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贺丙知还是了解祁子衿的性格的，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这次的事情，是关于陈芊萦的，他就不敢保证了。

看着祁子衿发红的双眼，贺丙知的心里万分忐忑。

祁子衿打开生死簿，翻出了陈芊萦的生死。

陈芊萦，陈氏之女，生性温淑贤良，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

这殿里的主人本就是祁子衿，贺丙知迫于他的威严，不得不交出生死簿。

贺丙知察觉到祁子衿的不对劲，皱眉看着他。

……

二十岁，陈家被满门抄斩，陈芊萦作为已入皇家大门的太子妃，侥幸逃过一劫，被打入冷宫。

祁子衿长袖一摆，招来一只大毛笔，贺丙知心中一惊。

没有了陈家的庇护，陈芊萦被周承安和苏琣琣视为板中钉，折磨致死，最后被抛尸在乱葬岗……

祁子衿看完陈芊萦这一世的经历后，双眼发红。

眼前这支笔就是轮回笔，可以书写生死簿，亦可以修改生死簿。

贺丙知已经想到了祁子衿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了。

“子衿，这……这件事情不能冲动啊。”

……

陈芊萦在两人谈话的期间就已经醒了，她看着殿内的陈设，都是紫檀木做的，时不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躲在门后偷听，只听到贺丙知无奈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愈行愈远的脚步声。

陈芊萦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个黑衣男子的正邪，不敢轻举妄动，她看了看周围，只有面前这个大门才可以出入。

陈芊萦躲在了屏风后面的帘子里，等待着时机。

时间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祁子衿才起身走进屋内。

陈芊萦抓住机会冲了出去，却在快要踏出殿门的时候动不了了。

随即，陈芊萦被一把抱住，“你想去哪儿？”

“呃，我……”

祁子衿将陈芊萦拦腰抱起，不给她一丝挣扎的机会。

看着陈芊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祁子衿狠狠地皱了一下眉。

这地府虽然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可是这在人世带来的伤可是无法痊愈的，除非重新投胎。

“是地府待的太无聊了吗？”祁子衿贴着陈芊萦的耳朵说道。

陈芊萦支支吾吾道，“啊……大人，没……没有的事。”

“想进入轮回吗？”

陈芊萦僵住了，进入轮回，就意味着自己重生了，前世的记忆都将不复存在，那她陈家满门的命……都要魂飞遍野了。

“不。”陈芊萦盯着祁子衿，眼神中没有一丝躲闪的意思。“我不要重生，我要报仇。”

祁子衿愣了愣，将陈芊萦放了下来，挤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好，跟着我一起，我陪你一起轮回。”

说完，便又抱起陈芊萦，一个轻功跃上屋檐。

陈芊萦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唯独一句“我陪你一起轮回”清晰地在脑内循环……

贺丙知在大殿外看到了祁子衿的身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从寝殿里翻出了一件黑色鹤氅，上面还绣着红色的云，配上他高大的身材，顿时整个人都意气风发。

贺丙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猛兽面具，戴在头上，显得无比神秘。

他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无奈地府没有铜镜，唯一的一条河流还是忘川河。

到了忘川河边，血黄色的河水映得他像一只凶残的恶鬼。

孟婆看到正在河边发呆的贺丙知，唤醒了他。“祁王殿下，问安。”

贺丙知抬头，注视着孟婆，“好。”

“今日怎么没有见贺丙知跟着你啊？”孟婆漫不经心地问道，手里还是一碗一碗地递着孟婆汤。

贺丙知有些发愣，“呃，他……终于是耐不住地府的寂寞，投胎去了。”

孟婆有些失落，“这臭小子，走了也不知道给我打个招呼，这地府又少了一个陪我说话的人了，唉！”

贺丙知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忘川河水。

孟婆感觉到了，今天的祁子衿不太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还真的说不出来。

许是今天戴了面具？

“那个女魂可还安好？可要小心藏着。”

贺丙知冷笑道：“呵呵，已经藏好了，孟婆不用担心，没有鬼能够找到她，即使是我，也找不到。”

说这话的时候贺丙知心里有些苦涩。

原来祁子衿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连自己都被他算计进去了，他还傻傻地想要和他在地府里一直待下去。

“连你也找不到？那我可真是放心了。”

孟婆以为他在开玩笑，也陪着他乐呵了一下。

的确，人已经还阳，除非贺丙知自己有能耐跑出地府，否则，到哪里也找不到陈芊萦。

有时候，记忆这个东西真的该削，要是他没能想起前几世的记忆，或许他也不会对祁子衿一见如故，并忠诚地陪在他身边了，被他当作“棋子”摆布了。

不过，现在我也可以代替你在这地府真正地掌管生死簿了。

贺丙知想想还是有些心酸。

“希望子衿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你在说什么？”孟婆疑惑地看向贺丙知。

“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贺丙知没有回答。

在此之后，地府里少了一个贺丙知，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独来独往、在奈何桥下等待着的祁子衿。

虽说女皇生前待他们这些文人不薄，但是还不至于贺丙知贡献出自己的魂魄和好友的魂魄。

祁子衿看着贺丙知离去的背影，决心还是如铁一般的坚硬。

祁子衿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也是，总得问问芊萦的意见。”

贺丙知汗颜，不知道祁子衿到底是在装不懂还是真的傻。

贺丙知被祁子衿看得瘆。

“总之，这件事情，我是不赞同你这样做的！”

贺丙知将自己的最后一句忠告抛给祁子衿，就扬长而去。

他知道祁子衿是不会听他的话的，但是作为朋友，他还是要为祁子衿考虑一番的。

……

十六岁协同府里的养女苏琣琣一起被送入宫中。第二天被封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