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疯狂点头，“是，难不成这茶有什么特殊之处才叫人难忘？”

没一会儿绿枝又道，“老夫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奶香味儿？”

沈老夫人还以为能借女儿的光蹭点吃的呢。“素文，那咱们就再等等吧。”

“嗯。”

沈素文也不说话，双眼就盯着张梓涵，里面的失望和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娘我怎么闻着像是茶的味道。”

张梓涵蹲在沈素文身边，“先生，虽然这桂花没法儿立刻吃，但我还有一种东西想让你尝尝呢，而且保准你尝过就忘不了。”

“什么呀？”

众人闻言都朝着厨房的方向嗅了嗅，好像是煮牛乳的味道，还越来越浓郁了。

沈老夫人心里痒痒的，要不是在下人面前不好做偷看这种事，早就扒着门缝往里瞧了。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不住地对沈素文说“素文呐，你说这丫头在里头做什么呢？”

沈素文怎么能知道呢，她马上就要喝到风靡大江南北，俘获上至耄耋老人，下至三岁稚童芳心，被广大人民群众鉴定为拯救不快乐的神水——奶茶了。

“咕咚——”一个小厮咽口水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都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对不住，就是太香了，没忍住。”

咽口水的又怎么是他一个人呢，厨房里接连飘来熬煮红豆的豆香味，甜甜的糖味……越来越香浓味道从厨房里满溢出来。等在厨房外的人已经口齿生津，肚子咕咕叫了。

尤其以沈老夫人为首。年纪大了之后渐渐偏爱甜糯软烂的食物，这会子肚子里简直就像进了几只饥饿虫，争先恐后唱起空城计来。“这丫头怎么还不出来啊？”

张梓涵却不再多说了，借了张家的厨房，留下张家的厨子，就把一干闲杂人等全都推出门外去了。

娘两个一边喝，一边品味，眼睛都快乐地眯成一条线了。最后还要交流一下奶茶心得。

“这是牛乳煮红豆吗？”“我觉得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嗯嗯，我也尝到了。”“这个甜度刚刚好，香而不腻。”“我特别喜欢这里面的红豆，自带甜味。”……

张梓涵看到围观的仆妇丫鬟已经明显分成两类了，一种是像绿枝一样眼睛都冒光了，另一种则像观月一样直接低下头，眼不见嘴不馋，不过大家心里却是有志一同的出现同样的声音，就是希望老夫人开恩，也赏他们尝尝。

“丫头，你做的这个是什么呀？我看着也不像粥，味道倒是很不错。”沈老夫人擦擦嘴问道。

“这个呢叫奶茶，是用红茶、牛乳、冰糖还有红豆熬煮的。”

“奶茶？既有牛乳，又有茶香味，这个名字倒是干脆。”

“老夫人，小姐，厨房里还有好些呢，而且方子我也已经和大厨都讲过了，您要是想吃，就可以随时叫厨房做了。”

沈素文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倒是想得长远。”

张梓涵语重心长道，“小姐，吃甜的呢，能让人感到快乐，尤其是这奶茶。你要是不开心了就喝一碗奶茶，这世间可没有一碗奶茶解决不了的，要是不行，你就喝两杯。”

世间烦愁事，比三千发丝还多，又岂是一碗甜品可以解决的。明知道张梓涵是在说笑，但这种来自别人的鼓励和安慰，还是让沈素文觉得很窝心。

“嗯！我不开心就叫厨房给我做。”

“那老夫人，小姐，我就先回家了，等后日我再来！”

沈老夫人本来还想叫绿枝送她走，结果张梓涵拒绝一声，就背着书包跑了。

刚刚这丫头的那番话还觉得她像个成熟的小大人呢，转头就暴露了，还是个孩子呢。

今晚的张家小馆格外热闹，尤其是李氏，翘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一会儿端零食，一会儿拿甜汤。而被服务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个红衣如火的少女了。

张梓涵有些楞，这是自家的什么亲戚么，怎么娘看上去这么的……嗯…殷勤。

“娘，这位是？”

李氏看到站在门口的张梓涵忙招手，“小碗，你回来啦？”

那名少女也站起来主动向她问号，笑靥如花，神采风扬，像火一样热烈而鲜活。张梓涵来异世界这么久了，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眼前的少女这样的女孩子。

