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会这莫名其妙上赶着来当冤大头的？

凌泉狐疑着翻了翻简煦和递过来的合约，仔细看了一遍，上面的条款比起他现在和星闪签的那简直是天壤之别，不管是待遇还是自由度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突然变得清闲, 凌泉还有些不习惯, 问了人，别人跟打哈哈，说可能导演是为了精益求精。

凌泉是不信的，之前也不是剧组本身急着赶进度，而是凌泉那经纪人要求的, 让把凌泉的戏份全都提到前面先拍了, 这样凌泉才好赶后面的行程。

结果和原来几乎没有空档的拍摄节奏不同, 凌泉这次去, 一天就拍了两场戏。

当时和星闪签的是十年长约，为了防止艺人红了就跑路，合约规定的违约金高得离谱。

简煦和一开始说要来，凌泉以为只是来探班，收了工, 凌泉想着带他去拍摄地附近转转，简煦和却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找了个饭店包厢，饭菜还没上，甩了沓文件出来。

凌泉不明所以, 简煦和解释道：“我叔想签你，本来是让助理来的，我说我也很久没见着你了，就主动请缨过来了，反正也不是签什正式合约，就是拟了个草吧，让你看看。”

……就离谱。

凌泉没有动作，简煦和啧了一声：“你看看啊。”

凌泉觉得简煦和说的话很怪。据他所知，简一珩在娱乐行业的确涉足颇多，却没有开独立的经济公司。再者就算手下有这样的公司，想要挖角，也不是这种流程。简煦和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已经笃信凌泉会答应似的。

凌泉问：“这个沸雪传媒，你叔叔新开的公司？”

简煦和：“是吧。”

凌泉：“你叔叔开慈善公司？”

凌泉：“？”

这事凌泉倒是知道的，纪灼现在人气不低，也没有专门的运作团队，很多公司等着抢他这块肥肉。

简煦和：“我叔叔开新公司，就想签，但是他说他要捆你。就除非叔叔把你也签下来，不然他是不会答应签到我叔那里的。”

凌泉皱眉：“……然后简叔叔就答应了？”

“怎么可能，你当做慈善啊，”简煦和又说，“烧哥，唉，你违约金不是高吗，就说可以给我叔打白工，打十年，分成1公司9，只要我叔能把你赎出来，给你换个好点的合约。”

凌泉：“…………………”

凌泉把文件推回给简煦和，道：“回去跟你叔说，谢谢，我暂时不打算换东家。”

简煦和：“可是纪灼已经签了啊，你这样不是对不起他一片好心？”

凌泉：“……”

菜陆陆续续上了，凌泉心里一堆话想说，都暂时按下不表，只道：“先吃吧。”

说是吃，却没什心情。一般情况下，凌泉和朋友在一起时都不怎么看手机，因为觉得不太礼貌，现下却频频点开手机，看看纪灼有没有给回复。

只给纪灼发了个句号。

纪灼应该是在工作，直到凌泉第不知道多少次按亮屏幕的时候才给了回应。

小纪小纪万事如意：怎么了臭弟弟，我在拍广告呢

其实凌泉很想和纪灼吵一架。听完简煦和的话之后他脑袋就嗡嗡的，打十年白工？为了给换一份好一点的合约？为什都不和商量？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毕竟纪灼正在工作中。

凌泉回了句没事，那边又发了几个表情包过来，还问凌泉是不是想他了。

隔着屏幕都能想见纪灼此刻嬉皮笑脸的模样。

凌泉把手机往边上一搁，一声不吭地开始夹菜。简煦和看情绪不对：“啊？你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凌泉顿了顿：“我这会儿不高兴，是不是挺得了便宜卖乖的？”

简煦和：“啥啊，你为什不高兴？”

凌泉：“纪灼那个傻x为了给我换个合约……”

简煦和一张脸皱作一团：“哇你这人……你好怪啊，我还以为我那样说你会很感动才说的，结果你搁这生起气来了？”

凌泉眉头皱得更甚：“什意思？还让你不要跟我说？”

简煦和怕了凌泉了，摆手道：“没，我刚瞎编呢，本来想看你感动得痛哭流涕的样子，结果你这b，心像块石头。”

刚才那么说的确是无厘头的临时起意，也的确想看看凌泉这种平日里看似情绪淡淡的人激动起来什样子，结果没看高兴感动，反倒是见着了一张黑脸。简煦和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把知道的事情实经过说了下。

