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月春草深
- 作者:叶不愠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9-24 18:30:58
- 字数:2340字
那是一个她记忆中最萧索的一个秋天。
风呼呼地吹着,直想把窗外那片摇摇欲坠的陈叶吹落。
十几年前的时候,姥姥病重。
曾经可以在田里割一整天稻子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
连陈盼之都知道他们的专家号有多难求。
不过没关系,姥姥睡着了,她也陪着姥姥,她等姥姥醒来。
那年小小的陈盼之常常听见妈妈在厨房里边做饭边小声地哭。
那段时间,舅舅每天都来,每天都在姥姥床边坐很久。
小小的她踩在板凳上,探出半个身子才能够到旧式木镶玻璃窗的边框,两手并用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窗户关严,接着把厚厚的窗帘也拉上。
她已经认识许多字了,她可以每天都给姥姥讲一个故事。
但是姥姥就像小时候的她一样,总是还没等故事讲完就睡着了。
别让这风吹着姥姥了。
后来,徐英华在新闻上看到给京里看顾过身体的名医被聘到了协和中医科,一月只开诊一次,接诊数量还十分有限。
徐英华曾经教过陈盼之,如果在水里实在游不动了,那无论摸到什么浮物,都要抓住。
妈妈和舅舅都忙的时候,她也学着舅舅的样子搬了自己的小板凳陪在姥姥旁边,给姥姥讲她最喜欢的童话书。
走得很安宁,不是因为癌症,是因为睡梦中突发的脑梗。
村里人都说,这是喜丧。
徐英华说,如果不是因为协和中医,就不会有这偷来的大半年。
于是陈盼之记得很牢,协和中医,救过她姥姥的命。
这份看起来轻轻巧巧的药茶包,能从协和中医出来,最终到她手里,并不容易。
也许宋医生不知道,但是陈盼之已经觉得这包药茶,是她的福气。
再一次认认真真地谢过宋医生,陈盼之顺手就把药茶的来源转发给了刘洁。
刘洁回复了什么她并不关心。
窗外的风吹进房间,带着春天的温度,不似深秋。
她窝进被子里,关了大灯,想起以前姥姥听自己讲故事的样子。
手机屏幕亮了,宋医生对她说了一声:【晚安。】
【晚安。】
四月春草深,犹比故人思。
这夜睡梦长长,等明早醒来,她要去看看姥姥。
半年后,徐瑗呱呱坠地。
但等到小孙女堪堪过完满月不久,姥姥还是走了。
她记得那天晚上还是哥哥给她洗的脚,因为妈妈吃过晚饭就出了门,在协和门口排了整整一夜,占到了这个名医的第一个号。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把姥姥搬到轮椅上,也去了医院。
协和中医科在A市乃至全国都首屈一指。
从那天起,小盼之闻惯了药味。
但是她并不觉得难闻,她觉得那一定是施了魔法的灵水。
因为姥姥喝了几个礼拜后就能坐起来听她说话了,她一连讲了两个故事都没有睡着。
躺在病房里的姥姥像离了藤的瓜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风干了血肉,身子虚空得再也经不起任何一次霸道的化疗。
在医生的建议下,徐英华最终把姥姥接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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