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瑞燐没有因为镜明委屈的样子动摇：“没有不对，你就是要砍断我和奕祈的羁绊。”

“……”镜明的心还是很不舒服，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反驳姬瑞燐。

李奕祈认为保护她是他的责任，仡芈楚只是想要个痛快的了断。这些姬瑞燐都明白，但是她还是希望李奕祈相信她能够处理好与仡芈楚的事，仡芈楚能够认真对待她的拒绝。

现在回想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自身的真实感受，任由二人推进事情的她也有问题。实际上，当时她觉得那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即便出现李奕祈战败，她与仡芈楚缔结婚约的结果，她也会顺从地接受。

这是当年李奕祈与仡芈楚决斗时徘徊在姬瑞燐脑海的问题。

镜明的声音瞬间弱了下来：“这里……不该是和我一起才对吗？”

“瑞燐小姐！”

镜明喜出望外，然而姬瑞燐站到李奕祈身旁，与呆然的他以枪换剑。

沉默一阵之后，镜明默默地走去收回墨语剑和小刀。

“我和奕祈一队。”

“这我当然看得出！”镜明恼羞成怒，“我是问为什么要这样！”

“燐，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就好。”

二对一，为了相对公平，前来观战的木头与陆迎阳帮镜明初步治疗右肩：“明哥哥，加油！”

“瑞燐小姐？”

“配合得还真是默契！”墨语剑被打落，但是成功后退赢得喘息机会的镜明，心中的恼怒又增一分，再次大范围迂回跑位全力投钉。

李奕祈正面、姬瑞燐侧面进攻，镜明全力冲向李奕祈。

“？！”“噔！噔！”

李奕祈和姬瑞燐出现奇妙的停顿，身体多处传来到被利器割伤的疼痛感。

镜明没有浪费这一瞬间的停顿，左旋腿往李奕祈肚子一踢，李奕祈被某种东西接住，只后退了一尺。

“线？”“难道？！”

镜明趁着接受治疗的时间将藏在衣裳里的所有金属练成铁钉，部分铁钉连接着极细铁线。每次投钉，镜明便会混入一到两颗连线钉子，没有被打掉的钉子会深深地插入地下与周边的树里，完成布网之后，镜明收紧所有线。

镜明缠着铁线的右手手腕流出的血沾染了泉言剑剑柄，李奕祈转枪砍断线，泉言剑与炎尖枪再次对抗。

麒麟用力一跃跳出铁线之网，并在半空中转化形态，姬瑞燐持剑下落，压着泉言剑连同炎尖枪双双打落地面，下一瞬间鱼肠剑对准镜明。

最后一击——

李奕祈捂住脖子，苦笑看着划过镜明脖子的鱼肠剑和姬瑞燐的背影：“燐，这事一开始就……没商量的余地嘛……”

最后的最后，刺向镜明心脏的鱼肠剑改变轨道。

那一瞬间，李奕祈明白即便姬瑞燐留在他的身边，她的心也不在了。

李奕祈抬头望天细细检讨，其实从他对姬瑞燐能否攻击镜明抱有怀疑开始，二人的羁绊已经产生裂纹。

“奕祈殿下！”

陆迎阳眉头紧锁，镜明竟然毫不留情地用铁钉正中李奕祈的气管。

“？”

李奕祈疑惑地看着转过身一起帮忙治疗的姬瑞燐。

姬瑞燐带着一丝歉意微笑：“最后一次，优先你。”

接受完木头的治疗镜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彩霞将菊池染成橘黄色，姬瑞燐来到短小的栈桥，在镜明身旁坐下，气鼓鼓的镜明把头撇到一边。姬瑞燐一声不吭地看着冰上二人朦胧的倒影，悠闲地来回摆动双脚。

一刻钟过去，镜明首先忍不住开口抱怨：“其实瑞燐小姐你可以不用插手。”

“我相信你，但是你们决斗然后决定我的未来，总让我有种被当成战利品的感觉。”

“！”镜明慌张地抓住姬瑞燐的双臂解释，“我绝对没有这样想！李奕祈也没有！”

“瑞燐小姐，你能明白吗？就……我们会佩服那些比自己强的人。”

“我知道。但是我会这么想，如果下次有人打败了你，我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要跟他走。”

“这……对不起，是我错了。”镜明还是万分纠结，“只是……不能我们两个一队吗？”

虽然姬瑞燐预料到镜明不喜欢，但是没想到他如此伤心。

“我觉得这样比较能说服奕祈，没有好好顾虑你的感受。对不起，这次能够原谅我吗？”

“……瑞燐小姐其实也不用道歉，如果换成其他人，我根本不会动摇。但是，李奕祈的话不太一样……”镜明小声碎碎念，“你刚刚还先治疗李奕祈，虽然他确实伤得比我重……但是有陆迎阳在……”

姬瑞燐甜蜜浅笑：“让我看看你的伤。”

镜明扭过头：“不用，木头刚刚都弄好了。”

“没有弄好。”

姬瑞燐极其认真的表情，一度让镜明怀疑是他的身体感觉出了问题：“哪里？”

——“心。”

