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直将克利切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虽然不知道多少次告诉克利切单独面对他的时候不必如此多礼，但是克利切仍然执拗地遵循家养小精灵应有的礼节。

“谢谢你，克利切，”雷古勒斯抿了抿嘴，压下心中一丝隐隐的不安，“你知道吗，上次我们集会的时候，黑魔王说他有一项事情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去做，这是一项荣耀，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克利切瘫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用沙哑的嗓音讲述起了那一段尘封的历史。

……

“克利切，”小天狼星耐着性子蹲了下来，在同一水平线上直视着克利切大大的眼睛，“告诉我一切雷古勒斯和那个挂坠盒的事情！”

面对家养小精灵的恭维，年轻的雷古勒斯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克利切手忙脚乱地停下手里的活，朝出现在厨房里的这位年轻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克利切一直以能为高贵而纯洁的布莱克家族服务而感到骄傲，感谢雷古勒斯少爷的关心！克利切有什么能为雷古勒斯少爷做的吗？”

……

“还记得我经常跟你说过的伟大的黑魔王吧？”雷古勒斯示意克利切不用拘谨，“他主张我们巫师应该站出来，而不是躲躲藏藏的，让高贵的血脉在阴暗的角落里逐渐腐朽……”

“克利切当然记得，”克利切尖声尖气地回答道，“雷古勒斯少爷知道布莱克和纯正血统背后的真正价值，克利切为雷古勒斯少爷能够参与这样伟大的事业感到由衷的高兴！”

“伏地魔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小天狼星疑惑地问道，“他要做什么？”

克利切脸上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

“哦，是的……雷古勒斯少爷说这将会是他和克利切的荣耀，他想在伏地魔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嘱咐克利切跟着黑魔王去完成他的任务，然后回——回家。”

彼时的克利切身上还是干净整洁的，没有像现在这么邋遢，疯疯癫癫；说话的语气也比现在要正常很多。

“很好，”伏地魔十分满意地说道，轻轻拍了拍雷古勒斯的肩膀，“你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布莱克家族的前辈们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雷古勒斯言语中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你先回去吧，接下来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雷古勒斯离开了房间之后，伏地魔脸上再次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冷厉。

“跟我来。”

伏地魔有些粗暴地抓起克利切，幻影显形来到了海边。

克利切有些惊慌失措，懵懵懂懂地跟着黑魔王走进了幽暗的山洞，乘着一只小船来到了湖中心的小岛上。

“现在还剩最后一道设置没有测试过了……”伏地魔喃喃道。

克利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发现小岛上有一个奇怪的石盆，里面装着翠绿色的液体，散发着荧光。借着翠绿色的荧光，克利切发现湖水上没有一丝波澜，像是一面光滑的大镜子。

“喝下这个石盆里面的液体。”

伏地魔给出了命令。

克利切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畏首畏尾地来到石盆的边上，低下脑袋喝起了翠绿色的魔药。

口腔里充斥着一股苦涩的气息，克利切的面容开始扭曲。

可怜的家养小精灵感觉难受极了，像是五脏六腑在起火一样，同时他的意识开始产生错乱，过往的记忆被打成碎片，随机地排列组合起来。

恍惚之中，克利切觉得自己似乎在一个可怕的泥潭里挣扎，不断地下沉着。

“救救克利切！”

伏地魔面无表情，按着克利切的头，逼迫它继续喝着石盆里面的魔药。

幻觉越来越强烈，克利切似乎看到了它的女主人和雷古勒斯少爷从泥潭的边上走过，面色呆滞，看都不看克利切一眼。

“救救克利切！救救克利切！尊敬的女主人！善良的雷古勒斯少爷！不要抛下克利切！克利切还能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服务！”

“不要抛下克利切！克利切害怕！雷古勒斯少爷——”

克利切眼里不断地涌出泪水，嘴里胡乱地吐出几个不存在的单词，瘫坐在石台边上。

石盆里的翠绿色的魔药已然被它喝完了。

伏地魔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克利切的状态，确定那种翠绿色的魔药确实达到了他所预期的效果，放声大笑。

他从怀里掏出了挂坠盒魂器，摆放在空荡荡的石盆里，再次灌上足够的魔药，施法将挂坠盒用魔药保护起来——只有喝完魔药才能拿到挂坠盒，喝完后不及时拿出来的话，魔药将会再一次注满石盆。

伏地魔满意地离开了，任由克利切在阴森恐怖的岩洞里面自生自灭。

感到口干舌燥的克利切挣扎着来到了小岛的边缘，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借助湖水缓解不适感。

……

“克利切想要喝水，但是无数干瘪的手从湖水里伸了出来，把克利切拉到水里去，”克利切打了个哆嗦，“克利切呛了几口水，稍微清醒了些，想起来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回家，于是克利切回去了……”

小天狼星面露不忍：“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回家，克利切就回家了。”家养小精灵机械般地说着，好像这就和吃饭喝水呼吸一样自然。

“家养小精灵的空间魔法和巫师使用的空间魔法不一样，伏地魔忽略了这一点。”邓布利多向小天狼星解释道。

“克利切把岩洞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雷古勒斯少爷，雷古勒斯少爷担心极了，他吩咐克利切在家里躲着，不要让别人发现，然后……几天后的深夜，雷古勒斯少爷来找克利切，让克利切带他去黑魔王去过的那个岩洞……”

邓布利多微微叹息一声，既然克利切现在还站在这里，那么当年发生的事情其实不难猜测了……

克利切再次失声痛哭。

“雷古勒斯少爷拿出了一个款式差不多的挂坠盒，命令克利切在他喝完魔药之后用假的挂坠盒替换掉黑魔王的挂坠盒，还——还命令——克利切——说——让克利切回——回家，不——不要管他——”

小天狼星紧紧地握着拳头，没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抠出了血印子。

“然后呢？雷古勒斯后来怎么了？”

“雷古勒斯少爷命令克利切不要出手，克利切没办法违背雷古勒斯少爷的命令，只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古勒斯少爷被——被拖到水下……”

挂坠盒被克利切带回了布莱克老宅，但是任凭它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摧毁挂坠盒。

“挂坠盒在这里？”小天狼星像是快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在哪儿？”

克利切“啪”的一声消失在了卧室，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握着一个精美的黄色小水晶盒，上面刻着一个字母——代表着斯莱特林的“S”。

不知道为什么，克利切总感觉有一双蛇的眼睛在暗中打量着它，让它产生一种出于本能的恐惧。

为了不让小少爷丢脸，克利切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不要颤抖。

……

克利切跟着雷古勒斯来到了一处古老的庄园。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邋遢的家养小精灵终于停止了尖叫和哭泣。

“尊敬的黑魔王，”雷古勒斯低着头，语气里充满了敬畏，“我愿意将布莱克家族的小精灵献给您，帮助您完成伟大的事业。”

伏地魔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站在雷古勒斯左后方的克利切。

克利切也学着雷古勒斯的样子，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等候着黑魔王的指示。

约莫十年前，克利切正兢兢业业地在厨房里面打扫着。

一个头发乌黑的年轻人打开了厨房的门，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喊了一声：“克利切，最近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