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打听到的情况，这李谷生以给那些官商豪绅护卫，充当打手为生。

但现在看来，疑点诸多。

姜平相信如果使用修士手段自然也是能让白布坚如钢刃，可如何又能让白布划过桌面后竟能产生和方才快刀一般，一模一样的刀痕呢？

不理李谷生，姜平死死盯着那两道刀痕。

他脑中充满了疑问，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震惊不已。

与此同时，对凡间武学和仙法结合起来的想法更甚了，也对李谷生的真实身份和实力感到深深地怀疑。

而且李谷生方才的惊人气势，简直颠覆了姜平对武者的认知。

在那一刻，坐在对面的李谷生宛若山峦绝峰，令人不得不仰视，心中更是有种被群山环绕的厚重压抑之感。

别欺负姜平年龄小，阅历不够，可他毕竟不傻，这种实力别说是寻常商贾贵族之流，就算是去为朝廷效力或是开宗立派都是绰绰有余。

“平凡武者，竟然能压制灵力！”

这让姜平心中的那股刚刚成为修士，便轻视凡人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江湖盛传的绝世高手，和李谷生比起来也不过如此吧。

李谷生不再说话，免得打扰到姜平，起身找到一火折子之后又将蜡烛点燃，坐了回去。

少顷之后，姜平率先开口，打断两人之间的沉默。

姜平清楚地感知到了在有那么一瞬间，在铺天盖地的凌厉气势下，他的脑海竟有些凝固，头脑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而丹田之内灵力突然失去了灵性，就好像与他断开了联系一般。

姜平明白，他神医是假，可人家大师是真，绝不能失了礼数。

“恩人，看看这是什么？”李谷生抬起一只手并握成拳头，随后伸出食指和中指并合拢，势成剑指。

“是剑指。”姜平一看李谷生的手，心中暗道。

昔日在老克里湖村时，他曾见过某云游道士做法给死去之人亡魂引渡，老道人手握木剑乱舞，胡撒符箓横飞，煞有其事地掐指念诀，即便姜平现在都是留有鲜明记忆。

现在想想定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老道无疑，不过，那老道当时就是掐得这剑指。

那时，幼年姜平感觉这手势很是帅气拉风，便学过来天天和同村孩童扮演道人，玩抓鬼除妖的游戏。

从过去回忆之中醒来，再看李谷生的剑指，姜平倒是留了一个心眼，谨慎地回答道：

“这应该是剑指，不过，按照大师之意，难道这也是刀？”

“呵呵，不是刀，正如恩人所说，这道人们常用的剑指。”李谷生微笑道。

“啊？”姜平挠挠头，越听越绕，眉宇间疑惑更深了。

但是下一刻，李谷生的气势却又是一变，就如刚才手握白布般，惊人刀意萦绕在其剑指之上，目露精芒，喝道：

“但现在，是刀了！”

手中并没任何之物，甚至连之前的白布都是没有。可饶是如此，李谷生仍是单手成剑指，朝桌面扫了过去。

姜平看到李谷生的又一惊人之举，下意识抓紧了木桌，身子更是向后倾了一些。

这木桌很是厚实，足足有五寸之多，寻常之人要是拿手指狠狠戳过去，不断他三根手指都算少的。

姜平已经有了经验，心里也有了准备，神色倒也有些平静自如，见怪不怪了。

“嗖！”

一道破空之声在耳边炸起，随后，第三道和之前又是一模一样的刀痕，再次出现。

“恩人，明白了吗？”李谷生问道。

姜平此时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到了三道刀痕之上，陷入了沉思当中。

几息的功夫之后，姜平开口道：

“难道说，是刀，还是白布，取决于大师心中所想？”

“然也，真意外，恩人看来有武学天赋！”李谷生看着姜平的眼睛却是一亮，称赞道。

taq不曾想到姜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领悟其中的奥妙，原本只是想报恩教些武功对付那吴仁善就是了，他却是没有料到后者竟然还真有几分的武学天赋，这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李谷生缓缓起身，围绕着木桌踱步，边走边说道：

“所谓，刀自心起，刀随意转，刀由念生，刀与神存。”

“心中有刀，世间万物皆是刀。”李谷生眼瞳内精芒闪动，负手而立，悠然道。

“心中有刀，世间万物皆是刀。”姜平心中缓缓重复，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一旁，李谷生继续自语道：

“白布是刀，剑指是刀，石头是刀，树枝是刀。水是刀，火是刀，雷是刀，风是刀。”

“肩扛长枪，百鸟朝凤，依旧是刀。”

“手握利剑，梨花带雨，还是刀。”

“赤手空拳，手脚发威，仍是刀！”

李谷生讲出无刀诀的真谛。

“这！”姜平心中大惊，他隐隐感觉李谷生为他打开一个不得了的大门，门的那一头，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崭新世界。

“恩人，有何想法？”李谷生身形一顿，猛地回身，目露期待地望着姜平，问道。

少年闭目深思片刻后，他的神色之中浮现出顿悟之色，朗声道：

“一朝念起，目及所有，皆是刀！”

“哈哈，恩人大才，是天生武者，不必三日，每夜在下都等候恩人来访。”李谷生忍不住大笑，而他的声音更是激动得都有些颤抖。

“而且在下的刀法，一半凭借自己，另一半凭借那本无字刀典的助力，否则，不经历数十年的苦修，绝没有今日之威。”李谷生坦然道。

“小子明白，可大师，这白布非布，是刀，又应该怎么理解。”姜平依旧以大师称呼，并未改口。

“大师，方才那招小子想学，能教吗？”领略了这等惊世骇俗之招，姜平对李谷生的称呼自然是改了，一脸恭敬问道。

李谷生这足以威震一方的绝世刀法，让姜平眼中的江湖汉立刻变得高大起来。

哪怕蜡烛熄灭，周遭一片漆黑，姜平仍是直勾勾地看着木桌上，一言不发。

此刻的李谷生，在姜平眼中如同大隐于市的绝代武者，一代刀宗，由不得他不敬。

“恩人，李某并非什么大师，对于那些虚名亦不看重，吾欲所求，无非潇洒，快活自在，浪迹江湖，醉意平生罢了。”李谷生却是连连摆手，否认道。

“既然恩人想学，教就是了，但学成之后，刀法能有几多威力，全靠恩人自己的努力了。”

他反复对比了好几次，这桌上的两道刀痕就像是在一个技艺超高的工匠手中，一个模子复刻出来一般。

长度，宽度，深度，甚至某些地方起的木屑都毫厘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