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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nbsp; 胆小鬼

  • 作者:妄鸦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9-23 05:24:10
  • 字数:7014字

戏一向下九流的行当, 唱戏的地位从古至今都不高。要家里有钱,谁会把自家孩送教坊去?

胆小鬼打记事起就在楼里了,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打水开嗓, 天黑后才睡在大通铺里,起早贪黑地练。

它真的很害怕。从头尾,胆小鬼都没有掩盖过自己的恐惧。

站在摇摇欲坠的地板上,整个鬼都在发抖, 瞳孔倒映着面前怪物庞大丑陋的身躯。

它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大团触手将大半个大厅覆盖进去, 也将刚刚还站立在原地的两个人一口吞没。

以前在教坊的楼里时时, 它总最差劲的那个。

胆小鬼清楚,对方这一举动实则怀善意, 直接把自己推出了战局。

再前, 他们一起下楼的时候, 胆小鬼还鼓起勇气问过待会自己的任务什么。

偏偏胆小鬼个没天赋的。

为此,它的未来上司表情格外嫌弃, “你不『乱』跑就行了, 在一旁添『乱』, 看看你荒木前辈怎么力挽狂澜,多学着点。”

胆小鬼缩了缩头,没说话。

旁人轻轻松松就能学会平稳呼吸, 一口气将嗓吊得老高,咬字字腔圆,保持动作的同时发声也四平八稳。

在戏楼里当学徒, 通常一边学一边打杂,学成后先跟着楼里自己排演的戏目,从小角『色』演起。

其他和它同年送进来的小孩一个个挂牌公演,只有胆小鬼还在练基本功,并且距离上台遥遥无期。

“你胆这么小,能给你什么任务?”

一站在台上,穿着厚厚的戏服,瞅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头,声音就像被堵在嗓里,怎么也唱不出来。

一慌张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再不敢上去,然后就只能在楼里干些端茶送水打杂的活。

胆小鬼知自己就在这混口饭吃,要不老师善,估计直接将它扫地出了。

它举目无亲,家人把它卖这来,又没有一手艺,被赶出去了可不就饿死嘛。

然楼里的师兄弟们都很好,经常会给它开小灶。老师虽然天天摇头叹气,但吃穿一样没少了它的,偶尔还会让它多补补身。

干完一天的脏活累活,胆小鬼会偷偷跑顶楼去,穿上自己好久没穿的戏服,为自己描上红妆,上鲜红的口脂,学着老师刚教的那出戏低声来上两句。

六岁的时候,老师忽然语重长地和它说。

“你也在楼里学了这么多年了,不管怎么说都该上台了。好好准备一下,先从不起眼的小角『色』演起。”

可惜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那些寇入侵,战火烧遍大地。

不知小鬼从哪里得消息,说他们戏楼里有一个地/下/dang。

于他们带着一个连的人,手里拿着步/枪/刺刀,在开台后从大突破,将整个戏楼团团包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放过,挨个进行审问,势必要找出那个地/下/dang。

彼时胆小鬼还在后台坐立不安。

马上就要登台了,它还大脑空白一片,想要默背待会的唱词,偏偏脑里一个字也冒不出来,只好背着手走来走去。

等它听外头声音嘈杂,幕布后传来桌椅被推翻和一连串脚步斥责声后,这才意识不对,偷偷走缝边去看。

它的老师就站在戏台上,身后护着一大群学生,铿锵有力。

“国家存亡,匹夫有责!这里没有什么地/下/dang,如果你们非要找什么地/下/dang,那我就!”

“你们要想动我班里的人,就先踏过我的尸!”

再后面又说了什么胆小鬼也不记得了。

总,一声枪响。

雪白的戏服染成了刺眼的颜『色』。

胆小鬼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还其他同僚师弟从后台冲过来,哭着说老师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拉着它死命往楼上跑。

它说了谎,其实这些年里胆小鬼根本就没有沉睡,它一直醒着。

刚开始变成鬼那会儿,胆小鬼内的恐惧根本无法排解,只能夜夜躲在顶楼里。

它的老师,师兄弟,朋友,包括这栋扬北郊的楼,都消逝在了时间长河里,只有它留了下来,被永远困在这。

刚开始会有一些顽皮的孩来这里探险,胆小鬼和他们教上了朋友。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孩们回去都开始高烧发热做噩梦,请了土医来才说沾惹上了不干净的东,后来这些孩们就再也不来了。

胆小鬼偶尔还会在顶楼唱戏,说来也好,变成鬼后它反突破了自己的音域限制,结果越发坐实了这栋楼闹鬼的事情。

它很茫然,明明它也没有伤害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厉鬼后,就跳脱出了天地轮回,然漫长的时间让胆小鬼这种依旧留有理智的厉鬼变得越发难熬,这才开始了沉睡,没想醒来后发现楼被邪/教组织占领了,还有人在这里搞什么恐怖综艺。

