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雁很怀疑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于是去听壁脚。

她娘对她爹这做派还算满意，冷笑一声。

父女俩同时颤了颤。

她爹抿抿唇，瞥一眼她娘，没敢应。

林承遇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在憋屈中爆发，连忙道：“这事儿我跟她说。”

上官雁：“林满溪！你又从哪里听来的论调？！”

林满溪：“姥姥说的，我问小宝宝怎么来，姥姥告诉我，爹把小宝宝放娘肚子里头，这样娘就有宝宝了。”

林承遇把姑娘带到书房，语重心长：“你以后要做姐姐，是我们家的长女，所以有些规矩呢，从你这里就要树起来，否则，你没有威严，底下的弟弟妹妹都不听你的话。”

她从前觉得养姑娘省心，他们家里头俩姑娘都没费父母什么事儿就长大了。

现在却觉得生个儿子也不错，儿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扔给他爹去解决。

满溪点头：“我懂，就像舅舅跟小姨看见娘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我要当猫，不过我不会吃弟弟和妹妹的。”

林承遇深吸一口气：“有点类似，但不是那个意思。你舅舅他们跟你娘之间关系毕竟复杂，从前的时候，你娘是很疼他们的。”

满溪：“那后来呢？”

上官雁尴尬地双手捂脸，恨不能当场抠出二亩地……

满溪：“嗯，我懂。《摽有梅》，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林承遇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有差点被《摽有梅》送走的一日。

他咳嗽的震天响，连耳朵都感觉到要聋了。

一边咳嗽一边还要努力说教：“你还早呢，等及笄之后再谈论这个也不迟。”

满溪：“可是姥姥说，现在挑，是我挑人家，将来挑是挑人家挑剩下的，等再晚上几年，就成了人家挑我了……”

林承遇：“你娘遇到我的时候都十八岁了，她在我之前也没喜欢谁，也没挑谁，你觉得你娘现如今过的不幸福吗？”

满溪叹了口气：“我觉得幸福没用啊，我姥姥觉得她不幸福，也没个儿子。”

林承遇对岳母难得生出几分怨念来。

林老夫人都没对满溪说这样的话。

当然，他也没给他们祖孙俩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养闺女都不是掌上明珠，而是眼珠子一般了。

林承遇以前觉得上官雁是他的底线，现在觉得女儿就是他的底线，别伤害她，那他就不会疯，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林承遇最后保证：“爹给你保证，你生辰之前，一定会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爹会努力的，但这件事你真的不要管了，能答应我吗？”

“这样吧，咱们俩也做个约定。如果你能管住嘴巴不再提这件事，那么就一定能够实现心中所想，好吗？”

满溪点了点头，问道：“那我能要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吗？”

林承遇：“……”

“爹尽自己最大努力……”

满溪真要叹息了：“没准我娘不同意，她从前还只是嫌弃你，现如今儿，我瞧着她看我的那眼神也十分不善。”

林承遇又喷了。

这样的闺女，又想找人煞煞她的性子，拘起来好好学规矩，又舍不得将她捆住让她从此只拘泥在一方小天地之中。

而就在这时，门房使了人来传话，说皇后的母亲承恩公夫人过府来拜访来了。

林承遇走出来，夫妻俩对视一眼。

上官雁：“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

林承遇：“见了再说，她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应下。”

上官雁便独自去见承恩公夫人。

承恩公夫人是个年纪不算很大，温温柔柔的妇人，叫人一看就觉得无害，像兔子一样。

然而野生的兔子其实警惕性很高的。

两个人才寒暄几句，上官雁就问：“不知夫人来我这里是？”

承恩公夫人道：“刚从宫里出来，想着上次见过的小姑娘满可爱，心里想得不行了，这不就过来瞧瞧她，您别觉得我冒失才好。”

上官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她不愿意将人往那方面去想，可这么多年，事实告诉她，她对人客气，但不代表别人就会也对她客气。

满溪被叫出来见客。

承恩公夫人一见她就笑着弯下腰：“你是满溪吗？听说你四岁了。”

满溪才吃了年纪的亏，立即摆手：“不是不是，我还不到三岁，我三岁的生辰还没过呢。”

她低头掐着手指算：“我，我，我还有三个月才过三岁的生辰呢。”

承恩公夫人笑道：“那要是说虚岁就四岁了。”

又对上官雁说：“这姑娘的口齿可真伶俐，模样长得也好。”

上官雁：“夫人过奖了。她性子野不受拘束，我正打算将她送回师门去呢。”

就听林承遇继续忽悠闺女：“不过自打有了你，我是不会吃你的醋的，你娘喜欢你，我也不嫉妒，也不生气，而且我也喜欢满溪呀，满溪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满溪被她爹夸得眼睛弯成胖月亮，她爹则继续：“爹今天跟你说这些事的意思呢，其实是想告诉你，有些话可以说出来，有些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你还小呢，有一些事，是必然要等长大才能真正明白，真正去做的。”

林承遇：“后来你娘有了我，我就跟你舅舅他们争宠啊。”

满溪一手捂住嘴，双眼都瞪得大大的。

林满溪小心翼翼地问她爹：“我能不能先不过生辰啦？等娘肚子里头有了弟弟妹妹再过。”

林承遇：“我喜欢你娘，自然想让她全心全意的也喜欢我，不许她把喜欢分给别人。”

满溪是个活泼有爱还乐于分享的孩子，乍然听见他爹这么“腹黑”的一番话，世界观感觉有点摇摇欲坠啦，她默默的把另一只手也捂到嘴上。

门外上官雁觉得自己应该把刀跟磨刀石一块带过来就好了。

林满溪小大人一般悄悄叹口气，拍拍她爹的肩膀：“爹，生孩子不是我娘一个人的事，你加油……”

林承遇上官雁不约而同：“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