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连忙把塑料桶拎到水洼里，放在申屠江旁边。

申屠江左手伸到红斑身下，双手同时发力，一下子把大红斑托出了水面。大红斑马上开始疯狂地挣扎。不过申屠江顺势把大红斑甩进了塑料桶。大红斑在桶里扑腾了几下，就再也不挣扎了。仔细看这家伙，通体发红，个头硕大，差不多七八斤。

要是在以前，如果小飞和柱子到海边赶海，没见过什么鱼，他们肯定会去抓那些小海鲜。不过现在，眼见坑底水洼里那么多鱼，谁还有心思去抓那些海螺、扇贝、藤壶呢？此外坑壁上还有一些红色的、像树枝一样向上生长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动物还是植物。不过看上去颜色艳丽，给这个单调的坑底增添了一抹亮色。

申屠江果然是抓鱼的行家。跳进小水洼，右手迅速出击，迎头将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鱼按住，左手从下面一托，两只手老虎钳般抓住了大鱼头胸部，任它怎么疯狂摆动，也挣不脱申屠江的双手。申屠江回身把大鱼扔进了塑料桶，那大鱼在桶中扑腾了几下就消停了。

从坑顶到坑底大概有三米多深，越往坑底越收窄，坑底呈现长条形。坑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扇贝、藤壶、珊瑚等动物的残骸，特别是那些贝壳残骸，锋利无比。如果不戴手套，只在这坑壁上轻轻一摸，就有可能把手指划破。当然，坑壁上还附着着一些活的藤壶、扇贝、海螺，不过这些并不是此次抓鱼的主要目标。

申屠江兴奋地叫了起来，“哈哈，挺有劲儿啊。”这是棋逢对手的兴奋。申屠江双手把大红斑赶到水洼的一头，然后一把按住了红斑的头，“快，把塑料桶拿过来。”

申屠江却几乎一抓一条，成功率相当高。不一会儿，七八条最大一尺长，最小巴掌大的各色海鱼就都装进了塑料桶里。他一边抓还一边给小飞和柱子介绍。

水面能看到的鱼都抓完了，申屠江又从水洼的一侧，一点一点用手摸，又摸出了三条大鱼和七八条石九公，眼看就要摸到小水洼的尽头。

小水洼里没有什么值得抓的猎物了，一些还没长大的小鱼就直接留在了水洼里，用申屠江的话说，等鱼长大了再来抓。

只听申屠江大喊一声：“有鱼！”话音未落，水面就溅起了水花。申屠江两手慢慢从水中抓起一条大鱼，激动地喊道：“大红斑，发财啦。”

话音刚落，大红斑猛地剧烈挣扎，尾巴不住地左右疯狂摆动，竟然从申屠江手中挣脱出来，掉进了水洼里。

申屠江又带着小飞和柱子查看了可能藏鱼的石头缝，很幸运，又抓了两只石头蟹，一只龙虾，还有一只八爪鱼。

“哈哈，今天真是满载而归。”申屠江高兴地喊道。他指着水桶中的那条大红斑说道：“就这一条红斑，就够今天的所有的费用了。”说完，他就喊负责抽水机的渔民，往坑里面抽些水，以免里面的小鱼小虾缺水死掉。“涨潮了，咱们抓紧上船。”

一位渔民先登上船，伸手帮着小飞和柱子登船，然后去接塑料桶和排水管子。小飞和柱子也一起帮忙。最后就是那台抽水机了，这个大家伙搬起来很费劲。船上的渔民用力向上拉，岸上的申屠江和渔民也费力地连抬带推，三个人一起用力，终于把抽水机弄上了船。

小飞和柱子觉得那么一点点水面下，不会有什么鱼了，刚要转身去逗弄塑料桶里的鱼。

申屠江此时已经脱力，后脑勺磕了那一下影响还是很大的，要不是小飞给他输入能量，他可能就晕厥在水里，那就必死无疑了。

小飞倒是没什么，钻出水面就向船上大喊：“这边，快救人，这边，快救人。”

从二人落水开始，船上众人都紧张地趴在礁石那一侧船舷上向下看，柱子好几次要跳下水都被渔民给拉住了。“你这个旱鸭子，跳下去就是个死。我们这些水性好的渔民都不敢贸然下去，你不想活啦。”

柱子趴在船舷上大哭：“小飞要是死了，回去怎么交代，我不活啦！”

