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男子痛地叫出声。他阴沉着脸，弯腰伸手准备去拽子琴的头发。眼前突然闪过一只脚，随即下身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剧痛，让他脸色骤然惨白，全身颤抖，冷汗直冒。他弯下腰夹起双腿，就那样僵立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快跑！”子琪拉起趴在地上还抱着男子双腿的子琴，朝南一路飞奔而去。子琴边哭边跑，却一步都不敢停，两人惊慌失措下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胡同尽头。

“子琴！”子琪顾不得害怕，急忙跑到子琴身边，将人扶起，“没事儿吧？”

子琴又怕又痛，她流着泪扑进子琪怀里，将人紧紧抱住，呜咽着不敢出声。怀里的人全身颤抖不止，子琪看到子琴被磨出血的手掌，咬着牙，转身瞪向大步走近的男子。

子琴紧紧抓着子琪的手臂，看着渐渐逼近的宵小，倏地放声尖叫。那男子眼疾手快，抬脚踢在对方胸口，瞬间将子琴踢出五步之外。子琴咚一声仰身摔落在地，忍着痛爬起身，却捂着胸口咳个不停。

子琴自知力气弱，见男子站稳，张口咬在了对方小腿上。

子琪听后，慌忙解下子琴腰间的钱袋，颤抖着双手递了过去。那男子走近，有些轻佻地伸手捏了下子琪的脸，邪笑着接过钱袋。

“这才像话。小美人儿，想不想跟爷快活快活？”说着，男人弯腰凑近子琴，爪子又捏住了子琪的脸颊，恬不知耻地说道：“爷带你回去，让你当压寨夫……”

永宁街上熙熙攘攘，子琴惊魂未定，抱着子琪抽抽噎噎放声大哭，全身依然后怕地颤抖着。子琪喘着粗气，拍着子琴的背，不停安慰。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子琪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勉强举起衣袖尽量遮挡。

原来子琴趁那宵小调戏子琪的瞬间，突然扑向前抱住了他的双腿。那男子双腿被困，上半身被子琪一推，身子瞬间向后倒去。只是这胡同狭窄，他长臂饶了个来回，扶住了胡同的墙壁，竟然没有摔倒。

“找死！”那人语气狠厉，抬脚便要踢出去。

“好了好了，已经没事儿了，刚刚你胆子比我还大呢，现在怎么又哭上了。夫人还等着咱们的绿豆糕呢。”

子琴却仿若没有听到，身子哭的一抽一抽，根本停不下来。

“走吧，夫人可等不得。今日之事回去定要告知老夫人和老爷，说说咱们的女侠是如何制服这宵小的！”

话音未落，他的双腿突然被人紧紧抱住，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女子尖利的喊叫：“子琪，快跑！”

兴悦居果然是在百步之内，抬眼便能看到那块儿靛蓝色的幡。二人到了兴悦居门口，店里刚开张，一个伙计见到二人急忙上前招呼，还有几个伙计正在将刚做好的糕点一一摆在货架上。

“二位姐姐要点儿什么？都是刚做好的糕点，正是酥软可口的时候。”伙计笑着介绍道。

“绿豆糕包四份，莲子的一份，红豆糕拿三份。新做出来的各色果子有哪些，我瞧瞧。”子琴道。

“好嘞，您这边请，这些是今天刚炸出的果子蜜饯儿，保管好吃，酥脆可口，吃多了也不腻味。”

子琴和子琪商量着，选了些山楂和杏儿做的各色开胃的果子，还有一些蜜饯。新鲜出炉的果子香味四溢，让未用早膳的二人直流口水。又经过了刚刚那恶人的惊吓，此刻两人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身旁的伙计显然听到了，憋着笑不敢啃声。

子琴羞得脸色通红，轻哼一声道：“最便宜的果子是哪个，先拿两个。”

伙计急忙捡了两个澄沙团子，用盘端着递到了子琴面前，笑着道：“姐姐可是先吃些澄沙团子，绿豆馅儿的，便宜好吃分量大，三文钱一个。”

“三文钱？”子琴的身子下意识向后一缩，瘪起嘴问道，“好吃吗？”

“澄沙团子！我爱吃！”一只嫩白的爪子突然凑过来，捏起一个团子，又瞬间缩了回去。

“哎哎，你！”子琴抓住子琪的胳膊，不让她往嘴里放，“我还没说要买呢！”

“我都快饿死了。”子琪仰着脖子硬是把那团子塞进了嘴里，咬一口，满嘴豆沙，她满足地嘟囔道，“果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吃！”

“好嘞，好吃您就多吃点儿。”伙计又把盘子递了过去。

“你个贪嘴的，小心噎死你！”子琴骂骂咧咧，不甚情愿地端过盘子付了钱。

“三文钱没白花。”子琪吞下了整个团子，舔了舔嘴唇，又拿眼盯着子琴，“可惜不够吃。”

