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影子对“同情他”这句话捧腹大笑，因为影子清楚他心里始终认为龙与混血种永远有着敌对的一条线，他只是同情那个名为“老唐”的过去和身份，而不是作为诺顿的它。

如果老唐苏醒为诺顿，他有预感，那时的他开枪会比这时的他更快更狠，恨不得在子弹附上一颗微型炸弹，炸穿龙王高贵的龙躯，以龙血为酒，痛饮一杯！

“别喊了别喊了，我草，你能不能闭嘴！”他慢慢跪下来，乞求那个声音赶紧消失，眼前逐渐模糊，一时切换成熊熊燃烧的白帝城，一会切换回被老人千刀万剐的处刑场面，现实与虚幻交替，这是愚者苏醒的悲歌，亦是血亲呼唤的抉择。

但最后一股温柔的力量抚平了他的痛苦，将那个彷佛无所不在的声音隔绝在外，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不同于以往的便装，此刻他一身正式西装，打扮得庄严又肃穆，一种严肃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眼睛没有望向他，仰望着冲天而长的巨树，嘴里念叨着神秘的咒语。

老唐脑袋要炸开似的，捂住耳朵都无法阻绝那穿透性的悲鸣和哭喊，“哥哥”两字在他脑海里想深挖出来尘封千年的记忆，他脸色涨红地像猪肝一样，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到一个很高的频率。

叶洛脸上面无表情，快速装填好子弹，直接按着之前的感觉大力扣动扳机，将第二颗子弹以微微侧了点的角度继续射出，他的身子与刚才的位置对比也偏移了不少。

有人对身体疲惫的叶洛作了个手势，说：“ok。”

叶洛漫步在时间的丛林里，找到了刻好自己印记的树，回到最开始的地方，重新架好昂热寄予厚望的顶级狙击枪，红外瞄准镜移到了那一颗赤金色的龙眼那，一股莫名的气势凝聚在他的身上，将他和龙眼连成一条笔直的线。

修改记忆，拖延时间，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屠龙，老唐，是个好人，诺顿，一个注定要被讨伐至死的龙王罢了。

时间已经回到校长的节奏，叶洛心无旁骛地盯着龙王的要害，准心锁定，扣动扳机，名称为“贤者之石”这样温和学术的子弹，带着对龙王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在他视角里慢悠悠地飞向它，身份为四大君主之一的怪物。

校长号称非常稀罕的子弹，就在刚才那个影子给了他一颗新的，他没有放下狙击枪，继续填充了第二颗“贤者之石”，不为什么，心里只不过有种隐隐的预感，这枪过后，不完全够击毙龙王，校长错估了它的顽强，得补刀，补上死亡的第二枪。

校长转身那一刻，龙眼上爆出了灼热的血，那个龙类捂着额头嘶哑地咆哮，他并没有注意到被黑夜模糊的第二颗子弹，穿透了它青铜色的心脏，绽开了一朵由它的血液凝结的死亡之花，极致的痛苦瞬间笼罩了还没苏醒太久的脆弱身躯。

“做的不错，小子！”校长露出满意的笑容。

控制金属的权柄从云端掉落，保护的领域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时间流速变得正常，全新的指令被这个学校的领导者下达。

目标长着一张孩子的脸，天真无邪，像是某个家庭走丢的小孩，正在寻找他的亲人，放在人群里就是一个无辜的小孩，谁舍得伤害他呢？

他被噎住了，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酒德麻衣对着一通电话嗯嗯啊啊，敷衍完后迅速挂掉，观察了一下，发现大家没空理会她，“小帅哥，老娘要走了，任务结束，有机会再见喽。”楚子航猛地回头，人影早已没入了巨大阴影里。

恺撒赶了过来，“校长叫我去你这汇合干嘛，你遇到困难呢？”楚子航冷冷地回了一句：“没有，你多虑了。”

“更换实弹，射击。”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火上浇油这一招玩的很熟嘛。叶洛蹲在那感叹，旁边的顶级狙击枪就随意放在地上，剩下的与他没什么关系了，都快死透的龙了，这都杀不死的话他可以考虑退学申请了，当然先拿完奖学金先，这学期的奖学金他不用看都知道稳上加稳了，除非校长妒忌他。

全体学术没有思考的缓冲，也无需犹豫，在这里，校长就是他们的最高领袖，数百只枪管更换了实弹，对着风中残烛的人影同时开火，组成了黑夜里的爆裂弹幕。

金黄色的曙光在叶洛眼里闪现，，全身像火炉一样烧了起来，心脏不断地输送漆黑的血液，时间这辆永不停息的火车硬生生被他拽了回去，他摸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永恒，那是秋风中悬停的落叶，是骇浪冲击下巍然不动的黑岩，是谁也无法打破的静止领域，除了造物者。

老唐已经不知所踪，叶洛想着可能醒来就能领500万的美金，觉得有些羡慕，比起他累死累活还只能为校争光好多了。

一旁的芬格尔愣在那里，关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但隐隐约约觉得少了个人，一个很重要又陌生的人，只当是没睡好出现梦里的既视感，思考着明天头条新闻的爆炸性标题。

楚子航静静地看着蹲着的某位狙击天才，他的眼瞳比之前的更加灿烂，明显是血统精纯了不少，某个禁忌的技巧还是被他用上了，副作用让楚子航对这个师弟有些担心，虽然他也没资格就是了。

念完后，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老唐耳边响起，他换上一脸微笑，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伸手拉起了半跪着的老唐，拍了拍肩膀，每拍一下，脑海的记忆就炸成一块块碎片，流放在大门紧锁的宫殿里，终于，老唐只想起了那个心血来潮的时候，接下了500万美金的任务，之后就大脑一片空白。

我怎么在这？我在这干嘛？怎么回去？他对自己发起了人生三问，而那个熟人也消失不见了，像是从来没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