柱子正哭的死去活来，猛然听见船的另一侧有人呼救，那是小飞的声音。

于是船上三人忙跑向另一侧船舷，看见小飞和申屠江漂在水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柱子连忙拿了个救生圈，抛给了小飞。

小飞接住救生圈，套在了申屠江身上，大声喊道：“先把申屠大哥拉上去。”船上三人七手八脚，总算把申屠江拉上了船。小飞则游到了最近的礁石旁边上了岸，绕道跳上了船。

申屠江此时虚脱，脸色煞白，看见小飞上船，连忙小声指挥渔民道：“解缆绳，开船，回家。”

小飞连忙制止了申屠江，“申屠大哥，您别说话，我会一点中医按摩应急方法，给你按摩一下就没事了。”说完跟柱子两人把申屠江平放在船板上，小飞跟柱子说道：“柱子，你去驾驶室给我弄点白酒来。”渔船在海上航行，风大浪大，忽冷忽热，所以申屠江都会备一点白酒暖身子。柱子一边跑向驾驶室，一边嘀咕：“小飞咋知道驾驶室有白酒呢？”

其实小飞这是为了支开柱子。见柱子走开了，小飞连忙在申屠江太阳穴、人中、胸口几处推拿了几下，其时已经将能量源源不断输入申屠江体内。申屠江刚才碰撞呛水造成的损伤马上就痊愈了，体力也有所恢复，脸色也变得红润了。

柱子拿着酒瓶子跑回来，见申屠江已经坐了起来，活动着胳膊腿，柱子惊奇万分，“小飞，你啥时候学的按……”

话刚说到这里，小飞一抬头给柱子使了个眼色。柱子跟小飞那多默契啊，平时在一起混久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啥意思。柱子说到一半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知道这时候不方便问这个。兄弟！啥叫兄弟？这就叫兄弟！

小飞给申屠江按摩了几分钟，说道：“申屠大哥，起来活动活动，看效果如何？”

申屠江嚯地站了起来，根本没费劲儿，感觉身体比刚才上船之前还轻松了。“小飞，你太厉害了，水性这么好，按摩技术也这么高超。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哥感谢你。”说完就要跪地行礼。

小飞连忙托住申屠江，“申屠大哥，使不得，都是您水性好，我也没出什么力，哪敢当救命恩人呢！这按摩就更不用说了，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柱子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吸凉气啊，心道：“我擦，小飞，大境界啊！”

申屠江是个实诚人，有恩必谢，尽管小飞托着他，他还使劲儿往下跪。他将近一米八，一百八十多斤，一身腱子肉，可就是怎么使劲儿往下跪，就是跪不下去，身体被小飞稳稳地托住，两脚都离地了，也没跪下去。申屠江心下大骇，这下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不是普通人，膂力竟然如此惊人。于是他放弃下跪感谢，站好了说道：“小飞兄弟，大恩不言谢，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有什么需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申屠大哥，有您这样的大哥我很荣幸。恩不恩的咱就别再提了，快点返航，回去你再到医院检查一下，没啥事最好。”小飞认真地说道。

开回去又用了两个多小时。到了码头，申屠江没有直接去看病，而是带着小飞和柱子直奔码头旁边一个小海鲜市场。老板把鱼分类过秤，小飞没想到，今天这些鱼虾蟹竟然值四百多块钱，光那条红斑就值二百多。此时小飞爸爸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百多。

然后三个人去了镇上的卫生院，检查过后啥问题都没有，后脑勺上连个包都没有。

回到饭馆，申屠江让大师傅做八个好菜，答谢小飞和柱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然了，两个男孩是没喝酒的，虽然他俩也馋，但是一想到出门前老爸千叮咛万嘱咐，谁都没敢喝酒。小飞把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申屠大哥，红斑鱼这么值钱，为啥不养殖呢？”

申屠江喝了点酒，双颊微红，说道：“养殖的不值钱，现在人就爱吃野生的，确实野生的肉质鲜美味道好。野生鱼长得慢，所以才值钱，越大越值钱。”