“滚！”子琴唾了她一口，慌忙捂紧了钱袋。

等伙计包好了糕点，将军府采办人的马车也刚好停在了门口。只见马车上已经装满了蔬菜瓜果，那人行了一礼，将糕点装上了马车，又急匆匆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二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反正到了永宁街也能识得回去的路，只是绕远罢了。子琪和子琴估算着时辰，急着赶了一段路。最后在拐入回将军府的路上时，才放慢脚步，边走边逛。

子琴刚刚被踢了一脚，胸口偶尔就一阵刺痛，她不时地揉一揉。子琪看在眼里，故意放慢了脚步。

“是否疼得厉害？”子琪不放心道。那人有些力气，说不定还会功夫，那一脚下去，可每个准头。

“也不甚疼，只是偶尔喘气急了就疼一下，等回府你帮我看看，肯定青了。”

“要不找个医馆去看看。”

“不用不用，”子琴忙摆手道，“又不是什么娇贵的身子，这和平日里摔一下无甚区别，过些时日就好了。”

子琪见她坚持，也知道二人囊中羞涩，便没再多说什么。路过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子琴忍不住扫了几眼，子琪二话不说拉着人进了店里。

“二位里边请。”店里一个中年妇人笑脸相迎，连忙招呼道。

“姐姐，我这位姐妹刚刚不小心弄花了脸，可有试用的水粉？”子琪把子琴往前一推，笑着道。

“哎呦，我最见不得美人儿脸上不妥帖，来来，这里有试用的，你可先用着。”说罢，那妇人把柜台上一个小盒的水粉推到了子琴面前，“看你也像是大家户出来的，别失了礼数。”

子琪眯眯一笑，“谢谢姐姐，您可真是个活菩萨。”

“瞧这嘴，可真甜。”那妇人手持一把团山，捂着嘴笑道，“看看，你也是，头发都乱了。那儿有镜子，赶快规整规整。”

“谢谢姐姐。”子琴忙道。

刚刚在胡同里仓皇失措地逃跑，出了胡同又急着买糕点，二人确实没多注意自己的形态，只是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此刻看到店铺老板娘那精致的发丝儿，俏丽的妆容，对比之下才看出自身的狼狈形容。她们借用了梳子，又略显羞涩地抹了些胭脂水粉，才把自己收拾妥当。

“可真要谢谢姐姐了。”子琴感激道，“不知多少钱？”

“嗳，你若什么都没买，便不用钱。”那妇人笑着道，“我这店里都是些好货，你若看上了，姐姐可以便宜些卖你。”

子琴摸了摸自己的钱袋，不好拉下脸说自己囊中羞涩。于是抬头扫了一圈，朝一个摆着饰品的柜台走去。

而此刻，子琪还在对着镜子，使劲儿搓着自己的脸。刚刚满脑子都是心事儿，此刻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突然想起那登徒子轻佻的举动，心中的恨又增添了一份，她攥紧拳头又搓了把脸，深深呼吸了几口，才把因愤怒而变得急促的呼吸气喘匀。

刚刚那一脚，就该让他断子绝孙！

“怎么，可是脸上有什么东西？需不需要面巾？”柜台后的妇人热心问道。

“不用了，”子琪暗地里磨了磨牙。

此人若真有缘再见，定让他生不如死，断子绝孙！

见了那钱袋，子琴瞬间破涕为笑，伸出小手泪眼模糊地捶了子琪一下，“你个要钱不要命的臭丫头！吓死我了！”

……

子琴呜呜地哭了一阵，终于慢慢停了，一抽一抽地哽咽着道：“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等恶人，真真气死个人！若是逮住了，定把他抽筋扒皮！”

“好好好，到时候咱们饮酒庆祝，亲自送他上黄泉路。”子琪拍了拍着子琴的背，眼神却变得幽暗。

子琴和子琪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蒙面男子，吓得目瞪口呆。两人挽着手臂，在那男子迈步向前时，瞬间转身向后逃去。只是没跑几步，那男子一个飞身，跑到了两人前面，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何曾就这么巧，皇城之内，永宁街之旁，会有这样的宵小之辈？还让她们二人遇见了？对方的目的真是钱吗？

子琴擦了擦眼泪，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下，眼里刷一下又涌出泪来，又气又急地哭道：“拿什么买去？刚刚那钱，不都给那恶人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子琪却是勾嘴一笑，手臂一抬，宽袖里啪嗒一声掉出一个钱袋，“放心，我趁机捡回来了！”

“你……你想要什么？我们把身上的银钱全都给你！”

“哼，”那男子冷哼一声，“爷我钱也要，人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