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卫国一夜睡, 一直盯着审讯进度。

大多数人看警察腿就软了, 不用审讯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的干干净净，不过那种人基本都是些小喽啰，在那个体系里也是底层人物，知的情报少之又少。

她抱着迟大国缩在墙角看着李箱呆。

一直第二天中午, 迟泱泱午睡起来现溪卿坐在床边呆。

迟泱泱一个人默默去收拾东西，爷爷『奶』『奶』买的小玩具、哥哥送的童话书、姨姨买的漂亮小裙子，还有念念安安他们送的小模型, 李箱装的满满的。

迟泱泱弯了弯眼睛。

迟泱泱小翼翼打量着溪卿的表情，良久低低嗯了声。

溪卿经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了，把迟大国交给家里人照顾，抱着迟泱泱径直下楼。

相反, 那些真正的大鱼理素质极好, 多数手段在他们身上很难奏效，端的那叫一个四平八稳, 硬是审讯椅坐出了老板椅的感觉。

“哥哥，我还能回来吗？”许久, 迟泱泱小小声的问。

溪卿一怔，狠狠点：“当然。”

而他们往往知的东西更多、更重要。

目前为止, 还有一个大鱼招的。

倒是赵曼曼那里疯疯癫癫的意中透『露』出不少消息, 再加上那些小喽啰的口供足以让溪卫国整个事件串联起来，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阴谋暴『露』在阳光下。

车子快要驶出了, 迟泱泱回望着窗前风吹动的窗帘。

小丫精神状态可比他们在资料里看的好多了，脸颊稍稍有了些肉，一双透彻的眼睛明亮有神，仔细看确实能在这张脸上找熟悉的感觉。

迟泱泱紧张地握紧手指。

“老溪，你……”有人想要劝他孩子是辜的，但话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整件事情里除了那些阴谋家，谁不辜。

他们都装作自己忙的样子空间留给人。

“爷爷？”迟泱泱坐立不安。

“泱泱，你有你现在那具身……身体的记忆吗？”溪卫国闭了闭眼，努力放柔声音。

迟泱泱摇。

“我只有前一天的记忆。”准确的说她只有原主死亡时候的记忆，其他的记忆则像是隔了一层雾似的看不清楚。

“……”溪卫国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出来。

他狠狠薅了把。

溪卿代替他：“泱泱，你……你其实是我们家孩子。”

迟泱泱疑『惑』地眨眨眼，她妈妈是迟溪，本来就是溪家的孩子呀？

“你的亲生父母是我爸妈，你是我的亲妹妹。”

迟泱泱小脑袋有点懵。

“我、我是……是姨姨的孩子？”

“怎么可能？我是妈妈的孩子呀？”

忽然，迟泱泱表情僵硬住，她抬手看看自己的手掌，不敢置信，“这个、这个身体是姨姨的孩子？”

溪卿闭眼，“是。”

迟泱泱傻眼了。

她双手措地捏紧又松开，如果原主是姨姨的孩子，那自己……自己代替了原主了，姨姨知了一定会很伤吧？

“我……”迟泱泱一开口，眼中便是一串泪珠滚下，她慌忙抹了把眼泪，可论怎么抹，眼泪都像是决堤了的洪水一样擦不干净。

“你……”溪卫国有安慰两句，可话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溪卿伸手想要她抱起，却感觉小丫僵成了一块石。

“别哭。”溪卿干巴巴安慰。

迟泱泱眨巴眨巴眼睛，“泱泱哭，泱泱就是、就是眼睛不听话下雨了……”迟泱泱声音哽咽，“泱泱不是故意跑这个身体里的，泱泱可以把身体还给你们……”

小机器人直觉敏锐，溪卿从公安局回来情绪就不太，来偷偷拔了她一根，这些她都知，只是说出来而。

如今竟然有种终于来了的解脱。

溪卫国溪卿震惊地看着她。

迟泱泱泪眼滂沱，“泱泱不是坏孩子，泱泱来的时候原来的迟泱泱经……”迟泱泱的话突然顿住，她忽然想眼前这两人经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这具身体的亲人，如果他们知原主受了那么多伤害该有多难受。

于是她话音一转，“泱泱是小机器人，死掉说不定就回妈妈身边了，爷……你们别难过，泱泱把身体还给你们……”

迟泱泱伤极了。

她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找了妈妈的亲人，谁知却只是个偷了别人幸福的小坏蛋。

这个身体是姨姨的孩子，是哥哥的亲妹妹，自己占据了这个身体，偷了原主的亲人、偷了她的幸福。

胸口一抽一抽的，迟泱泱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泱泱，冷静，别着急，放慢呼吸……”

