀术》和公河先生的《数术记遗》。

了不得！杜篆曾经在书上见过，这套书被后人称之为《算经十书》，只因《缀术》失传，后人以《数术记遗》补之，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全套！

别笑话杜篆的激动，这电话若再晚来一日，他便接不到了。

途牛山秋短春也短，即便立了春，天气也迟迟不肯回暖。

初二，蔡婆婆得了一场感冒，杜篆下山为其医治，大过年的不好劳烦左右邻居，饭食和药汤都从山上带来，好在治疗及时，初四的时候她老人家便痊愈了，只是上了年纪，病一场似乎就老一场，蔡婆婆上山的路程因此而需要花费更多时间。

孰能想到，朝明师兄竟然做起了国际贸易，他老人家刚从基辅罗斯贩卖完货物回到了东北。

基辅罗斯啊！在东北之北，比苦寒之地还要苦寒三分！

“哈！那浑小子既然偷偷回来过，还教了晚晦师弟不少东西，那老道就不用急着回来了，师弟且专心练功，好好学习，老道要赚个痛快，哈哈！”

真正的古籍，一般人是看不懂的，好在大傻子已具备一定的数学和古文基础，相比祖师们学习起来更为容易，即便如此读之亦难，只有当他感到时间快要静止之时，才会取出来看上一看。

“就说嘛，仙长就是仙长，本事大着哩，晚晦道长勿需担忧！”

好在刚才流泪的样子没让两位婆婆看见，杜篆眼角噙笑用力点头，是啊，小悠也曾说过师兄是真正的仙长！

“他老人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摇头，估计还有好长一阵子，一年半载也说不定。

“晚晦道长这下可以安心了，有空时，也给小悠打个电话，随意聊聊，别太节约电话费。”

啊！可是……两位婆婆一向节约，她俩都不心疼电话钱，师兄又怎会节约……这个老泥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杜篆回过神来，立即往小悠家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小傻子在家，似乎才睡醒的样子。

“阿嚏！”

哎呀，不知有没有人帮他擦鼻涕？

“哈！哥哥想我了？”

听到杜篆的声音，小悠终于来了精神，电话费贵，只捡紧要的说。

“东北太大，根本无处可寻，哥哥放心，我想明白了，这就是命吧！”

倍受煎熬的日子总算到头，按照梦想家的安排，开学之前还要集训一周，翌日，杜篆下山。

“放心，每日上山下山也是种锻炼，年龄大了不喜欢热闹，观里清静，适合养老。”

杜篆点头，将再见的话语吞进了肚子。

“见着那缺心眼儿孩子，代我们问好。”

再次点头，挥手，转身发动车子，伴随着马达声默默走了。

山下的图卷的确与山上大不同，伴随着摊贩的吆喝声和小孩子的嬉笑声，那浓浓的烟火气扑面而来，热闹之中带着独有的和谐与温情，让杜篆身心舒畅，一想到即将见到游宇哥，更添不少期许和兴奋，刚到神仙居门口，还没来得及将车子推进院子，有人便匆匆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

“阿嚏！”

“哈！你……”

“家里无聊，我妈天天唠叨，还是这里清静。”

清静？山上才叫清静！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傻子真是个意外之喜，大傻子的激动与开心谁人能知？

“好想哥哥啊！”

哥哥也想你，好吧，来不及拿帕子，就用袖子帮小悠擦鼻子。

“好啦！该我了！”

靡靡之音是如此悦耳，小悠笑着松开了一只胳膊，转身招手道：“游宇哥快来，咱们三人一起抱！”

哈！下一秒，游宇就傻笑着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俩！

幸福啊！开心啊！游妈妈她们呢？

“别提了，我妈和我姐出去玩了，我爸这段时间都很忙，阿嚏！”

这……游宇哥别装了！这家伙怎么比小悠还缺心眼儿？好吧，袖子用过了，你就在大傻子肩上擦擦，喂！是肩上，不是脖子！

“哈！小女子就不拥抱了。”

蓝姐姐也在呀！不是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吗？

“家里不适合学习，还是神仙居的氛围好。”

“我和蓝姐姐早就约好了的，打算给两位哥哥一个意外，怎么样？惊不惊喜吗？”

这还用说，惊喜连连，开心不已，就连游宇也笑道：“早前见到他俩，我也吓了一跳。”

“阿嚏！”

外面冷，赶紧回屋，等会儿再聊。

“看！哥哥喜欢吗？”

这……这东西挺贵吧？真漂亮！

“哥哥戴上试试。”

试试就试试，这个可比帽子更能御寒。

“配上这身黑色皮衣，真是帅气冲天！”

帅气意味着拉风，按理杜篆是不喜欢的，但这是头盔，不仅增加了骑摩托车时的安全度，还能少受风雪滋扰。

“这是我爸买的药材，哥哥快收下，这人参还是我们在东北买的，还行吗？”

“这……太破费了！”

小傻子一次买了两个头盔，杜篆一个，蓝爸爸一个，加上这些药材，他是带了多大的行李包？

“哈！还带来许多糕点，要不……咱们晚饭就吃糕点得了！”

这……这家伙一定是个败家子，哈！糕点当饭，小吃货可真有创意。

“我还带了相机，咱们可以自己拍照了！”

相机啊！不知道小悠家有没有破产，这可是好东西，整个假期大傻子都靠照片度日，每看一次，还会顺带着表扬摄影师傅一次，如今照片上的人一个个都在眼前，活生生的，有温度有语音，真好。

小悠回去捂了一阵子，比早前白了些，五官更显精致，笑容也更甜，蓝姐姐愈发成熟稳重，杜篆与游宇分开的时间并不久，可今日见到这家伙，心湖再次涌起莫名的冲动，即便是游宇哥的一个小动作，或者是一道眼神，都能让大傻子的身体产生神奇的化学反应。

真是相思不如相见！

“可惜梅花一朵也没了！”

傻小子，用不了多久桃花就会开的。

“给！这是蓝姐姐送你的香囊，里面全都是梅花。”

小悠接过来，深嗅一口，随即开心道：“真香！还是这个法子好，哈！来的路上，我看见了几朵迎春花，很漂亮！”

途牛山果然春短，至少杜篆下山之时，未见一朵花开。

好吧，大傻子更节约，长途电话费可是按分钟计价的，多说一分钟至少两个大肉包子就没了，他很快放下电话，却又想起忘了祝师兄新年快乐，一点儿遗憾终究还是遗憾！哎呀，还忘了告诉他老人家小悠去了东北寻他，一点儿遗憾转眼就成了两点儿，这电话……挂得太匆匆！

庆幸的是，至始至终‘走火入魔’四字都未曾出口，就连夕辉断臂之事也没提，师兄在遥远之地奔波辛劳，少点挂念才好。

师兄心情不错，看来基辅罗斯的钱好赚，只有大傻子傻，眼泪流了不知多少，磕磕巴巴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儿大不由娘，徒弟大了也不由师父，那些经文他爱念不念，老道这段时间忙，也有好些日子没念了！”

时间过得快吗？

太好了，压在杜篆心中的石头又去一块，且控制住心中的激动，又汇报了观里发生的其它事情。

“些许小事，师弟做主就是，何必浪费长途电话钱？”

小事？游宇学太极，慧慧求医，夕辉改造浴室，这些……都是小事儿？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正如子厚先生诗句所言，那些鸟儿早就飞到温暖的南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