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赵牧生很悲哀，因为这世上有些人是凡夫俗子无法理解的，在古时候这类人被先民称之为谪仙！

抑或是……陆地神仙！

任你风华绝代，艳冠天下，到头不过红粉骷髅。

任你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江山，到头来也终将化成一抔黄土。

世上谁人能不死？

有那么一个瞬间，连钱鸣岐内心也都动摇，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在这个时代！

世家门阀与凡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堑，世家门阀的能量是这些蝼蚁所无法想象的。

恰恰——

赵牧生笑了。

笑得十分猖狂，肆无忌惮。

宁川就是这类人。

钱鸣岐没有开口，宛若仆人般矗立在宁川身侧，宁川终于开口。

“井底之蛙，不曾观天。

他们想抹去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存在的痕迹，不费吹灰之力。

宁川马上就成为一具尸体，不服气又能如何？

见宁川没开口，赵牧生也失去耐心，对赵钦挥挥手说道：“送他上路吧。”

砰！

枪声再次响起。

寿宴门口还有些没来得及离去的宾客先是一惊，然后彼此对视了眼，皆摇头不语。

那个青年，多半死了。

他们发自内心钦佩宁川这种高尚的人，也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愧。

可——

在赵家面前，他们无力更改什么。

门内。

赵牧生在赵钦开枪的时候就已经挪开视线，枪声响起后低头自语道：“秋小姐，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后生是你的什么人，但我把他送到你那儿去，你不会怪罪我吧？”

啪嗒。

赵牧生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从他右手边的地面传来。

他视线挪到那个地方，看清楚那是一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后就瞳孔急剧收缩，余角瞥见宁川似乎安然无恙地站在那边，更令他心惊肉跳。

发生了什么？

赵牧生猛地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赵钦那张布满惊恐的脸。

随即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赵恒，赵恒脸色比赵钦好不到哪儿去，而且身子还在簌簌发抖。

问题在宁川身上！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赵牧生终于看向宁川，当他看清楚眼前场景的时候嘴巴微张，喉咙里想发出点声音却又像是被异物堵住。

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那枚子弹，悬浮在距离宁川眉心五十公分外的虚空，一动不动。

这已超出物理学范畴。

也难怪赵钦会害怕到抓不稳手枪。

“你……”

赵牧生喉咙终于传出一个音节，浑浊的眸子里充满浓浓的惧意。

是人？

是鬼？

还是仙？

一道冷哼从宁川鼻孔里传出，紧接着那枚悬浮在虚空的子弹极速倒飞，目标直指赵钦。

赵钦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几乎炸开。

“爷爷，救我！！！”

噗！

话说至一半，赵钦眉心血迹四溅，沾染在额头上俨然成了一朵于凌寒独自开的梅花。

紧接着。

死不瞑目的赵钦轰然倒地，气息断绝。

咕噜。

钱鸣岐吞咽口水，内心无比震惊。

即使他早知道宁川实力超凡入圣，但亲眼目睹宁川连手指都没动就杀死赵钦之后，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就是长生观祖师爷！

赵家？

弹指可灭！

“钦儿，你怎么了？

你快醒醒啊，快来人将我儿子送到医院，一定还有希望。”

赵恒朝手下大吼，但那些人都已经被宁川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倒在地，瑟瑟发抖。

“呜呜呜，我的儿……”

赵恒也六十几岁的人了，没曾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宁川眸子毫无波动，既然赵钦已经向他开枪，那么就要做好被他镇杀的准备。

这很公平。

赵牧生的冷汗不断沁出，根本不敢直视宁川冷酷无情的眸子。

刚才他所说的那些豪言壮志，在超凡入圣的宁川面前宛若儿戏。

“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是要承担后果的。”

赵牧生强作镇定。

宁川向前一步。

赵牧生吓得差点拔腿就跑，但他脚底发软，根本发不了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川逼近，然后停在距离他正前方只有五十公分的位置。

“你……你要做什么？”

他惊恐失色。

宁川低头俯视着赵牧生，看到他眼底与脸上泛现出的恐惧，不由觉得可笑。

当初他出卖秋相宜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你该死。”

这三个字从宁川嘴里吐出。

在钱鸣岐眼中，宁川化身盘坐在三十三重天上的仙王，诵读着他亲自拟定的法旨。

一言，定生死。

一股凉气从赵牧生的脚底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将他的脑壳掀飞。

活了近百年，这一夜是他百年来的日日夜夜中最为难熬的时刻。

“你要杀我？”

赵牧生问出这个幼稚的问题。

答案显而易见。

宁川点点头，不久后又摇摇头，“我会杀你，但不是现在。”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到她的坟前跪下忏悔，做到我所说的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亦不会连累赵家的其他人。”

赵牧生深知宁川是不可敌的。

所以他虽然挣扎，但还是不得不点头应下，并且保证三天内会去秋相宜的坟前忏悔。

钱鸣岐担心宁川放虎归山，赵牧生明面上看似答应了宁川的要求，但指不定今晚就会乘坐私人飞机远逃海外，届时宁川又将怎样杀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赵牧生就是这样想的。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宁川这双沧桑的眸子早已看破虚妄，洞察到赵牧生的内心想法，他伸出一指点在赵牧生的眉心。

赵牧生身体一僵，不敢动弹。

“你，你不是说给我三天时间吗？”

他惊恐询问。

宁川摇头。

指尖处有黑白光芒绽放，而后没入赵牧生的眉心。

在赵牧生惊恐的目光下，他那头灰白的头发转瞬变白，原先还有些红润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皱纹也在以疯狂的速度生长。

只消片刻，赵牧生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像是风中残烛。

“取你十年寿元，以示惩戒。”

“我不知道你是秋小姐的谁，今日擅闯我的寿宴并且企图大开杀戒，我赵家出于正当防卫将你镇杀于此地，你服否？”

赵钦冷笑。

八十年前你种下恶因，今日我将恶果摘下送到你面前。

只可惜，她看不见。”

第27章一言，定生死

宁川话语声中有悲悯，让钱鸣岐动容。

赵牧生心底不安愈发强烈，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哼！”

而他赵牧生……

能够主宰宁川的生死，宛若那九天之上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