当时纪灼找简一珩，简煦和也在场，在旁边玩儿手游，两个人谈话都没避着。

纪灼上来没说凌泉的事，只是先拿了在筹备的工作室的相关资料和一些未来准备做的策划案给简一珩看。

们聊了挺久，简煦和给总结了下，纪灼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四个字：入股不亏。

简煦和不懂这些商业上的事，没法给凌泉复述得太详细。实际上自己听得云里雾里的，听纪灼说的那些项目每个都能搞很多钱，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画饼，听起来确实很让人热血沸腾。

纪灼又说知道简一珩想给简煦和找个靠谱的公司，与其放到那些不知根知底的地方，不如干脆放到自己投资的公司底下去。

还有点把简一珩说动了。

当然简一珩毕竟不是什傻白甜，比纪灼老道多了。问纪灼明明也不急着创业，为什突然就想来拉投资找靠山。

纪灼挺真诚，直说了，说想把凌泉的合约买过来。

简一珩问了句凭什。纪灼没打感情牌，出了份分析凌泉商业价值的报告，又说凌泉现在的公司就是在提前透支凌泉的价值，如果换成长线发展，以后凌泉可以提供的回报会更多。

又说其实凌泉和现在那公司签的合约其实有些是霸王条款，简一珩愿意的话，让手下的法务团队出来处理一下，再加上本人的面子，违约金根本要不到那么多。

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最后简一珩笑，拍了拍纪灼肩膀，说考虑一下。

今天简煦和会过来这里，简一珩考虑的结果是什，也很清楚了。

凌泉听完，刚才的气一下泄了，心里轻松不少：“……你早说啊。”

简煦和抓了抓头发，其实没懂，为什凌泉听到后来那个版本反而像松了口气。想如果是他，可能会觉得纪灼去谈判的时候有点太理智了。

前面那种不是更应该令人感动？

简煦和问了，凌泉表情复杂：“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我永远不希望我在意的人用牺牲自我的方式来成全我。”

而且凌泉之所以会信了简煦和前面的话，也是因为纪灼之前就干过几次这种事。

简煦和似懂非懂：“复杂，毕竟我还是个年轻人，和你们不一样的，理解不了你们这些肮脏的大人弯弯绕绕的脑回路。”

凌泉没和对着呛，垂下眼睫，道：“就像他希望我好一样，我也希望好。”

简煦和有被酸到，于是龇牙：“闭嘴吧！”

凌泉又想，如果是简煦和后面说的那样，那纪灼还挺帅的。明明是去寻求帮助，却因为自信和从容显得不卑不亢也不落下风，在简煦和的描述里，纪灼反倒像是那个主导的人。

而且是为了。

凌泉没亲眼见着纪灼这样子，但光是想象，心里就像被什东西填满了。

凌泉又把手机屏幕按亮了，给纪灼发信息。

凌泉：嗯，想了。

小纪小纪万事如意：你被人盗号了？

凌泉：……

等和简煦和聊完别的细节，凌泉又带他到处逛了一圈，拍了几张照发微博。最后把人送走了，凌泉回去之后在网上查了查这个沸雪传媒的信息。

注册有一个多月了，法人代表的确是纪灼。

巧的是刚好也有粉丝在今天发现纪灼注册了公司的事情。本来大家就在猜纪灼会把合约签到哪个公司，看自己搞了一个，都好奇是不是要单干。

有人把这消息发到超话里，又有人问：纪灼自己开公司啊，这名字什意思？

本来大家都是在超话里自娱自乐随便说说，也没人指望纪灼真能看到，更没人期盼纪灼能回应这些并不是很要的话题。

结果纪灼还看到了这微博，并且回复了这名粉丝。

纪灼：攒了一冬天的雪想送给，但来的时候，落在我心头的雪全化了。冬天是冷的，雪是冷的，是热的，我是沸腾的。

凌泉：“……纪灼？”

简煦和张口就来：“是啊，现在不是没签公司吗？挺多公司相中，在跟接触。”

简煦和：“……”

服务员进来上了饮料，简煦和吸了一口他点的柠乐，眼珠子一转，心里偷笑了下，脸上却做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怎么可能，你做梦呢。”

凌泉在酒店没休息多久。虽然导演给了假, 但自己也坐不住，觉得身体没什问题了，也不好再耽误进度，主动要求继续拍摄。

凌泉于是又开始翻阅这份合约，想看看是不是有什漏看的地方。

结果简煦和道：“还不是烧哥帮你争取的。”

提到纪灼，凌泉愣了下。前几天纪灼说了句交给，倒是让凌泉蛮在意的，只是后来也没听纪灼说起什下文。

不过这疑『惑』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有人找了, 跟商量合同的事，顺带跟说以后不喜欢拍戏就不用拍了, 这一部也慢慢拍就行, 再也不用赶工。

这人居然不是别人，是spadex解散之后就没再过的简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