小丫乎要背过了。

溪卿忙安抚她，让迟泱泱放松。

迟泱泱耳朵里嗡嗡的，根本听不溪卿的话，可她能看溪卿脸上的着急，能看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能看爷爷担忧的眼神。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

迟泱泱努力放松身体，让自己不要想那么令小机器人难过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仿佛快要窒息的感觉终于好多了。

溪卫国眼睛通红，他儿媳迟岚就有脏病，只是不太严重，并有影响正常生活。

小孙女是早产，刚出生时器官育不完全，身体非常不好。

出了保温箱却好了很多，那时候他们一家人只有高兴地份，哪里会怀疑自家孙女换了个人。

不，或许孩子刚出生就调换了。

那个身体不好的小孩子并不是他们家小孙女。

一时间溪卫国只觉里五味杂陈。

只是看着自己难受的不还在努力安抚他们，在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小机器人，溪卫国只有满满的疼。

整个时间中最辜的就是他那可怜的小孙女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单纯善良，怀揣着最大的善意小翼翼的接近人类、接近他们这些亲人……

想一会儿要说的话，溪卫国迟疑了。

“泱泱，爷爷告诉你真相不是让你自责。”

“该自责的是爷爷，是爷爷有保护好原来的迟泱泱，跟你关系，相反，爷爷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来这具身体，迟泱泱就死了，那样迟泱泱的亲人一定会很伤。”

“迟泱泱的妈妈、你的姨姨，她的身体经不住第二次伤害了。”

迟岚在生小女儿时受了大罪，不仅孩子早产，自己也现有先天『性』脏病，好不容易养的差不多了，小女儿的夭折她推入了深渊——她抑郁了。

迟岚一直觉小女儿的夭折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她在怀孕期间不顾身体卖力工作，孩子就不会一生下来进了保温箱；如果不是她在孩子一岁多抱着出去玩，就不会遇意外，孩子就不会出事。

失去孩子的自责痛苦乎她击垮。

如果不是家人现的早，又用陪伴、用爱治愈，如今还有有迟岚都难说。

那个早就了的孩子还活着，对溪家人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可若是他们知孩子过去年遭受怎样的虐待、活的多么艰难，那他们宁愿孩子夭折了。

况……

溪卫国狠狠搓了把脸。

回他们身边、享受苦尽甘来的灵魂并不是那个可怜的小孩，而是一个从星际来的、陌生的、甚至不是人类的机器人灵魂。

若阿岚知了，该多痛、多绝望。

溪卫国溪卿对视一眼，中都有了决断。

“泱泱，爷爷求你件事。”

迟泱泱泪眼朦胧，却连连点。

“你以就是真正的迟泱泱，是溪家老大溪承泽的女儿、是溪家的小孙女，你不是什么机器人，是完完全全的人！好吗？”

迟泱泱眼泪吧嗒吧嗒掉，“那真正的迟泱泱呢？她怎么办？泱泱不能做坏机器人，占据了原来迟泱泱的身体、她的亲人，还抹去她的存在，那她该多可怜……”

小机器人还有会人类的虚假，有什么写法都写在脸上，单纯直白的让人怜惜。

溪卫国里又酸又涩，又忍不住的愧疚。他终究还是更重视阿岚一些，让一个稚嫩的小孩承担了大人都承担不起的理重担。

“你、我、你哥哥，咱们都记着她。她永远活在我们中，只要有人牵挂，就不是真正的死去。”溪卫国斩钉截铁，他看向溪卿，“小卿，你觉呢？”

溪卿默默点，“爷爷您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否则他不会在证据第一时间联系爷爷。

逝矣，生如斯。[注]

哪怕是为了妈妈，他也会保守秘密。

溪卫国豪爽的『揉』『乱』溪卿的，又轻轻帮迟泱泱抹去眼泪。

“你妈妈把你教育的很好，我们泱泱是个好孩子，谢谢你穿越时空来这个世界、来我们溪家，做我们溪家的孩子，我们永远是你的亲人。”

溪卫国指了指椅子示意溪卿坐，自己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他仔细端详着迟泱泱的脸。

此时，溪卿联系了溪卫国，他只说了一句话, 就让整个事件更加清晰明了。

临时指挥室氛很沉重，任是经历了数风雨的大们，在知晓了那伙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策划的阴谋都有些不寒而栗。

节目组打来电话提醒迟泱泱一天第二期要开拍了, 并且再次重复了拍摄地点。

迟泱泱安静地牵着溪卿一根手指，进来乖乖问好，然乖巧地坐下等待溪卫国提问。

溪卫国脑子很『乱』。

“泱泱你……”

“哥哥？”

“泱泱, 要哥哥去见爷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