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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第十三章·守候

  • 作者:糯米紫薯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9-24 17:59:34
  • 字数:14080字

一下午在凳子上坐得腰酸背痛,我捶着腰站起来,走到门边去抻一抻腰腿。手里的团扇扇着,那风却是胜似没有,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就在我低头闷闷地发呆时,一道明亮的、形状分明的闪电刺透了天空,紧接着是一阵煞人的寂静,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惊雷响彻天空。

我望着那云涛翻滚的天际,只觉得天色愈发暗沉下午。而那一个炸雷过后,世界陷入了彻底的沉寂,就连往日里聒噪的、粘也粘不完的知了都安静了。只有一两只燕子划过园中的柳梢,赶在大雨倾盆之前回到自己屋檐下的巢里去。

我坐在屋内算账本,尽管只着了一件纱制的窄袖对襟在外,也热的汗流浃背——轻薄的里衣被汗水濡湿,贴在后背上,叫人十分难受。锦儿站在一旁,十分无奈地用宽大的蒲扇给我扇着一盏金骏眉。这要是哥哥看见了,必定又要说些什么“没品位”、“糟蹋好茶”之类的话云云。但我管不了了,爱谁说谁说去——

入夏以后,云梦热得吓人——但凡站起来走动两步都要出一身的汗,热茶下肚那更是如同火烧。从此,我再也没喝过热茶,从来都是叫锦儿给我用扇子扇凉了再喝。若是秋痕不在,我还会叫锦儿早晨用个小罐子装一罐茶水泡进井里,待下午取出来的时候对上牛乳,冰凉爽口,那才是人间绝味。

可我一个北边来的姑娘,一向不怎么信这些。而且,进来两日江晚吟都不在莲花坞,也没人管得着我,我自然也就不佩香包。

说罢,也没得我的允准,自顾自就出去了。我亦是没有拦她。

我算完最后一笔账目,抬起头去看外面的天色。只见天光愈淡,沉沉的暮霭在乌云的背后爬上了天边。我的心也跟着在云背后的太阳沉了下去——说好了在晚饭前回来的,骗子。

“还没回来吗?”我搁下手中的笔,朝锦儿招了招手。

“江晚吟今日若是再晚些回来,怕真是要赶上雨了。”我在心里想着,“不过他修为那么高,是不是也能够滴雨不沾?不过,他就算淋了雨应该也不会淋出病来吧?”再转念一想,“他淋出病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听不出来她笑意的内涵,于是也只是强装镇定地淡然答道:“阿沐,阿沐跟他们出去夜猎,如何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

“想来是江宗主在路上有事耽搁了,应该快了,小姐不必担忧。”锦儿轻轻地给我扇着扇子,“用晚膳的时辰快到了,不如小姐先用了再说——中午时分便没用多少,再这么熬下去,人都要饿坏了。”

“小姐怎么站在这儿呢?”锦儿挎着食盒走过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转,“哦,我知道了,是在这儿望眼欲穿呢!”

“胡说!”我气急,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几日的工夫就学会奚落人了,“谁说我望眼欲穿等人!”

“我也没说小姐等人!我是说,小姐饿得望眼欲穿——在这儿等我呢!”

锦儿把茶盏递到我手里,略带笑意地问我,“小姐问谁?”

我都还未明白过来江晚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江澈就带着一群的江氏弟子呼啦啦一下将那几个人围住,一句话都没说便按倒在地。另一伙围堵我的人仍欲发作争辩,却被江晚吟一个眼神给逼退了回去。只见那几个人低声咕哝了几句话,便作鸟兽尽散了。

江晚吟在那几个汉子面前踱了两步,“我当是多么感人的情深义重呢,谁知道竟是这般的‘好兄弟’。”

“哼,江宗主还是莫要笑我,魏无羡都给你逼走了,你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呢?”

我心里一惊,这可了不得了——魏无羡哪是随便就能提的,每次我一说江晚吟就要刺儿我两句,他这下不得被江晚吟掏心而死啊。其实我并不担心那汉子的死活,但若江晚吟真的因为气急而失手杀了他,那江晚吟的名声怕是就不能要了。

可江晚吟却出乎意料地冷静,他站在那儿什么也没说,可我却感受到了他身上逸散出来的深重的杀意。若放在从前,这种时候我当然是能跑多快跑多快,赶紧逃离江晚吟的杀伤范围之内。但那一次,我的脑子却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搭错了位置,硬是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开了。

“江澄,不对,江宗主你听我说,”我的心在胸口砰砰砰地跳着,怕得都快被震碎了,但我却像是被钉在了他面前一样,顶着他刀子一样的目光一动不动。“这么个事,真的不必大动干戈的什么断筋骨、削民籍的,你给他们一人打三十大板就行了。再不行,五十一百也可以。”

他像猫儿捕猎似地眯缝起眼睛,好笑地看着我,“我倒是不知道你竟会如此好心。”

我急得跺脚,眼看着江澈一伙人在那儿灵力已经运至指尖,只等江晚吟一声令下。

“我没有好心的意思,我是说你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留一点余地。他确实是说了你的坏话,还和我打架又羞辱我,都没错。但是江宗主,你做出一点大度的样子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保住一点点你在民间的风评好不好?”

