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一个又，胡桃想。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再也不会去了。”阿柯说，“我是盗宝贼，跟你这个千岩军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必以我的老朋友自居。”

“不行！”很坚定的拒绝。

“你的声音我为什么也这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林海打量着盗宝贼。

“喂，小哥，你能不能把脸上那块布摘掉？”胡桃说，“在这里你这样很容易暴露的。”

“她跟我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子是从小玩到大的，”林海点头，“我上次回村子你不是还在家里吗……你又离家出走了？”

“女的？”胡桃略感惊讶，那脸可不是所谓女相就能糊弄过去。

“阿柯！”林海震惊。

“我们不就是老朋友吗？不然刚才你为什么不拆穿我？”林海无奈。

“都说你认错人了……”

“熟人？”胡桃问林海。

“我只是不想多生是非，要是让那这家伙知道我认识千岩军，我在盗宝团就混不下去了，”阿柯冷冷的说，“你好自为之。”

“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做盗宝团，你以为他们只盗宝不杀人被抓住了就能从轻发落了吗？都是重判！就算是你这样新人也一样有五年刑期，被放逐到层岩巨渊那边挖矿，劳累致死的有不少……”林海说，“归离原那边更是直接死——”

“你吓唬谁呢？别以为当了千岩军就能抖威风，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群家伙！”阿柯声音很低，但充满了恨意，“我就在这里你把我抓走啊，没准你还能升个小官呢！”

阿柯恶狠狠瞪了胡桃一眼，抢过面罩重新戴在了脸上。

阿柯脸色微微一变，林海刚想说话，被胡桃制止。

“别忘了你的立场，林海，你是千岩军，她都那么伤你，你有什么必要为了她徇私枉法？”胡桃问，“真的值得吗？”

“她本性其实不坏的，就是很讨厌七星大人很讨厌千岩军，”林海说，“因为她父——”

“闭嘴！”阿柯目露凶光。

林海悻悻真的闭嘴了。

“让我猜猜，你父亲是因为犯法被千岩军处决了。”胡桃说。

“我杀了你！”阿柯暴怒。

“阿柯你冷静点！她有神之眼，你是打不过她的！”林海连忙拦住了阿柯，阿柯疯狂挣扎着。

胡桃一动不动，和阿柯对视。

“真那么有勇气直接拔刀冲过来啊？用拳头要打死一个人多费劲？”胡桃漫不经心，“还以为真的多有志气呢，小屁孩一个！”

阿柯嘴角都在抽搐，气得眼睛都血红了。

林海阻拦得也很费劲，苦笑，“胡堂主你就少说两句吧……”

“该少说两句的是她，一口一个七星的狗，”胡桃说，“那以你这么说，这璃月除了岩王爷和仙人，还有谁不是七星的狗？”

“明明是人却把自己跟狗相提并论，呵！狗招你惹你了？”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要这样说！”阿柯终于撑不住，哭开了。

“有什么隐情就说嘛，不要把这些压在心底，”胡桃缓和了语气，“总之伤害在乎你的人就不行，你这样以后是会后悔的。”

阿柯跪坐在地上，涕泗横流，等她哭完了，才断断续续地说。

她父亲一向老实本分，就是有一次她母亲病重，实在拿不出钱来，有一天路过归离原的时候遇上了一伙被千岩军追赶的盗宝贼，她父亲一时糊涂，捡了一件盗宝贼掉下的宝物带回家里，一回到家就后悔了，不敢卖掉也不敢上缴，就一直捂在手上……直到被人告发。

“不分青红皂白！我爹是做错了事，但他只是不小心，他又没参与盗宝，凭什么跟那伙盗宝贼是一个判处结果？！”阿柯愤怒透顶，“斩首，斩首！但凡他们肯多用心调查一下都不会这样！他们就只是想炫耀自己的权力！”

“不管是千岩军还是璃月七星，都是一个样子！尤其是璃月七星，明明大家都是岩王爷的子民，凭什么就他们高人一等！哼！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

“阿柯……你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你跟我回村子吧，这段经历我会替你隐瞒的……我——”

“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啊千岩军先生？”阿柯不无讥讽，“告发我爹的不就是你父亲吗？”

林海沉默了，埋下头。

胡桃有些错愕。

“我爹只是太古板了，他这些年也很后悔……”林海吞吞吐吐。

“后悔？后悔有什么用？”阿柯疑惑，“你爹后悔了，我爹的脑袋就能重新长回来吗？”

“对不起……”林海似乎只会这一句了，“真的很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爹受的伤我也知道，他那么要强的人遭受了这个打击跟死也差不多了吧？”阿柯说，“他那么遵守七星制定的律法，可是结果呢？四十万摩拉换他下半辈子瘫痪在床，那些丢了命的也就比他多十万而已。”

“这又不是七星大人的错！”

“那该是谁的错？岩王爷！岩神！是它给了璃月七星那么大的权力，又任由那些家伙胡作非为！它自己还躲起来不理世事，不然那场矿难根本不会发生！”

“阿柯！”林海眼中怒火涌起，“你父亲的事我爹是做的不太对，但他一直教导我跟我妹妹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做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良心！岩王爷为我们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我爹从来都没怪过它！”

“愚蠢！你爹就是愚蠢！你更蠢！为我们做得足够多？魔神战争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两千多年前！谁看到过当时是什么样子？你看到过吗？”她又指向胡桃，“还是你看到了？谁都没有！那些历史书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是别的魔神赢了，那救苦救难保境安民的就是这个魔神，而它岩魔神就该是凶暴残忍贪婪嗜杀的了！”

林海完全呆住了。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岩王爷啊……那可是岩王爷啊……保佑了璃月两千多年啊……”

“保佑？别搞笑了！它就是让七璃月星骑在我们头上，一直都鞭打我们奴役我们，没有他们，璃月还是现在的璃月，没准还能变得更好！”阿柯咆哮，“那些所谓经常显灵救济世人的传说也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我爹冤死的时候它为什么不出面制止？别说其他，连基本的公平和正义都做不到，它算什么岩王爷？！还什么契约之神呢？我呸！它就是个伪君子！大骗子！”

“璃月，从来都不需要它的存在！”

“关你什么事？！”阿柯不屑。

“林海是我朋友，你也是他朋友，可是你却一点不珍惜他这个朋友，所以你就做不成我的朋友了，”胡桃说，“你一个盗宝贼又不是我朋友，我凭什么让着你？我记得千岩军说过盗宝贼谁都可以抓，就算缺条胳膊少条腿的也可以到他们那里领赏钱。”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海很委屈很难过。

“七星的走狗！”阿柯冷笑。

胡桃领着林海和那个小盗宝贼出了树林，这里跟大路很接近，很轻易就能看见望舒客栈。

林海看向了一边，这样坚韧的人竟都被气得眼里有泪水。

阿柯还是那副嫌恶的样子。

“喂，小妹妹，你这样说话就有点太过分了吧？”胡桃皱眉。

“没有，你认错人了。”

盗宝贼偏过头，故意压低了声音，胡桃眼疾手快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