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已现朝阳光芒的天幕，杨度一阵唏嘘道：“你们不该于我为敌的。来吧，最后一次机会，自愿签订血契，或者，自愿赴死。”

散在远处的孤影和龙先生都在昏死状态中，所以这句话只是对着符箓所说。

胡牧阳拥有现实记忆，百年后仍旧生龙活虎的兽哥当然不会死在这里，所以此役应该就算是……

什么！

战斗结束了？看样子还是符箓技高一筹。m

也不知是否因为伤势过重，符箓仅仅扯动嘴角，算是做了回应。

反观符箓，整个人红中透黑，黑中泛白，大滩大滩的墨色血液喷洒在其面前的土地上，形成一块块触目惊心的瘢痕。

原本以为他身上的红色会是杨度的血迹，仔细看去才发现，竟然是被密密麻麻的血丝紧紧捆住。完全脱力的他再无丁点希望能够挣脱，已褪去黑色、但却充斥了无数血丝的双眼之中，尽是落寞。

那些缠在他身上的血丝也在杨度说完话后悄然隐去，重获自由身的符箓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身体。缓缓举起右手，好似准备认命。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进入，影响到最终结果发生了逆转？”胡牧阳不敢如此做想，眼下必须尽快找到徐谦才行。凭他自己的能力，肯定分析不出真实的情况。

此时，杨度已来到符箓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轻声道：“堪比半部完整功法的神仙笔本体，当真恐怖，不愧是那人的毕生心血所化之物。”

但当杨度转身看向他时，才发觉符箓的眼中满是无畏和戏谑，那只被他抬起的手掌慢慢贴在嘴边，将他坚定的声音扩足了气势：“我签你奶奶个腿！”

短暂惊呃过后，杨度忽然朗声大笑道：“好啊，好啊，当真是文人骨重。我已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愿珍惜，既然不愿签订血契，那就直接死在血契之下好了！”

说着话，杨度手掌高高抬起，但悬了半晌也没有压下去。符箓艰难抬起头，哼哼道：“怎么，没力气了？要不等你回家喝口奶再来杀爷爷不迟，哈哈哈哈……”m

杨度缓缓向着符箓走去，每跨出一步，就会呕出一口鲜血。但即便如此，他满目的得意神色还在不断向所有人宣布，他，才是最终的胜者！

杨度死死盯着眼前的柔弱女孩：“原来你一直在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云慧惨淡笑道：“跟你这样半人半鬼的父亲生活十几年，即便我懂得隐藏又能如何，不过还是你随意取用的筹码罢了。”

杨度缓缓点头：“既已挑明，也算不错。成大事者不拘小结，不念过往。你终究是我的骨肉，把契书给我，与为父一起共创大业！”

“契书？哈哈！”云慧将它聚在脸前，幽幽说道：“你骗的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这张根本不是袁氏一族与中土修者之间递交约定的契书，而是脱胎于你那血玲珑中的血契！”

看着云慧，杨度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把契书给我，你仍是我最亲爱的女儿。”

只是云慧忽然发疯一般厉声大笑，然后才悲痛说道：“女儿？你何时拥有的人类感情？又何时把我当做你的亲生骨肉？像你这般邪恶的怪物又怎配拥有女儿！”

杨度仿佛没有听到符箓的挑衅，只是手掌高举，紧锁眉头，好像有什么事想不通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从二人身边传来：“您……是在找这个么？”

深坑中只剩两个人，半跪在地上的符箓，和背贴坑壁的杨度。

杨度猛然转头，盯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片刻后，土地之下微微耸动，一截沾染着泥土的雪白色藕臂缓缓探出，其上，抓着一张非纸非皮的东西，契书！m

慢慢的，手臂带出整个人来，是云慧。

此时的云慧，满脸苍白，衣衫尽碎，但其身体却被那些诡异的血丝缠了一圈又一圈，极其臃肿。

紧靠着坑壁边缘才没倒下的杨度忽然动了，先是手脚，再是身体，最后带动脑袋猛然拔出。

他……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