江晚吟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又被我抢先了。

“你这次打他们五十大板算过,我以后再不要求你好好说话了行吗?以后只要我觉得你说得不合适,我替你解释,行不行?再不成,我以后让渡口的商人都不要用他们几个行吗?我一定背后阴他们,你就不要在这里喊打喊杀的了。”

虽然我这几个条件提得一个比一个愚蠢——这种情况下我也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江晚吟动心的条件,但江晚吟竟然同意了。

“江澈,把这几个不老实的绑了,叫人给他们每人打上五十大板。顺便拟了告示,贴在渡口、码头、界门等处,昭示众人。”

等那一伙人被扭送而去,江晚吟倒是腾出手来数落我了。一一细数了我的小错小过,最后得出结论——像你这么能惹事的,还是好好给我在莲花坞里待着,别出来祸害众生。想了想,竟然又补了一句,“反正你来了学堂也不听,作业也不认真做——要不然,怎么连个甲等都没有。”

我急了,哪有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面子的?于是,赶紧为自己辩解,“谁说我没有得过甲等?!上一次的策论先生给的甲等下呢!”

江晚吟一把掐住我的后颈,有些不好意思地同老先生连说了几句“叨扰了”,而后又来凶我,“甲等下你还觉得了不起了?闭嘴给我好好回去待着!”

等到了莲花坞门口我才知道,这次在街上碰到江晚吟纯属偶然——他原是带着一众门生出去夜猎的,谁想就碰到了在街上被架住的我。他在我面前唠唠叨叨地说着些什么这几日叫我少出门晃悠惹事,小心被人拐走、也别在家惹是生非,免得把莲花坞烧了云云,我听得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都不入脑。但留在我心中的只有一句话,“这几日我要出门夜猎,要有些日子不在莲花坞。”

“那你要出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还回来过端午吗?”我打断他的话问到。

“不到十日的功夫,只不过五月初二要绕去金麟台给我阿姐送生辰礼。无论如何,五月初三都回来了。”

“那五月初三什么时候到?”

江晚吟的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皱了皱眉头。我心里下意识认为他觉得我管多了,可在他的脸上我又看不出半点厌恶的神色来。

“晚膳前吧,”他的手指抚上了紫电,似乎真的在认真地计算着时日,“晚膳前应该就是回来了。”

“那这样,”我缩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住腰间的莲花佩,把它用力地攥进手心里,“那我叫厨房备好了晚膳等你们回来!”

“好,知道了。”

我惊讶于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笑容一点不受控制地攀上嘴角。我踮了踮脚尖,笑着说道:

“那说好了,等你们回来用晚膳。”

“行了,知道了,啰嗦的要死。”

江晚吟抬手捏了捏眉心,转身就准备走。

“对了,江澄,你把阿沐也带上吧。”我推了推身边的阿沐,“她跟我出来这么久,已经很久未曾夜猎过了。再说,她修为不错,不会拖你后腿的。”

不知为何,往日里大方沉着的阿沐此时竟有了几分扭捏之色,反倒是江晚吟突然被我塞了个人还是神色如常,冷漠地扫了阿沐一眼,“跟上吧。”

秋痕收了碗碟准备送走的时候,我提了一句,“叫人炖上一罐鸡汤,往里面多加上两块姜和几颗红枣,炖好了送到枕玥殿用碳炉子煨着。”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凉风渐起,摇着门外的柳树沙沙地响。没过一会便听到了滴滴答答的雨声,那声音由小变大、由缓转急,最后打在屋檐上竟如珠玉落盘似打发出阵阵脆响。

我终究是坐不住了。

“锦儿,你去点盏灯笼来,带上伞,我们出去看看。”

见我抖开了披风披上,锦儿忙过来拦我,“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外面狂风卷雨的,你这打了伞出去也会给淋湿的!江宗主他们有修为在身上,你呢?!若是真淋了这么大的雨,必定要染风寒了!”

“你若怕淋雨,那我就自己去。”

“小姐!”