那一瞬间，镜明真的失去了所有知觉，两行眼泪从惊愕又呆然的双眸倾涌而出。

“？！”姬瑞燐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对不起！你讨厌？！我……我……我以后都不……”

“不是那样的……”镜明以为自己早已不再介怀，先前想入非非，生子问题也毫无避忌地与姬瑞燐讨论，然而等实际得到的时候，他才强烈地意识到金莲游园的莲子烙印始终无法去除。

镜明摸着被姬瑞燐亲吻过的脸颊：“瑞燐小姐，我……真的可以吗？”

“！！！”姬瑞燐抱紧镜明，“我嫁衣都备好了，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就是……我就是……”

“你要是再往下说，我真的要生气了！！！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肤浅的人？”

“当然不是！但是……这也绝对不是什么能轻易接受的事情……”“被人知道的话，你一定会被嘲笑的……”

“你怎么总是在人做了决定的时候就胆怯？如果你怕我嘲笑，一开始就不要费尽心思让我喜欢你啊？”

“对不起……我……”

“不要道歉。”姬瑞燐更用力抱紧镜明，“如果原因是你滥情，那我确实无法原谅。但是，其实你一直都很难受吧？如果能够再选一次，你一定宁愿死也不踏入金莲游园吧？”

没有人知道，在木头搬来和他住之前，镜明沐浴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想把自己擦得脱皮。

——“你都能够挑游人了，一脸难受得要吐的样子装给谁看呢？你明明就很爽吧？”

心中某块总是带着讥讽之声，隐隐压得他无法呼吸的巨石骤然碎裂，镜明顿时失声痛哭，他觉得十分羞耻，但是现在是因为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哭成这副模样，在心上人面前显得如此软弱。

花费了一些时间，镜明终于平复下来，但是依然一脸纠结。

姬瑞燐皱眉：“你有什么就说，不要藏在心里。”

镜明深呼吸，双颊泛红，小心翼翼且庄重地问道：“……刚刚太突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瑞燐小姐，请问现在我可以吻你吗？！”

如此认真的一问，令姬瑞燐“唰”一下脸红，心跳的鼓动令言语失调，最终以点头代替回答。

时间的流动忽然变得极其缓慢，激动的心不停地催促再催促。

双唇贴紧的瞬间电流迸发，全身的神经都变得酥软不已，血液在升温躁动。偷偷地睁开双眼，却与对方的目光相会，紧张地弹开后低头腼腆地看着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脯。

空气变得十分稀薄与闷热，二人自然而然地抬头向上寻找空气，视线再次相交。

他以眼神又一次确认，她再一次点头肯定。

这次细细品味了那与众不同的柔软，有些喘不过气。

不舍地分离之后，又迫不及待地想进行第三次相遇。

“明哥哥、燐姐姐！”

镜明与姬瑞燐雷电之速分开：“怎……怎么了？”

“阿隐大娘叫我们回去吃饭。”

“好……”

木头有些担心：“你们脸好红，没事吧？”

“没事！”镜明一把抱起木头，“我们快点回去吃饭吧！”

李奕祈漂亮地打落钉子，镜明迂回跑动，连续无序向追击而来的二人撒钉以图打散他们的同步进攻。对此，李奕祈与姬瑞燐变位一前一后，李奕祈在前连续横扫钉子后蹲下，充分助跑的姬瑞燐踩着李奕祈的肩膀跳出，持剑砍向镜明。

镜明侧身跳出闪避，李奕祈投枪刺中镜明左臂，镜明将枪拨出，姬瑞燐抓住机会连续挥剑。

与单纯的木头不一样，陆迎阳虽然明白最好的结果是镜明赢，但是她不太希望看到李奕祈战败。

决斗再开。

为什么总是喜欢安排两位男子决斗争夺女子的桥段；为什么这些男人要在现实中上演这种场景；为什么仡芈楚发出挑战的不是她而是李奕祈；为什么李奕祈不与她确认是否需要他代劳；无论胜负如何，她都无法背弃与李奕祈的婚约，为什么要进行这种无法改变结果的战斗。

姬瑞燐毫无迟疑地握剑绕到镜明右侧劈去，对姬瑞燐会否真的攻击镜明抱有疑问的李奕祈，慢一拍才绕到镜明左侧。镜明利用这个空隙相继侧身避开了二人一前一后的攻击，然后右手向李奕祈撒出四枚钉子，左手握剑应付姬瑞燐的第二击。李奕祈闪避躲开钉子，暂观姬瑞燐与镜明比剑。

姬瑞燐的每一式攻击凌厉而敏捷，不带一丝犹豫，倒是镜明心绪不如往常那般冷静，防守略显勉强。李奕祈彻底放心，握紧炎尖枪上前夹击镜明。

余光瞥见李奕祈上前，右手握钉的镜明假动作扎向姬瑞燐，待她闪避后再次向李奕祈撒出四颗钉子。

决斗败北，仡芈楚虽然停止了对她的追求，但是并未相应地调整对自己的感情，导致他被李奕宁的情蛊掌控。

所以，不能只是粗暴让对方服气，而要让对方彻底理解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