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二宝跟我说你落水是被一位姓裴的郎君救得？”苏绣不动声色的问道。

“对啊。”沈珍肚子饿了，捏了块盘子里的桃糕吃。

沈宝虽觉得奇怪，还是乖乖回答：“裴怀，长得还挺俊的，桥边好多人都是去看他的，多亏了这人，我跟阿姐挣了好多钱，阿娘你看。”

沈宝将藏在怀里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放倒桌上，神色得意。

苏绣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妥，用帕子抚了抚膝头沾上的灰尘，稳了语气重新问了遍：“你刚才说那裴家大郎叫什么名字”

沈珍便收了起来，大不了以后他们用这些多给家里买些肉，跟阿娘收着钱也是一样的。

“既然是你们凭本事挣来的，那就你们收着。”

苏绣将的钱袋子推回去，复又夸赞了句：“你跟你阿姐都长大了。”

苏绣见状便将盘子推到了女儿跟前：“那你们谢过人家没有？“

“狗娃让我回来去找他，阿娘我去了！”

跑的倒是比兔子还快，苏绣无奈的摇头笑笑，正好沈珍换好衣裳了她便将人唤到跟前：“你弟弟风风火火的，这钱你们收好，阿娘不要。”

“没来得及，我想道谢时人已经走了，连句话都没说上。”

“那他家在何处？娘备了礼带你们上门去谢谢人家。”

沈珍吃了三两块便住了嘴：“我们回来的急也没打听，等日后再去城里问问？”

沈宝想挨夸是一回事，真的被阿娘夸了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挠挠脑袋别扭的跑开了。

苏绣坐在椅子看着女儿出了门，才将眉头蹙了起来。

怎么那么巧，偏偏就遇见了那家的儿子？

莫不真是天意弄人，算起来，那事也过去十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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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树文正在院子里给买的鸡崽子搭窝，瞧见儿子裴怀一身湿哒哒的回来了，吓得手里的锤子都没拿稳。

“这，这是怎么弄得？不是说跟同窗一起去梦凉河了吗，怎么弄成这样回来了？”

声音太大吵到了厨房里的裴母沈娟，拿着锅铲子一见儿子这模样，立马就扬了眉：“是不是哪个挨千刀的把你推河里了？！”

裴怀揉了揉太阳穴：“无事，有人落水我顺便去搭了把手而已。“

“真的？真不是跟那帮兔崽子大打架了？”裴母半信半疑，“快回房把你这衣裳换了吧，娘去给你熬个姜汤。”

不是她信不过裴怀的那帮同窗，之前上个月她才撞见过几个小子说说笑笑进了金水巷。

等裴怀进了房，裴母将锅铲子往裴父手里一塞：“你去看着锅里的菜，我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儿子不是说了是救人去了吗？”

“你信他那张嘴，前些日子他那衣裳被拦路的小蹄子给扯撕了，不也说是走路被树杈子给勾破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你快去看着我那锅别糊了。”

“知道了，你别急，早点回来啊。”

裴母急匆匆出了门，裴父拿着锅铲子手足无措，敲了隔壁院的门让老二媳妇过来帮忙把饭给做了。

“多炒些，你们今日也在这边吃了吧。”

“爹，娘干啥去了？”

“今天大郎回来全身上下都湿了，你娘怕他是跟人起了矛盾，出门打听出了。”

闻言老二媳妇倒是也没觉得稀奇，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这家这位大哥相貌好，学问好，出门招眼儿的很，城里那么多未出阁的小娘子巴巴的望着，每次出门回来身上都能多上几个香囊。

上回听说是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孟浪的很，见着她家小叔子就挪不开眼，把人衣裳都扯撕了，裴怀本来还想瞒，后来被婆婆出门打听出来了，到那小寡妇家门口叉腰骂了一上午。

过了会儿裴母回来脸色好了很多，看来裴怀这回是没说谎，得确是为了救人。

“我跟你说你还不听。”

裴母瞪人一眼：“我要不去打听了怎么放心？老大早到了年纪娶妻了，说是因为读书耽误，外人信了咱家里还能不清楚，这孩子眼光高的很，脾气有倔，不然当初我也不能同意老二早早娶了媳妇，可你现在瞧着他这样子，每趟出门回来身上挂那么多的东西像什么话！”

“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之前你让我套他话，咱儿子说心里就想着读书呢。”

“这做学问重要，娶媳妇也重要啊，老二家成亲这么久了也没个信儿，隔壁的孙子都三岁了，你看了不眼馋？”

这话确实是说道裴父心里头去了，他也想抱抱孙子啊。

“成，那你先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到时候再跟大郎通个气儿。”

“知道了。”

裴怀在房里正给自己上药，他胳膊上被沈珍给踹了一脚，劲儿忒大，换衣裳的时候看见那块都淤青了，幸好踹的是左胳膊，要是右胳膊，他提笔写字都费劲。

裴怀见惯了弱柳扶风，走路都摔跤的小娘子们，今儿倒是见识到不一样的了，瞧着身量小小一个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儿。

将药油涂在淤青上慢慢揉开，指腹上回忆起蹭曾碰过的柔软，那人估计是将他当成了河里勾魂的水鬼，嘴里都呛了水还在推拒他，怕成这样还敢往河边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

那些人都唤她‘沈姐姐”，姓沈，裴怀心里琢磨着，他在城里似乎是头回见她，等明日出门得出门打听打听，看看人全名叫什么。

不过这事得先瞒着他娘，省的嚷嚷的到处都知道了。

“也好，去吧。”

沈珍先从钱袋子数出来二十文钱，然后将钱袋子放进了自己房间的漆木匣子里出了门。

“也好，不过你跟二宝都入了水，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养养。”

“嗯嗯。”

沈宝被他阿娘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溜圆。

沈珍没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只当阿娘是在关心她们。

“你留在家里，我去王屠户家割块肉回来，今日有货郎过来，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姜辣萝卜。”

沈珍面上一喜：“太好了，我都好久没吃了，阿娘歇歇我去买肉，顺便把二宝叫回来。”

苏绣数了数，这袋子里的钱比他们去时最少翻了一倍：“这都是你们挣来的？”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