“你好，我叫钱多多，我父亲突发腿疾，没法下床走动，所以我是替他来送木料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小碗，你来的正好，帮娘劝劝这位钱姑娘，都这么晚了，她非要回新隆县呢，路上这么远，又黑，不如住一宿，明日早走呢。”

钱多多笑着拒绝，“您的好意我心领啦，我和赶车的老师傅一起呢，天黑就走得慢些，要不我爹娘在家也会担心的。”

李氏也有些纠结了。是啊，要是直接住下人家爹娘可不得担忧的一晚睡不着觉么，但是要是走夜路回去，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李氏求助地看向张振安，“我听说，近些日子不太平呢，白日里还好，这都黑天了，就钱姑娘和赶车的老师傅，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张振安低头一思量，大手一指，“让老二去送送他们吧。”

李氏有些急，“老二毛毛躁躁的，还是让老大去吧。”

“上次去新隆县，也是老二和我去的，他认路。”

李氏在钱多多和张百栋之间逡巡好久，眼里不知在酝酿什么，时间长到张梓涵都有些怀疑了，“行吧，那让老二去吧。”

张百梁“嗯”了一声，就打算带着钱多多和老师傅趁着这会儿时辰早，尽快赶路。

本来就是正常的买卖交易，因为路上车子出了点故障，误了时辰，还要人家再搭人送自己回家，钱多多有些不好意思，“这也太麻烦您了，您方便的话借我们盏灯笼就行。”

李氏拉着钱多多的手，亲昵道，“钱姑娘你就别拒绝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见你心里就欢喜，就和见我自己闺女似的。你要是路上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都心难安。你就听我的，让我家那二小子去送送你。”

看李氏这么坚持，钱多多也不好再拒绝了，“那就多些伯母，多谢张二哥了。”

李氏欣慰一笑，收拾了些吃的，找出两盏风灯，才目送他们架着车马缓缓离去。

“娘，别看了，都走远了。”张梓涵扯扯李氏的袖子，“还有，刚刚娘的眼睛一直在钱姑娘和大哥之间转来转去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氏冲张梓涵挤挤眼睛，悄声道，“你看钱姑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

“就是做你嫂子怎么样啊？”

张梓涵一脸震惊地看着李氏：！！！

我大哥知道吗？

张梓涵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大哥张百栋早就到了应该成亲的年纪了，怪不得李氏在杂货铺子看店时，还开始和那些喜欢说家长里短的婆娘聊上一两句，原来都是为了几个哥哥成亲相看做准备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再过两年自己也要遇到几个哥哥这样的事情了呢。

她忙打哈哈道，“我哪儿知道啊，这事儿不是应该问我哥么？”

李氏脸一皱，“唉，你大哥呆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姑娘能看得上他呢，要不我能这么着急么。要是我不替他着急，他将来老了打光棍，还不一定怎么怨我和你爹呢。”

张梓涵觉得理解不了李氏的脑回路，几个哥哥不说是帅得爆表，那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了，要手艺有手艺，现在张家还有两个日进“斗金”的铺子，在相亲市场是夜算得上是“抢手货”了吧，怎么会忧愁成这个样子呢！

“这个也得问问我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吧，要不光条件合适凑在一起又互相不中意，将来成了怨偶，搞得家宅不宁，娘你不也是要落埋怨么。”

李氏一呆，然后抬手敲了下自己的头好像这事儿的确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儿热，最关键的事是问儿子的喜好，竟然忘记问了。

“娘这就去问问他。”

张梓涵在心里默默给大哥念了声佛，大哥，妹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尝尝吧——”

沈素文还能保持平日里斯文的做派，沈老夫人却已经有些放飞自我了，手里的勺子连续三次探向碗盅。就一会儿的功夫，碗盅已经见了底。

沈素文心里偷笑，“娘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馋食。”

“不行，我还是进去看看吧，都这么长时间了，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那刀可是很锋利的！那火也不好控制！”

“沈先生，你这么盯着我也没有用嘛，这刚摘的桂花会涩口，得处理过后才能吃啊。心急可吃不了香桂花。”

众人：……

“嘎吱——”就在沈老夫人想往里厨房里走的时候门开了。

张梓涵一马当先端着一个碗盅出来，献宝似地递到沈老夫人和沈素文的面前。

世界上最令人难过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你本来有机会可以拥有，那种巨大的失落感和遗憾会一瞬间就将人淹没。比如沈素文现在的样子。

双目大而无神，浑身都发散着忧愁的气息，就像秋天的一片树叶，稍不注意就会被风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