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舒服了，师父，别把我关在房间里，真的太无聊了。”

比比东笑了笑，没有直接回他，“师父也是被你吓着了。”

“起来吧。”教皇叫起。

虽然他与胡烈娜、邪月三人共称武魂殿的黄金一代，可真正作为教皇亲传弟子的人只有胡烈娜一人，其余并无资格亲近教皇，只能恭敬称呼其为“冕下”。

在某方面意外迟钝的红毛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慌忙回头，对上教皇沉静的双眸时不禁涌起敬畏与心虚地匆忙行礼：“……冕下。”

原一扯了扯身上的柔被，抱怨似的提出要求。

因为最近给他们上实战课的是一位武魂为沙鳄的六环魂帝，每日一对一指导焱都被虐的惨兮兮，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正当理由“逃课”，还被教皇发现了。

被/操练真的好苦啊……

站在一旁的月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插话：“冕下……”

他一走，氛围瞬间变了变。

比比东半坐在原一的床边，替他理了理翘起的发尾，垂眸间满是温柔：“还不舒服么？”

比比东温声道：“稍后再谈。”

一袭米色长袍，容貌秀美，微卷黑发蜿蜒披在脑后，缺失的王冠与权杖削弱了她高高在上的侵压感，却依旧让月关不敢直视。

只听她又吩咐道：“都出去吧。”

焱心中哀叫，一步三回头地看，恋恋不舍地离开。

古怪的后遗症……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及时阻止便不会出事，重要的是这魂技威力如何？能维持多久？

原一一五一十地答了。

魂技作用范围为直径三米的圆形，范围内所有魂力低于原一的，无论魂兽还是魂师，都可以被强行打断魂力运行，原本就魂力薄弱、未开灵智的魂兽则会直接死亡。

用上全部魂力，持续时间在三分钟左右，无限次使用，同时面对无限次的后遗症。

原本只有绷带接触到人体才能产生作用，现在扩散成范围技能，甚至威力更强更灵便，除却要被蛇精病似的太宰治“上身”，可以打个五星好评。

总的来说，原一对自己的第一魂技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当教皇问他第一魂技的名字时，原一目光灼灼，斩钉截铁：“人间失格！”

比比东一怔：……

这名字，是否复杂了些？

对上原一澄澄闪光的双眼，比比东妥协——随他吧，左右一个名字罢了。

原一获取魂环后还未进行魂力检测，比比东此行除了探望原一，也是有正是要做，只见她尾指上的墨蓝宝石荧光一闪，一颗水晶出现在手中。

这是测量魂力的量具，计数精准，适合三十级以下对本身魂力没有概念的年轻魂师。

“将手放上来，”比比东将水晶球递过去，“输入全部魂力。”

美眸中水光微闪，漾起几分明显的期待与热切。

前去探听玉小刚那弟子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那孩子名为唐三，父母双亡，第一武魂是废武魂蓝，第二武魂未知，更难得的还是个先天满魂力。

经了武魂殿的手武魂觉醒的先天满魂力却没有上报。

简直蠢钝如猪！

蠢到哪怕作为武魂殿教皇，都要骂那边分殿的人一声“蠢货”，这世上先天满魂力的才有几个，就因废武魂不予理会，愚昧至极！

若是早些将消息传回来，还怎会被玉小刚捡漏？

哪怕那唐三被埋没在那座不知名的小村子，也好过现在这般……

比比东有心将那些脑袋混沌的蠢货全部撤职，但顾忌着玉小刚的敏锐程度，终是没有下手。唐三每月还会去武魂殿领补贴，留着那些人也好。

更让她在意的是消息中提到过的一年前的那场魂力测试。

六岁稚龄，只是获取了第一魂环，依然一跃成为十三级的大魂师，成长的速度让人心惊。

比比东并没有在一个孩子身上感到对自己的威胁，她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

或许是不久前与玉小刚的那次会面。

她是真真正正想要在某方面“打败”他，撮去他的一切骄傲与坚持。

然后……证明她是对的。

胡烈娜、邪月等人虽优秀，可在同龄时相较唐三还是稍逊一筹，年龄尚幼的原一理所当然成了她寄托期望的存在。

原一，是赌注，是幼苗。

资源、修炼、经验，绝不会任何吝啬一点，她会用最好的方式去灌溉这株幼苗。

前提是他足够听话，足够让人满意。

微光亮起。

伴随着淡金色的魂力输入，水晶球从中央弥散光芒，一点点侵染整个球体。

金光倒映在墨黑的双眸，如同星火燎原，用柔和却不容置疑的态度占领了整个空间，萤火之光缓慢地汇聚成一道光河。

瑰丽魂力充斥神秘磅礴的力量，使原一痴迷，为之心醉。

他收回手，满室金光凝实。

“十三级。”比比东轻笑，第一魂环选择的果然没错。

对这个结果自然是满意的，就是当年的她也没有一跃三级，可惜的是那唐三仅靠第一武魂蓝银草就能与原一不相上下，实在霸道。

——教皇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呐～

太宰治忽然感叹出声。

——即便知道她对你不仅仅是单纯的师徒情，但美人好像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啧。

原一无语极了，趁着教皇将水晶球收回魂导器的间隔小小声地怼他。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比比东知晓他是在与自己的武魂说话，只当做没听到，和原一细细地说明修炼上的注意点。

