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生过分到什么地步？他穿烂了鞋帮子，叫我拆下来再用那旧鞋底子缝一缝。”

上官雁：“哈哈，你别给他缝。”

而换了她这里，她跟林承遇的衣食住行，偶尔是林承遇操心，但多数时候到了动手全都是她。

或许在外人眼里，是因为她出身低高攀了林承遇，所以做的格外卑下，不过她真没有这种想法。

有的官夫人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却要将架子摆足了，略动动手指头便要累得不行，要歇上几日方好。

两个人把事情做了，高师娘又挽着上官雁的胳膊与她去纳鞋底。

后来大家就不这么寻思了。

当一个人真正体会到旁人的豁达乐观之后，是会对自己产生一定的影响的，有的甚至能启发一个人。

高师娘：“我怎么没做过？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自己弄了鞋帮子缝，他是能缝好么？穿起来不合脚，别说穿着不舒服了，我看着都觉得眼睛生疼。”

旁人担子上挑两桶水，还要颤颤巍巍，慢慢悠悠，她双手提着四只水桶，如同提着空桶一般，只两趟水缸就满了。

高师娘也陪着她做事，就纯粹是个添头的存在了。

上官雁：“我不觉得纳鞋底子费事，这个不用动脑子，我喜欢做这个。”

高师娘简直将她视为偶像：“你说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得啊？怎么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双全这么厉害呢？”

心里又偷偷念叨：“我要是能生出这么个能干的孩子来，就是死了也能从棺材板里头笑醒。”

平常下人们之间，会为了你多吃了几口肉，我多干了几处活而斤斤计较，上官雁一个人的劳动干翻全部人的总和。

上官雁点了点头。

高御史又道：“之前明德把他写的给我看了，我又出去打听了一二，感觉今年就算不能高中，被取了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要是真落榜，我去找人要说法。”

高师娘连忙道：“你这张嘴又乱说，那咱们必定是要中，还要高中，要做状元！连那探花咱都不稀罕！”

高御史没辙的点头：“行行行，探花不稀罕，已经成亲了，要探花也没意思。”

说的好像上榜跟探囊取物一样。

不管怎么说，上官雁都跟着高兴起来。

高御史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封丘？”

上官雁：“定了是明日一早走。”

高御史点头：“那行，叫他务必歇过来，这次也是考试院失察，耗子放进去，已经遭人弹劾了。”

高师娘连忙问：“你没去上折子说这个吧？”

高御史就笑起来，也是有点小聪明的样子：“哈哈，只要取中上榜，我就不弹劾他们了。”

他这么自信，叫上官雁也激动不已，握着高师娘的手说：“我得回去躺躺，先做做状元夫人的梦。”

高师娘笑不可抑：“快回去吧，收拾下东西，你们的衣裳别带太多了，在家待着还不如回来待着。就家去看一眼就行了。”

她也知道，只有真正高中了，回家才算衣锦还乡。

众人在前面才说着话，就见大门外好几拨人都来了。

下人去开门迎，高御史看了一眼，是黄大人，陈阁老还有关钟辉上官闲，这一下四拨人撞一块。

高御史也不免笑了：“今儿风大。”

黄巡按笑：“我跟钟辉先碰上的，陈阁老来是为了致谢。至于这位小兄弟，看他模样，我猜该是高大人的得意弟子吧？”

高师娘在后头跟上官雁悄悄说：“这么听他说话，又觉得这人挺聪明了。”

上官雁抿着唇笑。

关钟辉见状眼睛一亮，冲她拱手行了礼。

高师娘颔首，把众人都迎进花厅里头，又单独叫了上官家姐弟出来，问上官闲：“是你家里叫你来接他们俩？”

上官闲：“是呢，爹娘算着姐夫考完得歇歇，觉得不是明儿就是后儿回去，便叫我早一日过来帮把手。”

高师娘：“你爹妈就是忒客气见外了。”

又对上官雁说：“你婆婆摊上你家这样的亲家，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上官雁嘿嘿：“两好合一好。我婆婆也很深明大义，非常大度明理，我还要向她多学习呢，相公私下里常对我说起公婆的恩爱来，他们俩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是世间难得的真心相待了。”

高师娘用眼神传递了自己的疑惑，“你说的是真心话？”

上官雁脸上笑容不变，冲她点头。

高师娘只好罢休，又叫了上官闲到跟前：“你送了你姐姐姐夫回去，也别留家里啦，早点回来，要不你先生跟缺了胳膊腿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上官闲连忙点头：“师娘，我记住了。”

高师娘看他：“你这在家是不是干活了，看着瘦了呢。”

上官闲刚要来一句“我姐姐使唤我跟使唤骡子似的”的玩笑话，想起眼前也是姐姐，连忙把玩笑憋了回去，道：“我爹娘说要是想熬过考试，必须有个好身体，所以锻炼我来着。”

高师娘非常赞同这种观点。

高御史道：“那就多睡点。”

又说：“每年体力不济的都有许多，也有本身体弱的，也有正好赶上风寒感冒的，或者还有受不了考试院的环境，意外频出，这种事总是不可避免，朝廷只能尽力，无法做到完美。”

寻常人用麻线穿过鞋底子的时候都要费点力气，可那粗粗的麻线到了上官雁手里，就跟滑溜溜的丝线一样，一拽就过去了。

两个人说着话，高御史从外头回来了。

上官雁是个很乐观达观的人，她的心里不会为日常的许多小事计较。

上官雁先站起来，高师娘也放下膝盖上的布条站了起来。

高御史笑着道：“明德如何了？可睡醒了吗？”

高师娘替上官雁回答：“还没呢？在那里头三天没睡，你当是好熬的？听说都有直接抬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人怎样了。”

再就是种地，她也不觉得种地很辛苦。

高家的厨子下人之前还有点瞧她不起，觉得她巴结高御史，是为了让高御史高看她相公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