它一直觉得自己的新老板人特好。

胆小鬼已经好久好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从没有人夸过它。

没有人说过它唱戏好听,更没有人愿意说什么“聘请你成为我偶读员工”这样的话,也没有人在知它鬼后还对它这么友好。

可现在——

胆小鬼垂下头去。

面前巨大的不可状物在吞下大半个大厅后还在持续蠕动,其上附带的粘『液』呈现恶的黑红,谁也不知里面底发生了什么。

臃肿可憎的触手在空挥舞着,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楼的地板。

碎裂的粉尘木屑纷纷扬扬撒了胆小鬼一身,状似嘲讽。

“伟大的神明!我们请求您的垂怜!”

外边的教徒们看着突破了天花板的触手,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呼唤肿胀女的大,神情狂热。

胆小鬼动了。

它颤抖着迈出了第一步。

“滋啦啦滋啦啦......”

细碎的火星伴随着它的脚步明明灭灭,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碳印。

第步。

明亮的金红『色』火焰猛然腾空起。

火明明至阳物,鬼怪最害怕的东一。可不知为何,这簇火焰从这位戏鬼的莲鞋下蔓延生,幽然摇曳,熊熊燃烧。

胆小鬼真的很胆小。

它不敢上台,不敢唱戏,就连当初看老师弹身死,它也没敢像其他楼里的前辈那样,口高喊着国家兴亡,宁死不屈,就着戏服扑老师的尸上,英勇就义。

它被比自己年轻前途无量的师弟拉着,一直跑,一直跑,跑过了老师前辈们为它争取的时间。

然本鬼还在杀人。

他们守在楼外,出来一个杀一个,刺刀剖开小腹,从里面挑出血肉淋漓的小肠,互相嬉着比划谁切得最长。

师弟拉着它冲顶楼,把反锁,床上的被给它缠了整整齐齐一圈,叫它抓着被往窗上爬下去。

“现在不胆小的时候,你抓着被下去,我会拉住你的师兄。”

那你呢?

胆小鬼的话还没问出口,大就被一脚踢开。『乱』弹如同不要钱一样扫『射』,在师弟灰『色』的短褂上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师弟脸上的表情停滞在了当场。

他的脊背微微朝前弯曲,口齿淹出鲜血:“快......走......”

胆小鬼睁大了眼睛,全身像被灌了铅。

再低头,它的头便骨碌碌地滚了地上。

第三步。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容易冰消。”

凄厉幽婉的声音在火焰燃烧,越演越烈。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年兴亡看饱。”

挂着旭旗的寇贼将它的头在地上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得意洋洋地说这东亚病夫的脖就纤细,一砍刀下去就断了。

那颗滚地上的头猛然睁开了眼睛。

瞥见这一幕的小本顿时像脖被掐住,再也说不出话,脸上『露』出扭曲丑陋且惊慌失措的神情,吓得屁滚『尿』流。

断了头的戏鬼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火焰在它的周身升腾,再升腾,从幽蓝鬼火变成金红,就像这片土地永远无法湮灭的希望。

永远燃不尽的大火封死了一整栋楼。

当初宗祈问它为什么会变成厉鬼,胆小鬼没敢说。

因为它真的杀了很多人。

但它手上沾染的那些杀孽,没有一条无辜。

再后来,胆小鬼就再没登过台。

它太害怕,也太胆小了。

嗓音好的走青衣,扮相好的去花旦,胆小鬼手眼身形步,唱念坐打摔都不行,只有身形因为缺乏营养太瘦勉强过关,习了旦角。

那年头学戏的小孩,天赋好的,八岁岁都上台演过好几出了。单拜师的,超过七八年全部学成出师,转其他戏楼里去了。它的师弟更领了牌,花票拿了一把,就胆小鬼还一直留在这。

胆小鬼一下愣在了原地。

教坊的老师拿着戒尺,每天恨铁不成钢骂它笨。让转武生,偏偏它打也打不行,只好又回了旦角。就这样学快四五岁,才被勉强允许登台。

第一次登台演出,胆小鬼彻夜难眠。

第天不知怎的,他一下倒嗓了,《桑园寄》里的戏词念错两句,底下听戏的客人们纷纷摇头,起座离开,最后竟然稀稀拉拉走了一大半,收戏的时候它老师还得上去给客人点头弯腰赔不。

面前这不存在于人类认知的怪物实在太过臃肿, 超出想象的认知范围, 光看一眼都能勾起最可怖的回忆。

刚刚宗祈把它扔过来找李狗蛋身上的东, 其实在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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