魂力修炼是有方法的，不过大多数魂师都喜欢敝帚自珍，除非是家族长辈，否则很少有人会将自己的经验无私的分享出去。

毕竟在斗罗大陆上，魂师比普通人高一等，高等魂师比低级魂师高一等，谁不想当人上人？

比比东这般倾囊相授，不但是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慷慨，更是一种自信，自信原一的未来也不会超过她。

原一将她的提点照单全收，少走点弯路方便自己啊。

于是从那天开始，原一就正式走入了魂师一途，开始按照教皇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学习。

魂力修炼、体质提升、精神力锤炼，面对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几个方面几乎覆盖到了一切领域。

原一在文化课不断的前提下，增强身体素质，跑步、拉筋、下腰，一切能增加身体柔软度与灵活度的训练慢慢提上日程。

同时开始积累实战经验，和不同武魂的同等级魂师切磋，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求最快击破敌人的方法。打不过就要被打，浑身发酸发疼都不能停下，直到魂力用尽。

每月进一次魂兽森林外围，目标是杀死一只两百年以下的魂兽，或者在群居的十年魂兽围攻下安全逃生。

空闲的生活忽然就被满满当当的事情安排满了，原一感到充实的同时不免开始疲惫，时间久了，不禁喜欢起了太宰治的话痨属性。

累成狗的时候还有人陪，感觉还是不错的，虽然后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原一去烦太宰治。

所有的训练都在教皇的看管下进行，哪怕再忙，比比东都要抽些时间来看看原一训练的进度，但她从不插手其中，只是认真旁观。

比比东奉行的策略是一个棒子一块糖。她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原一被打的浑身青紫，也可以耐心稳妥为原一擦药。

责骂、鼓励，她所扮演的角色，既是严师，又是慈母。她总是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予原一合适的动力，哪怕原一清楚的知道教皇的真面目，依然会认同她。

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原一的变化就大得惊人。

先是长高了不少，皮肤风吹日晒着依旧白皙，可手上有了小小的茧子绵软的四肢变得有力量许多，婴儿肥褪去不少，人却更加爱笑，眼里总是亮晶晶的。

差点被训练逼疯的期间，他还与同样在训练中被揍的焱在一起抱头痛哭，由此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连带着胡烈娜与邪月都熟悉不少。

今日教皇终于给了原一两天的假期，并且说明已经叫塞西尔正在门口等待。

修炼修得昏天地暗，已经许久不见家人的原一大声的欢呼，眼睛笑得眯起来。

见他一边往外跑一边喊：“谢谢师父！我走了！”

比比东摆摆手，无奈的笑。

哒哒哒的跑到门口，塞西尔的侧脸闯进眼帘，他剪短了头发修了胡子，看起来精神熠熠。

原一刚想唤他。

——后退！笨蛋，当心左边！

太宰治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轰鸣声当中，宽阔背光的大门在一声巨响中被击碎，原一被绷带拉着躲进了较为安全的角落，才没有被巨大的气流打飞。

“呼、呼……”

被气流冲击的干涩无比的眼眶里全是沙石，原一赶紧用力揉弄，在被泪水覆盖的余光中，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蜷缩在角落里，肩膀软塌着，一动不动。

……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武魂殿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所有留守在这里，魂帝及以上等级的魂师全部朝着大门处蜂拥而去。

原一僵硬的回头。

在一片混乱中，他看到了一个全身笼在漆黑脏袍里的人。

他手里，有一把三人高的巨大锤子，原一认得那锤子——

昊天锤。

几十余年博见闻识，从未听过有如此荒谬的后遗症，可比比东却不得不的承认这种奇葩确实存在，没有人会用生命开玩笑，况且原一还是个孩子。

教皇轻吸一口气，心中思绪翻涌。

月关：“是……”

偌大的房间里只余下原一与比比东，后者立即开始询问。

“焱。”

比比东是个聪明人，从记忆当中的一点蛛丝马迹里，就能看那次“自杀事件”并不出自原一的本意，那个自主意识的武魂则更可疑。

几番对话下来，事实果真如此。

比比东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蹙起眉头，使用魂技的“后遗症”？

“药既已送到，就回去接着训练吧。”比比东轻柔开口，显然对那三人的日程也十分熟悉。

说到这个焱更心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