“那为什么不去海里多捕捞一些呢？”柱子又问道。

“海里确实有不少，但是这种鱼不是群居鱼类，比较分散，所以下网捕捞也捉不到太多。”申屠江解释道。

“申屠大哥，我在书上看见过一种国外用的海钓打窝饵料，专门用来吸引石斑鱼之类的大型鱼类，您想不想试试？”小飞眉飞色舞地说道。

柱子在旁边张大了嘴巴，他不知道小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怀疑小飞在满嘴跑火车。

申屠江经过今天这一遭，对小飞可是青眼有加，这孩子有知识，懂礼貌，体力好，有勇气。虽然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但是某些方面比大人还成熟。听小飞这么一说，申屠江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好啊，明天咱们就试试。咱们一定要吃好玩好，多抓些鱼。”

第二天一大早，申屠江带着小飞和柱子去了一趟海鲜市场，购买小飞打窝需要的材料。

小飞看着五花八门的鱼货，抠门儿劲儿又上来了。“我擦，这个这么贵！那个也太贵啦！”走了一圈，一分钱没花出去。后来实在没办法，指了指地上一堆没人要的臭鱼烂虾死螃蟹说道：“就这些吧，这谁的？多少钱？”

申屠江连忙把小飞拉到一边，“我说兄弟，你确定要这些东西，这都是市场上的垃圾，没人要的。”

“就这个，大哥，我又不是买回去做鱼丸蟹棒，就臭鱼烂虾死螃蟹效果才好呢，怪不得走了一大圈都没找到，原来都给当垃圾扔了啊，不花钱那更好了。”小飞蹲下来捏着鼻子拿起一只死螃蟹，“嗯，就是这个味，咋就给扔了呢，暴殄天物啊！”

申屠江和柱子彻底无语了，从旁边摊位借了两个大麻袋，装了整整两麻袋背了回去。这一路上，申屠江都不敢抬头，就这样，还有很多鱼摊老板指指点点，“你看，那不是申屠江吗？他家饭店不是很火吗？咋用这些臭鱼烂虾死螃蟹呢！那可是要吃死人的！”

申屠江也没敢分辩，这事儿，越分辩越可疑，越抹越黑。

小飞听见了就不乐意了，站在市场中央就大声喊了起来，那声音大的满市场都能听见。“我这是买抓鱼打窝的饵料，明天就能抓大鱼回来，看你们不求着我卖给你！申屠家的饭馆真材实料，用料讲究，新鲜味美，童叟无欺，别在这嚼人家舌根子。明天，就明天，渔船码头不见不散！”

说完，小飞老干部似的背着手，轻手利脚地扬长而去。后面申屠江和柱子一人背一个大麻袋，麻袋还时不时地淌下点臭水。

柱子是一脸的蒙圈啊，“小飞不是这么张扬的人啊，今天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也不过来帮忙抬麻袋！”

申屠江是一脸的黑线啊！心里犯嘀咕：“李大爷啊，这么嚣张干什么呀！论打窝，海边人谁不比你明白啊！明天，要抓不到好鱼大鱼，你李小飞拍拍屁股走人了，我申屠江的脸可丢尽了！申屠家饭馆的黑店招牌就算坐实了！”

此时申屠江跟柱子一人背一个又大又臭的麻袋，倒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申屠江拉了柱子一把，苦着脸说道：“柱子兄弟，这次要是能抓住大鱼，赚了钱分你一份。你这么老实巴交的孩子，平时得受那小子多少欺负啊。”

柱子也苦着脸说道：“哥呀，一言难尽啊，说出来都是眼泪啊！钱不钱的不重要，别让哥丢面子才是真格的！”

申屠江伸出大拇指，“好兄弟！”

李小飞可没管那么多，他心里正盘算如何炮制打窝饵料呢！

出了市场，小飞回头跟二人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干，是怕明天鱼太多，人少了卖不出去，先造个势。”

申屠江和柱子都没说话，把大麻袋扔到面包车上就往码头开，反正人已经丢了，不如就信小飞一次。

到了渔船码头，众人都上了船。小飞从自己的背包里翻了半天，抓出一把连柱子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屑，洒在了两个大麻袋里，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过一个字都听不懂。又拎起大麻袋使劲儿晃了晃，然后用手在麻袋上面使劲儿拍了拍。好了，准备完毕，今天咱们去打窝，明天去抓鱼。

申屠江和柱子，还有那两个渔民都懵了，这是什么操作？这就是鱼饵？这就能打窝啦？大哥，变魔术也没这么糊弄人的！你这是讲鬼故事呢吧！

小飞就是打算搞出个鬼故事来！光靠抽水坑抓鱼，猴年马月能赚够七八万块钱！再说，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了，哪有时间总在这里抓鱼！所以，必须要行非常之事！