锦儿最终还是向我妥协了,不情不愿地点上灯笼递给我,自己拢了一件窄袖的夹衣,跟着我出门了。

果然如锦儿所说,外面是狂风大作,卷着雨滴打在人脸上。锦儿手上那把七十二骨的油纸伞也在风里摇摇欲坠,根本就挡不住雨。夜里漆黑一片,廊道里一个人都没有,也只剩了零散的几盏孤灯仍在雨夜中闪着微光。我抱紧了怀里的灯笼,用手挡在上面,生怕里面进了雨水、浇灭了灯芯。

黑暗中所有的事物都成了朦朦胧胧的暗影,像是深藏的恶鬼都趁着这样的日子跑出来,就连往日里一池池静美的荷花也狂风之下像是邪祟一般地张牙舞爪。一阵阴风顺着廊道灌进我脖子里,吹得我背后发凉。雨水落在地板上,和着吱嘎吱嘎的声音轻响。我只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回头看去却也只是空荡荡的廊道和缥缈的孤灯——那灯进了雨水,忽闪着挣扎了几下便彻底灭了。而我们,也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全靠手中拿仅有的一点灯光照亮前路。

锦儿吓得瑟缩在我身边,手颤颤巍巍地举着伞,脸却已经埋进了我的肩膀里。

“小姐,”她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咱们还是回去吧。太吓人了!”

我虽然也被吓得背后冒汗,但却仍不肯回去。只得硬下心肠说道:“你若要回去便自己回去,伞给你,灯我得带着!”

好在锦儿立刻就偃旗息鼓了,不然若是她再和我磨下去,我那点勇气也就要耗尽了。

我看她实在怕得不行,便将灯笼塞进她手里,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伞,不顾她嘤嘤的低泣声,搂着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我们在莲花坞的牌匾下站了许久,湿了的鞋袜像是结冰了似的凝在脚上,凉得我双膝发抖。眼前的雨帘将浓重的黑夜遮掩得更加神秘而不可知,我和锦儿像是置身于孤岛的两个人,紧紧地抓着那最后一点光明。周身除了雨水砸向地面和狂风摇动树枝的声音之外,一点活物的声音都没有——想是雨太大了,连打更人都不再出来了。我不动声色地站在锦儿身边,任她靠着我的肩膀不停地发抖。

其实我也吓得不轻,生怕这阴气重、五毒出的日子里跑出来个什么邪祟。方才出来我没佩羲和,如今有的只有锦囊里的一把纸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狂风都已经歇下来了,只剩了连成线的雨水敲打着屋檐地面。可莲花坞门前的木栈道上,仍没有出现江晚吟他们的踪影。夜深了,我身上半潮的斗篷再挡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凉意。没忍住,咳嗽了一声。这一咳,确实像蓄洪的大坝打开了闸门,一发不可收拾。

“小姐,你不能再在这儿站下去了。这咳疾好不容易治好了几年,这下子又要犯了。这回我不听小姐的了,反正你得跟我回去!”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手就要往回走。我从未见过如此强硬的锦儿,被她那么用力地一拉差点栽出去。我走了两步,回头去看那将要隐没在黑夜里的大门。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十分好笑的念想——

江晚吟会不会是因为太黑了,找不到回来的路才耽误了这么久?

“锦儿,你等我一下。”

我跑回院大门前,运动灵力将灯笼送上门顶的挂钩,在门堂的遮挡下,这灯应当灭不了。

“小姐!”锦儿的声音近乎是哀求,“没有灯我们怎么回去啊!?廊道黑得怕死人了!”

“有什么好怕的?!仙府里还能出邪祟是怎么的?!”我接过她手里的伞,拉着她就往前走。此时我离了灯笼,是又冷又怕,看着锦儿在雨里哭是束手无策,胸中的火气便如岩火一样喷发而出——

“不许哭!再哭我就把你扔在这儿不管了!走啊!还站在这儿不动你是嫌不够冷吗?我不是在这儿吗?又不是你一个人,你哭什么哭?!安静跟我回去!”

我拉着锦儿一路疾行,就差飞跑起来了,每一步都带起一连串的水花弄脏我的裙摆。每一条廊道的拐角处,我几乎都要深吸几口气,而后闭着眼睛转过去——生怕在拐角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最终,浑身上下的感官、连带着恐惧全都一起消失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地往前走。

最后的一条甬道上,隔着雨帘我忽然之间看到远处有一团光亮,飘飘忽忽地近了。我登时停下来脚步,连肩膀都僵住了。锦儿感受到我的异常,也抬起头来张望。可她实在是胆子太小了,一见到便叫起来,“小姐!是鬼火!那是鬼火吗?!快走!跑啊!”

