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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他病得更重了

  • 作者:程溁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6-30 05:34:30
  • 字数:7110字

现在是妹妹,不代表以后还是!

她早晚有一日能从手足升迁做到心腹,挖走必死。

屠维推门进来,就看见二人似是正在闹别扭。

他大咧咧的将药包放在木桌上,好奇的问了一句。

“咳咳,你们还好吗?”

虽然只是几息间,但她已经想明白了。

屠维心大,早就习惯了在冀漾面前透明般的存在,自顾自的看了眼鹰蛋,发现蛋壳居然裂开了一条细缝。

他欢呼雀跃,道“哎呀,好兆头,海东青破壳了!”

待雏鹰宝宝出壳后,还需要喂食,她还能名正言顺的粘阁臣大人好几个月呢!

她眉飞色舞地望着冀漾,长而卷的睫毛下,一双黑亮的眼珠子得意地转动。

她好似一只示威的小奶狗,张牙舞爪,道“哼,你们还说我养的哪吒呢!”

起风了。

梨花簌簌落下,纯洁如雪,随风飘落在竹楼。

浅红色的朝霞,投落在冀漾月白色的锦袍上,晃动着深深浅浅的婆娑花影。

“蛋蛋终于孵化了!”花沅感动得不行,就像勤苦埋下的种子,终于有了成果。

冀漾越想心里就越乱,眼不见,心不烦,让屠维和小丫头都出去。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花沅当然不是那种哄她走,她就走的人。

她转向他,白嫩的小脸写满郑重,小心翼翼的把药碗捧了过去,道“哥哥喝了药,再歇息吧!”

她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他。

冀漾将药一饮而尽。

这是小丫头,最后一次关心自己了吧!

花沅看着他把那碗黑汤药喝下去,才拿着空碗离开。

她知道他中了很厉害的毒。

这药是那位方丈给弄的,里面的各味药材皆极为贵重。

她曾抱着好奇心尝了一口,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贵的东西,会熬成这么难喝的味道。

看看她的板蓝根加黑糖,就很好喝呢!

听说仅仅一碗就要将近千两白银,四十九日里每日两碗。

她算数不好,如今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这种超了手指加上脚趾的大数字,她就不会算了。

她抱着蛋蛋们回了自己屋,怕它们冷又给换了次热葫芦。

书上记载鹰类的破壳没有这么快,大部分都需要七八个时辰才能脱壳。

屠维盼着这一日早已是望眼欲穿。

他不错眼珠的盯着看。

花沅给他抱来厚垫子,让他盘膝坐在上面,又给他在手边的案几上,摆了梨花糕和瓜子,让屠维一边吃,一边看。

就算如今是妹妹的身份,但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对冀漾的身边人下手。

让他们都认为自己好,如此冀漾在耳濡目染下,她的地位也会跟着有所提升。

“谢谢,妹子!”屠维憨憨的笑着道谢,拿起瓜子就嗑了起来,赞叹道“这瓜子入味儿,真香!”

“瓜子吃多了上火,喝点梨花蜜润燥。”花沅又给他用温水泡了杯蜜水,递了过去。

“咕噜……咕噜!”屠维一口就牛饮下肚。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十分酣畅,道“真甜!”

这时鹰蛋又动了动,往外掉了一块小白壳。

屠维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

花沅不好打扰,给蛋蛋们安排好后,就去了农田。

隔壁,冀漾一直竖着耳朵听邻舍的动静。

她给屠维送吃送喝,软声细语的,还留他在闺房看蛋蛋破壳。

屠维虽然性子憨了些,但人品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也是他的好兄弟,如此日后自己也能方便照料。

可是他的心,为何这么堵?

仿佛有座山压在上面。

虚弱的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坐在木案旁,垂眸看着那一小碟瓜子仁,心里又甜又涩。

这是她亲手炒制,亲手剥的。

攒了一小碟瓜子仁还来不及送给自己吃,就同他疏远了。

冀漾侧头望着窗棂外绽放的白梨花。

香气馥郁,依旧扑鼻,可他却似乎嗅不到香味。

朝阳是那样明媚,可却照不散笼罩在他心间的阴霾。

他似乎病得更重了……

后山菜地。

花沅挎着小篮子又去偷菜,这是灵岩寺的寺田。

她没捐过一文的香火钱,却仗着佛祖普渡众生,硬是蹭吃蹭喝的。

“小丫头,这是柳河稻贡米!”

一道男声打断了正蹲在水田边,伸着胳膊割稻苗的某人。

春风微凉,梨花间的香风袭来,簌簌花瓣摇曳而下,稻田之上,一道欣长的身影被倒影出来。

花沅掀开眼皮,瞅了那人一眼,目光扫到那张俊逸风情的面容,微微敛眸。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将那一撮新鲜的稻苗苗,搁到小篮子里。

“噢!”她懒懒的应付了一声,掉头就离开了。

花沅连刚刚沾沾自喜的惬意,也消失得无影无琮,神情变得晦暗不明,裙裾翻飞如蝶翼。

“小丫头,你咋这么没有礼貌呢?”

