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道：“不是，是那些人说话不好听。”

秋雨瞪她一眼：“不好听就不听，你传这个给夫人干什么？”

上官雁甚至想去找唐老爷子了。

林老夫人终于也害怕起来，自己找喝诰命夫人还没享受几日功夫，这日后若是儿子没了，她可怎么办呢？

只是求神佛保佑也好，求医问诊也好，都没有让林承遇的病情有什么起色，连着四五的功夫，他依旧昏睡不醒。

秋月脸色不快的进来，她看见了，问她：“怎么了？谁给你脸子瞧？”

可惜架子拿的再大，到了林承遇跟前还是塌了，没脸的很。

上官雁对林老夫人说：“您回去歇歇，我来这里守着他就行了，大过年的，倒叫您跟着不安生。”

上官雁不疾不徐地把林承遇放好，这时候看出她力气大的好处来了，做甚么都不显得吃力，而她对力气的把控，又得利于小时候师傅对她的调理，捻针不成问题，抡锤更是轻而易举。

秋雨端了食水过来，是熬的极易消化的粥，上官雁将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迎枕上，接了汤匙一点点的给他喂下去，待他吃了大半碗，又慢吞吞的挨着他给他揉肚子。

林承遇身上还是热热的，不知道是用药的缘故，还是屋里温度高，但不管怎样说，总归是有体温儿。

她看看林承遇，心里说，师傅肯定还是将你当外人了，要是换我昏迷，说不定早就显灵叫我醒了。

起身下床，接了帕子擦手：“过去听听。”

这府都是她的，也算不得偷听，就正大光明的站在后窗那里，听里头承安承平媳妇跟林老夫人说话。

林老夫人点了点头，秋月忙将她扶了出去。

上官雁道：“你们知道家不能散的道理，就不枉费他帮着周旋给你找差事了。”

一句话说的两个人脸都红红的。

不过她也只有这一句，并没有其他为难的话，打发人走，自然有王成出面。

两个人去林承遇面前告辞，等他们走了，石砚来劝：“夫人您得吃东西啊，肚子里头还有小爷，您不顾惜自个儿，等大人醒了还不知道要多么自责。”

上官雁点了点头：“我说肚子空着叫饿，原来忘了吃了，去给我弄些热热的好吃的来，我馋馋他。”

酱牛肉，梗米粥，屋里很快有了香糯的滋味，上官雁吃了东西，看一眼他，笑笑：“我看见你鼻子动了，吃了这么久稀粥，之前还跟我吃了那么长时间的素，肚子里头早就没有了荤腥了吧。你瞧瞧你现在，躺下肚子上的肌肉都要抱不住了。你醒了来吧，醒来，陪我一起吃肉。”

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眼泪一滴滴的落在碗沿上。

哭到伤心处又恨他：“自从认识你，哭了不知道多少泪，难道上辈子我是棵水稻，得你天天灌溉么？”

秋雨秋月劝她：“夫人您别伤心，要是叫大人知道了，那得多么愧疚啊，您还怀着身子呢。”

石砚进来说御前太医到了。

上官雁忙擦了泪，叫她们把饭菜撤下去。

老太医年纪很大，被人扶着进来的，上官雁知道这位上了年纪的长者讨要花费心力，是不爱废话的，因此省了寒暄，只行了个礼，然后就叫人把窗户都打开，屏风也挪一挪，好叫人家看清楚。

老太医诊治了，道：“瞧着脉象比前几日好多了，虚了点，却平稳着。”

住了住，又道：“我再看看林大人的腿。”

石砚忙上前帮衬着掀开了被子，又把绑着的纱布拆了。

老太医一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石砚不懂：“结痂不是好事儿吗？”

老太医：“底下有脓。脓包不挑破，迟早总是祸。”

他这样一说，大家算是半懂不懂，上官雁倒是还略知道些，就道：“是不是要把结的痂揭开？”

老太医点头，赞许的看了这位被皇上封为柔嘉县主的民间女子一眼，关于上官雁的事，他老人家也是听说过了，现在想来外头听来的终究多些杜撰，不如这样眼见之下，反而觉得对方还成。

便道：“这样出脓，说起来也不是坏事，这些东西都是大人身体里头的，如今发作出来，一鼓作气的给弄一程，没准就峰回路转否极泰来了。”

又说了一句：“这还得看大人，只要大人心里存着人世的事，有惦念，便肯定能撑过这一遭。”

上官雁迟疑：“他先前头里有东西，得圣手神医唐老爷子医治，昏迷清醒过来，您看现在跟从前是否一样？”

老太医道：“此事我也听说过，不过这回跟那次是不同。他这脉象，像是情志不畅所致，另外再加上疲劳过度，休歇不足，影响脏腑气机，使其紊乱。”

上官雁明白，这终究还是自己的冷言冷语伤了他，他面上表现的再云淡风轻，她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去，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视线渐渐模糊，她拼命忍着悲伤道：“我们都听您的指示。”

上官雁听完上前头来，承安承平果然来辞行。

话说的很妥当：“哥哥这样，家不能散了，回去想想法子，给父亲上坟去念叨念叨，让父亲保佑哥哥。”

“二爷三爷身上还有差事，年节底下也得走动走动……”

林老夫人道：“成，那你们准备准备，就回去吧。”

太子殿下很厚道的传了太医，甚至连一贯给皇上诊治的太医也派了出来。

等这两个庶子媳妇都走了，老夫人跟身边人道：“到底是成了家，光一心顾着自个儿了，还不如老大知道提拔他们。”

又说：“媳妇肚子里头也不知道是孙子还是孙女，唉，若是个孙子，真有个万一岂不是遗腹子？这片家业又不晓得要流落到谁家去。”

至于生个孙女的话，人家连提都没提。

难不成当初林老爷的那一遭变故要再经历一遍？

所幸这个儿媳妇怀着身孕倒也没有稳坐钓鱼台，忙里忙外的，京城能够打听来的大夫，都去请了来，有那些拿架子的，也不以势压人，而是亲自上门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