“小姐?锦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飘忽的灯光处传来,我仔细一听,是秋痕。显然锦儿也听出来了,她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管不顾地松开我跑向秋痕。我一个人撑着伞站在那里,所有的力气都在随着勇气一点点流失着,感官慢慢地回到我的身上——我这才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雨雾带起的泥土的腥气,以及我左手掌心处钝钝的疼痛。原来,我不知何时把指甲掐入了掌心里。想来,应当是方才吓的。

回到别苑,秋痕打发了锦儿,亲自给我准备了热水来沐浴驱寒。我坐在浴桶里,捧着她给我的红糖姜茶,一捏鼻子全灌了进去。好在秋痕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给我擦干了头发,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我仔细一瞧,新换的衣裳是一件略厚些的交领夏装,却不是要睡觉的衣服。仍然微湿的头发也被秋痕用一只白玉簪子挽了起来。她在我迷惑的目光里给我系好了斗篷的带子,又撑上一把伞,“走吧,与其让小姐一会再自己偷偷跑出去,不如婢子这就带小姐去枕玥殿等着。”

我一下被她说穿了心事,只能别过头去皱了皱眉,不否认也不肯定,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背后。

到了枕玥殿门口我才想起来,江晚吟极不喜欢外人来这里。而我这样的不请自来,估计他回来后又要发脾气。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退缩,不想进去了。

秋痕见我站在门口不肯进去,便折回来说道:“从前虞夫人还在时曾想留小姐和她同住,只是小姐当时太怕生,如何也不肯。如今,虞夫人地下有知,看到自己好友的女儿前来,想必也是很高兴的。”

“真的吗?”

“若有人能替她照看一下她的儿子,想必虞夫人也不会责怪。”

说到这里,我立刻低下头去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乖乖地跟着秋痕进门了。

枕玥殿的正殿里只有西窗处仍燃着一盏烛灯,在桌子旁有一个闪着红光的炭盆,上面放了一只瓦罐,鸡汤的香气从轻轻跳动着的盖子下逸散出来。

我缩到窗边的小榻上,解了斗篷盖在身上。秋痕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我身旁,撑着头开始打盹。我倚着一旁的软枕,听着窗外的雨声,火炉的温暖逐渐蔓延开来,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

可能过了许久,也可能只有半炷香的时间,我突然听到噼啪一声在我耳边炸响。我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只是爆了一朵灯花。

“我还以为你会跟死猪一样睡到天亮呢。”

我这才发现屋里多点了几盏灯,亮堂起来。而方才还靠在我身旁的秋痕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坐在桌边的江晚吟,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瓷勺的勺柄,缓缓地搅动着碗里的鸡汤。

我一回头,瞧见江晚吟满面的讥笑和不屑,手中握着的是我许久未见的紫电。闪着骇人光芒的电流凝成一道长鞭,一圈圈绕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不知尊卑贵贱,有意冲撞我云梦的贵客,江澈——”,他那一对好看的杏眼像是沁着这世间最寒冷的一汪潭水,“断他们的筋骨,削去民籍,永生永世不得踏入云梦的地界半步。”

我还未张口反驳她就看到秋痕从一旁的屋子里走出来,有些嗔怪地看着我们俩,“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毛躁。二小姐也是的,锦儿不知轻重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说着过来扶了我的手,带我进屋去。

这一顿饭我吃得是心不在焉,虽说是饿了把东西都吃了个干净,但总觉得心神不宁。嘴里嚼着东西,脑子却又忍不住去想江晚吟走之前那天同我说的话。

蜻蜓扑闪着透明的翅膀,低低地飞过我的窗前。温热的空气包围在周身,任怎么扇风都散不开。每一口吸进鼻子里,都像是熬得太过粘稠的中药,堵住了喉咙——让人呼吸不畅。端午节将近,各家各户都已经在门前挂上了自制的宝剑样子的菖蒲,随身也都配上了艾草的香包用来祛湿辟邪。于是,空气里也就氤氲着一丝浅淡的药香。

那是我打架后的第二日,我戴着他的莲花佩走的傲气十足。阿沐跟在我身边,却仍是严加防范。不过,她倒是想对了——那几个小匹夫竟闹到了书院的门口,吵着嚷着说若是不将我交出去、给不够银子,便拆了那院子。

我一听心里就道大事不妙,转身就想溜,却被身后一伙人堵了个正着。先生见了我,也是急得直跺脚,深怪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往外跑。眼看那么多人,就算是有阿沐在我们也难以脱身。就在进退两难之时,我莫名听到了熟悉的冷笑声——当时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吓傻,甚至都开始幻听了——不然怎么还能听到江晚吟的声音。

“我当云梦是最为纯朴良善之地,哪想竟当真还是有你们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因由每日炎热,我午饭总是用得不多。而后在屋里坐了一下午打算盘,我实在是累得心力憔悴,也觉得肚子空空的、火烧火燎得难受。我瞥了一眼放在屋子一角的漏刻,心里盘算着也该到了晚饭的时间了,再忍忍也无所谓。

这一日,云梦从前水蓝色的天被乌云盖得遮天蔽日。院子里的日晷没了阳光,一点作用都没有,只能在屋里放漏刻。而数术这等事最要静心,偏是那滴滴答答的声音闹得我心烦,但又不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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