花沅听到后面的呼唤,脚步不仅没有停留,反而迈得更快了。

这人她前世见过,勉强算是认识。

他叫李西涯,是傅瀚的同年,也是花克勤的好友。

这位大人在年仅四岁时,就进宫朝见景帝,讲读《尚书》大义。

八岁时以神童之名入顺天府学,天顺六年中举。

天顺八年举二甲进士第一,也就是传胪,五经魁之首,授庶吉士,官编修,累迁侍讲学士,充东宫讲官。

如今早已是文坛中风云一般的人物。

李西涯也算年轻有为,才高八斗,但唯独一样不好,他克妻,是真的很克那种。

死一个,娶一个,前前后后过门,未过门的姑娘们,差不多有十来个了。

这不是祸害人嘛!

一上朝,几乎小半个朝堂都是他的内兄、岳山大人,那场面别提了。

可就算这样,李西涯对于成亲也是乐此不疲,似乎什么都阻挡不了他成家立业的决心。

李西涯几乎每年都能多个要砸死他的老丈人。

就在今年下半年,她嫡亲的姑姑花克宽,在和他议亲时,还未过门就掉水里面淹死了。

虽然也不能怪李西涯,但她见到他,真的是给不了他好脸。

花府虽大,但她在只有三个亲人,祖母、父亲,宽姑姑。

就是这人把她的宽姑姑,给克死的……

“爷,山野村姑,都这样粗野,您别往心里去。”

李西涯瞧着那一扭一扭离开的小身影,无奈的摇摇头。

接着一言不发,往灵岩寺上走。

今年正月,他的三弟李东川病死,他写好祭文亲自扶棺回老家安葬,想着时间宽裕,便来香火旺盛的灵岩寺拜拜,求姻缘子嗣。

他前后议亲、成亲,过门未过门的妻子,加一起都十位了。

想他从小鲜肉都快熬成老腊肉了,可兜兜转转这婚事就没一次顺利的。

蹉跎到二十八岁,都快而立之年的人,他连个子嗣还没有,年长他些许的好友,花克勤连长孙都十岁了,完全可以打酱油了。

他也想要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可没有媳妇,他自己也生不出来啊!

他今日远远地就瞧那个小丫头长得玉雪喜人,想着若是自己的闺女就好了,可才说了一句,人家就不搭理他了。

难道他这辈子,就没有子孙缘?

唉!

反正在整个勋贵世家圈里,他的名声都已经臭了。

好人家的姑娘根本不会嫁给自己,其实娶个小寡妇,或者小村姑,他也是不介意的,能生养就好。

李西涯瞅着山田,似乎看到了稔秋收近柳河满城稻花香,状似珠形若月色如玉的白米饭了。

“爷,燕京来的密信。”小斯骑着马,顺着山路追来了。

“是克勤来的信,我看看。”

李西涯一目十行的阅览完,在小斯的好奇下,笑了笑。

“今年岁时花老夫人带着孙辈们,回休宁老家祭祖,听说梨花坳的美名,便绕路来余姚这里看看,克勤想着本官也会来这处,就请帮忙照顾一下。”

“都是性情中人呢!”小斯堆笑。

李西涯:“……”笑了笑,没有过多言语。

听说花府还有许多未出门子的闺秀,只是不知有没有能与他相配的姑娘呢?

就算是女方名声不大好,也不打紧。

他又不是那些在意虚名之人,只要人好就行。

其实长得丑点也不打紧,只要身体康健。

最好胆子能大点,那就太完美了。

两个小斯望着自家爷儿那春心荡漾的模样,就猜出府里又双叒叕要有喜事了。

他们从期待变成麻木,早就不抱期望了。

可他们绝对不会明说,去刺激爷的小心脏。

爷太难了……

更不会甜甜地对着他笑了吧?

那她日后会对谁好,对谁笑呢?

他眉眼微垂,眸底深处,是比花影更接近深渊的暗色。

冀漾不好直视花沅,但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朝霞隔着窗棂而来,竹楼外偶尔几声鸟啼,清幽寂静。

见小丫头一副笑逐颜开,高高地翘着尾巴摇摆的小奶狗模样,他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但却生出一种若有似无的苦闷。

日后小丫头不会再对自己那么好了吧?

她也不会再依赖自己了吧?

貌似许久都没见过冀漾这般了,这孩子一直是少年老成的模样,白瞎了一张俊脸,却不可爱。

二人连个眼神都没给屠维,把他当成空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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