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挑选的新制裙子被李奕宁抓皱了：“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姬瑞燐的吗？”

他说现在的她不一样，逞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

随后少年将硕大的蜈蚣举到少女面前，少女毫不慌张，甚至露出浅笑。

“看来你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公主啊。”

脸有蝎纹的少年看着远处被众人环绕的二人，冷冷地说：“比起太阳，我更喜欢月亮。”

——明明是我先遇到你，明明你说过更喜欢月亮。

“那只是胎记吧。”

少年摇头表示，蝎纹是幼时生重病时外祖母救治他时留下的印记，说是能保佑他百病不侵。

明明是想说“我也需要你的保护”，最终她说出口的是：“你不懂，比起被保护，她更希望保护别人。”

“一般般吧，不过倒是‘百鬼不近’。”

少女咯咯笑：“那可真是不错。”

他憨笑说：“这不是更让人怜爱了吗？”

她理应满足，碍于父母之命娶了她的仡芈楚，尽一切可能待她好，周边所有人都对她羡慕不已。可是，有名无实的痛苦只有李奕宁自己知道。

李奕宁一丝不挂地站在仡芈楚面前时，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害羞或是惊慌，只是平静地捡起衣裳带着同情的眼神为她披上。

“凑效吗？”

所幸，仡芈楚的父母无法将那些闲言闲语当作耳边风，无法向身份压他们一头的李奕宁抱怨，只好不停地对拒绝圆房的仡芈楚施加压力。

“我本来就只当她是妹妹，是你们为了搭上曹氏逼我娶她。害了我们两个人！”

父母又怎会轻易承认自身错误？

“不孝子！！！”“既然已经成亲，你就应该把她当作妻子！”“别再惦记着那个永远不可能触碰的女人！”“为娘是心疼你被人说不行，连个男人都不是啊！”

仡芈楚将对父母的不满与怒火全部撒在与李奕宁外游的男子身上，吓得连普通男子只要听闻李奕宁出现，在三个街口外都会纷纷退避，或者拉上女伴甚至男伴来装情侣避嫌。然而流言蜚语并未因此停止，只是变成了仡芈楚对外是条龙，对内是条虫。

李奕宁找不到男人，便找女人，梨花带雨地向她们哭诉，真的不是她不愿守节，只是因为仡芈楚实在有问题。

“公主究竟有什么不好？”

“即便她十全十美，我也不喜欢她。感情这事勉强不来。”

“不喜欢她也无所谓，你只要和她生个孩子。”“为父不想再听见有人说我儿子不行！”

仡芈楚的母亲打翻药汤：“药治不好我！”“楚儿，你可怜可怜娘亲行不行？”“你要是不行，就是我这个做娘的错。他们都会怪我啊！”“我现在真的抬不起头做人啊。”

那天是仡芈楚第一次把房门锁上。他粗暴地将李奕宁按倒在床上，扯开她的衣裳，恶狠狠地看着李奕宁：“这样你就满足了吗？！”

本以为仡芈楚会借酒或药囫囵地完成父母任务的李奕宁，浅笑着双手环抱仡芈楚，心中满是说不清楚的欣慰。

“……”那一刻，仡芈楚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地意识到李奕宁对他的爱，“你何必这样作贱自己……”

“我愿意，你管不着。”

那是怜悯，但是李奕宁依旧欣喜不已，因为她知道仡芈楚是十分有担当的人，从此以后，她与仡芈楚再也无法割离。她相信总有一天仡芈楚会被打动，真正地爱上她。

李奕宁至今怀念确认害喜之后的六个月，仡芈楚无比温柔，所有的爱都十分纯粹与真诚。每每感受到孩子的胎动，他都激动不已地与李奕宁对视，甚至和她讨论孩子起名的事情。

“我不管！女孩一定要叫瑞雪，男孩就叫丰年。”

“行行行。”

梦醒那天是炎帝昭告次年除夕退位，李奕祈新年登基并与姬瑞燐大婚的消息传到徐州。尽管仡芈楚用尽全力，他依然无法藏住心中的悲伤。

李奕宁自我安慰：“没关系，伤心是正常的，过一段时间便好。”

“我就说吧，和我一起选贺礼，他是真的放弃了。”

“就算还是不爱我，只要能凑合过日子也行……”

然而，仡芈楚发现了殷氏的异动，深入查探认为姬瑞燐可能出事的他想要赶往陵光。

李奕宁紧紧抱住仡芈楚，苦苦哀求：“不要走。”

仡芈楚停顿一瞬，温柔地回抱李奕宁：“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唰”地眼泪滑落的李奕宁松手，推开仡芈楚，艰难地摇头，大声怒吼：“不准去！”

若是仡芈楚单纯说他要去，李奕宁最后可能会妥协，但是她无法原谅他为了找姬瑞燐而敷衍许下约定。

衣服布料，是轻易被扯断的衣服布料的错，还是她装病装得太多，身体已经习惯了？

李奕宁不慎跌倒在地，羊水渗出。经过一天一夜撕心裂肺地惨叫，双目失神的李奕宁质问试图抚摸她怀里的瑞雪、憔悴不堪的仡芈楚：“你为什么要留下？你知道这种半吊子的温柔究竟有多残忍吗？！”

“节哀顺变。”

众人离去，只有李奕宁与仡芈楚立于新立墓碑前。

细雨洗濯，碑上的文字扭曲，显露真正的模样——“瑞雪不肖父，仡芈孝子楚，爱妻宁立”。

“你觉得怎样？”拉起仡芈楚嘴角的李奕宁满意而笑，“你喜欢就好。”

在仡芈楚脸上留下深得发黑手掌印的李奕宁气得发抖，锁门之后捂胸吐血。

屈辱。不惜抹黑自身贞洁，竟然也换不来仡芈楚一丝妒忌与怒火。

屈辱。她在仡芈楚眼中甚至连女人都算不上。

擦干眼泪的李奕宁浓妆艳抹，日夜与男子亲密外游，明知有人在偷听，还故意高声地抱怨仡芈楚是个失败的男人，无法满足她。

少女好奇喊住准备往阴森森林走去的少年：“你不过去吗？”

仡芈楚并不在意这些诋毁，反而担心李奕宁遇人不淑：“那个人十分好赌，骗了很多女人的钱财。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帮你介绍。”

“你还真是个绝世好相公！”

“能与有夫之妇苟且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

少女笑着解释，只有这样大家才会认为她无力争权夺位，对她感到安心。

少年将蜈蚣收回至腰间的陶罐：“如果你不想让人讨厌就不该跟着我，我可是蝎子精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