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一会儿再试，终于睁开眼了，从模糊的泪目里他似乎看到两颗V型分布着的摇摆的圆球。

又费了好半天力气，忍着喉咙的干痛，宗乔开口叫了一声，“喂”。

“我……我不是想慎重……考虑清楚……再选嘛。”

阿右自知理亏，抱怨不成，语气也焉了下来。

“我是阿左，我不选左边难道选右边！倒是你，犹豫半天，最后还得我做主，闹的我都没了睡觉时间。”

泪腺被刺激的分泌出眼泪，好在泪水有湿润和保护眼球的作用。

阿右急忙道歉，“对不起阿左，我不是有意的，你看这左手的姿势太累了，我也是有感觉的嘛，就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你可别睡，要不我累死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雪地上已经拖行出一条好几百米长的痕迹，阿左和阿右还在互相抱怨对方，他们的左手和右手各拉着根粗麻绳，两根绳的另一端分别系在宗乔的左右腿上。

“喂！”这口气喊的有点大声，宗乔紧跟着一通急促地咳嗽起来。

身下被冰冻住的积雪像锋利的锯齿般一直剌着他的后脑和脖子，在疼痛的刺激下，意识终于慢慢清晰，阿左和阿右的说话声也迷糊入耳。

宗乔尝试睁开眼睛，稍开起点缝隙，刺目的强光立刻逼他又闭上了。

“你听到什么了吗？”阿左问阿右。

“好像有人在说话。”阿右也听到了。

“回头看！”宗乔清完嗓子，能完好发声了，用力大喊道。

从梦中坠出的宗乔还没彻底清醒过来，但已经能感觉到眼皮外的白光，再有就是刺骨的寒冷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站起来了”，“站起来了”，“你别学我说话了行不行”，最后一句是他俩同时说出来的。

摩擦一会，宗乔感觉好了点，可以走动了。他看到自己的猎枪挂在双头人的左腰枪套里，自己的枪套被他俩给下了过去。

他假装问话，“你，不，你们俩是从哪来的？为什么用绳子拖着我？”。

“我们是老驼子派来的”，“我们是老驼子派来的”，“你个蠢才，怎么又学我说话，人是在问你吗，没看他朝我这边看的吗，问我呢。”

预料到双头人会因为争话吵起来，宗乔趁机冲过去，伸手猛扯下他俩腰间挂着的猎枪，旋即转身上膛，抬起枪口顶在了阿左的右脸上。

阿左阿右顿时吓得不敢再有半点言语，阿左不敢动弹半分，阿右缓慢的转正脖子，面朝前方，眼珠却还偷偷斜视观察着场面。

“怪胎，”宗乔仔细打量了番这个两头一身的家伙，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到，“肖恩.劳利派你们来的？准备把我拖到哪去？”

阿左敢忙答道，“猛士饶命，猛士饶命，肖恩什么劳是谁？我们是老驼子派来的，他叫我们兄弟俩来陨星石这里拖你回去，我们是不幸抽到花生才来的。至于老驼子要你干嘛，我们一概不知，我们也不敢多问老驼子一句话啊猛士。”

“老驼子是谁？”宗乔继续问道。

“老驼子是22号避难所的老大”，“老驼子是22号避难所的老大”，“猛士又没问你，谁叫你又……”

“闭嘴！你们这两颗怪头，再敢同时张嘴，我先砍一个下来。”宗乔其实只是吓唬他俩，但阿左阿右脸上都同时怕的没了血色。

“我问你来答，”宗乔示意只能阿左说话，“你闭上嘴，不然把你砍下来挂在他的脖子上。”

阿右急忙点头。

“22号避难所是吗，那里是干什么用的，离这里有多远。”

“猛士，离这里差不多五个小时路途。”

“干什么用的那里，避难的？建在荒域里的避难所？”

“那里是我们的家，那里很安全，像我们兄弟俩这样的人都生活在那里。猛士，老驼子也不是坏人，我们知道的信息真的有限，要不我们带你到22号避难所，你亲自去问老驼子好不好。”

宗乔看阿左现在的样子的确不像说谎，再看阿右，他额头上竟然惊吓出了汗珠。

手里握着枪，宗乔心想这俩怪胎似乎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们说的老驼子不管是好是坏，肯定是要会一会的，说不定跟自己这次来荒域的任务也有关系。最重要是他想知道肖恩.劳利是不是也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宗乔收起了猎枪，阿左阿右同时长出了口气。

“你们俩有吃的吗？”宗乔问道。

“有的，有的”，“玉米汁，玉米糖，玉米饼干，玉米粉”，兄弟俩又同时说了起来。

“怎么都是玉米？”

“只有玉米猛士，我们……吃的选择不多。”阿左解释道，说完从自己这边的怀里掏出一个锡质的长方形饭盒，双手递给宗乔。

“你动我右手……”，“闭嘴，蠢才。”

宗乔接过饭盒，活动了一下全身，解开了两条脚踝上的麻绳，接着对阿左阿右说到，“带路吧，去22号避难所。”

两颗脑袋异口同声，“好嘞，猛士。”

……

“原来你没冻死啊”，“你不是说他肯定死透了嘛”，“我什么时候说死透了，我说死沉死沉的”，“嘿，管他去呢，这下可以让他自己走了”，“是啊，是啊”……

两颗脑袋自顾自地说着，宗乔边盯着他俩，边用力撑起身体站了起来，两条膝盖冰凉的几乎无法弯曲，宗乔就用手摩擦这些关节造热。

阿左阿右用来拖行宗乔的麻绳有两米多长，再加上有风声的干扰，兄弟俩一开始的确没听到身后的动静。

这下子可把他俩吓得一激灵，双双扔掉了手中的麻绳。

“都怪你！偏要选左边。”

“往左”，“往右”，“你个蠢才，往我这边转。”

最后他俩还是没协商好，只能各转各的脖子，朝后望去。

宗乔躺在雪地里，神情古怪的看着眼前的双头人，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家伙死沉死沉的，不会是冻死了吧，要真是冻死了，我们回去是不是也要受惩罚。”阿右转移起话题。

“死沉死沉的！老驼子简直是想要了我们哥俩命啊。你看他冻的哪还有个人样，脸比雪还白，比冰还凉。”阿左言语中的不满更加强烈，“哎，说了你不要动我的左手，你怎么老是越权，再动一下，我立马睡觉，你自己拖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