小飞信心满满地说道：“申屠大哥，这次抓的鱼肯定又大又多多，得找个最大的坑打窝，要不装不下这么多鱼。”

现在小飞说啥是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申屠江就当还小飞救命之恩的人情了。至于抓鱼，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抱希望了。就算抓的比上次多，那也还是会被当成笑柄。他现在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离开这里，去大城市发展一下。

船行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一个无人大岛。申屠江指着岛上一个二百多平米的大坑说道：“这是龙王坑，得用三台水泵，两个多小时才能抽干。”

小飞跳上岛，像风水先生一样围着龙王坑转了一大圈。“嗯，好，申屠大哥，就是这儿了。”于是小飞指挥两个渔民，很快就把两大麻袋打窝饵料投入了龙王坑。“好嘞，申屠大哥，咱们返航吧。不过您得让工人提前准备三个两米长的大水箱，在准备二三十个大塑料桶，我怕明天鱼多的装不下。再准备两张大网，最好能结实点，可能有几十上百斤的大鱼，手抓不上来就得用渔网了。”

申屠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两个渔民一眼说道：“听见了吧，今天回去你们就准备三个两米长的大水箱，还有大塑料桶和渔网。”然后申屠江心虚地看了看自己这条渔船，要是摆上了这三个水箱，还有二三十个大塑料桶，恐怕人就只能站着了。平时出来抓鱼。最多也就是装满一个塑料桶，抓个几十斤鱼那就算好时候了。用这么多大水箱，难道这次抓的是鲨鱼？话说鲨鱼也卖不上什么价儿。算了，就当陪孩子玩了。

小飞继续说道：“申屠大哥，咱们计算好时间，明天退潮的时候咱们正好能赶到这里，然后三台水泵同时抽水，争取在涨潮前抓完鱼上船回家。完美！”

现在申屠江已经不去想明天能抓多少鱼，到底能不能成功了。他只是满脸微笑，机械地回答：“好的，兄弟，一切都听你的。”就这样，一位捕鱼老鸟，在一位捕鱼菜鸟的指挥下，一步步走上了抓鱼的疯狂之路。

扔掉了那两大麻袋打窝饵料，船上的空气清新了不少。这一路返回，虽说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但一路上海阔天空的风景倒也让大家放松了不少。

抓鱼，那是明天的事，明天的事就留给明天吧！

小飞有能量护体自然不怕，申屠江刚才被小飞输入了一些能量，也清醒了过来。毕竟是海边长大的，水性超强，水中经验丰富。他拉了小飞一下，示意小飞从船底钻过去，从另一侧游上海面。

小飞见申屠江恢复了清醒，也就不再担心，于是松开申屠江，两个人手蹬脚刨，显然都没受过专业训练。小飞干脆就是个旱鸭子，平时在书上学的游泳技能，这还是第一次下水。好在有能量护体，所以有恃无恐。申屠江那可是正经的野路子游泳技术，速度不行，但就适合这水流湍急的海里。两人在水里手脚并用，花了十几秒，总算从船的另一侧浮出了水面。

可就这最后一下，出事了。申屠江用力过猛，重心前移，脚下一滑，人就掉进了海里。脑袋还在礁石上磕了一下，瞬间天旋地转。

这情况非常危险，船和礁石之间的空隙随着海浪忽大忽小，甚至船和礁石还经常碰撞在一起。申屠江就掉进了这里。万一渔船被海浪推向礁石，那申屠江就算不被船和礁石夹死，也可能会惊慌失措溺水而死，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一边往坑里走，小飞一边观察这个坑的情况。

小飞见事态紧急，来不及多想，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此时一个大浪打来，渔船被猛地推向了礁石，势大力沉。小飞按住申屠江就往下沉，然后催动能量吸收海水中的能量和氧气，同时往申屠江体内注入能量和氧气。

头顶上渔船撞在了礁石上，发出了轰轰的声响，同时一股强大的水流从头顶冲下来，把小飞和申屠江压向海底。

在水中没有任何着力点，就算小飞力气再大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于是小飞拉着申屠江顺着这股水流向下沉去，这一沉竟然到了船底。

申屠江介绍道：“这是龙胆鱼，这么大的能卖个好价钱。”

小飞和柱子一看，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跳进水洼就开始抓鱼，可是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抓到一条。这跟小飞在梦里水坑中左一条右一条地抓鱼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