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我的感官经验拘束了我的思维，我无法跳出碳基生物思考逻辑中‘一’的哲学。”

主人格鞍马八云的思维与逻辑，与其成长经历息息相关，所以表现为在梦境世界中掌握所有。

但这是人类物质层面思考的答案。

一般而言，精神分裂者会被认定主人格与副人格。

人类社会宣判鞍马八云死亡。

只是它们中的主逻辑相互冲突，因此选择分离而并行运转。

哪怕主人格鞍马八云死去，留下的副人格伊度也依旧是鞍马八云。

“哪怕精神没有主体。”

假如伊度取代了主人格，它却不会继承‘鞍马八云’的社会关系，不会被承认其作为‘鞍马八云’的身份。

于是在构成‘人’三属性中，第三点社会关系消亡。

“我思考的时候仍旧下意识地将它们降维弱化，以主副人格定义，将他们统合在一个更高的、更完整的‘鞍马八云’的概念下。”

奈良陆人回到家中，苦恼地皱紧眉头。

这似乎又回到了远点。

但社会却不承认。

奈良陆人在试探那个边界。

但是结果却把自己的思维导入悖论当中了。

精神没有形体、没有主体、没有那个‘一’！

这根本就是反逻辑、反直觉的啊！

‘我’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主体？

“尼嘉将军，我要再来一次。”

奈良陆人沉默许久，摘下面具对它说道。

“明白。”尼嘉面具了然。

下一刻，房间中的阴影开始涌动。

奈良陆人坐在凳子上，脚边阴影如水波般蔓开，一点点地抬升，浸泡他的双腿、身体、肩膀、脖子……

一点点地，将奈良陆人包裹在阴影中。

直到阴影覆盖他的面庞，奈良陆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

任凭阴影覆盖全身，化作一个漆黑朦暗的人形轮廓。

这一次并没有尼嘉面具的保护。

奈良陆人主动投入阴影的怀抱。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房间中安静无声。

三分钟过去。

凳子上的人形轮廓突然剧烈地振动一下，他手臂猛然一挥，笼盖在身上的阴影如同衣服一样被撕扯下来。

阴影哗然散作墨水似的液体，滴落溅射。

“呼……呼……呼……”

奈良陆人前所未有的虚弱，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凳子上。

他呼吸急促，目光凝缩，心跳激烈。

脸上沾满了汗水，仿佛刚刚从深海中挣脱出来的溺水者。

投身阴影的感觉仿佛化身虚无。

饶是以奈良陆人的意志，也难以忍受那种感觉。

身体由表及里，从皮肤、肌肉、神经、骨骼，一点点地被吞噬消失，慢慢地丧失对身体的感觉。

没有触觉、没有听觉、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味觉。

一切感官都消失了。

没有任何参照物。

自我与外在的界限消失，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奈良陆人只剩下纯粹的思维在运转，连自身是否存在都无法确定。

“我的主人，你太着急了。”

一旁的尼嘉面具等待奈良陆人平复呼吸，缓缓地开口说道。

“为什么？”

“您是阴影的主宰，但不是阴影本身。”尼嘉面具劝诫道：“您这种方式就像是在逼着自己进化出阴影器官，否则就是被阴影同化。”

奈良陆人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

确实，这有点取巧了。

不断地零距离接触阴影，被阴影侵蚀，然后脱离阴影，将被侵蚀的部分掌握、消化、同化，最后反复重复这个过程。

这是一种简单意义上的强迫进化。

但这没有意义。

依旧是以碳基血肉的身体为主体，去适应外来力量的侵蚀，适应的上限是人类这种生命的细胞上限。

本质上没有升华。

迟早有一天，还是会面临细胞容纳外来能量的极限，还是要打破极限重铸自身。

“你说的对，尼嘉将军。”奈良陆人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海，“但我并非没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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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不过是代号，自以为的自我不过是‘人格’。

当认知拓展到这个深度，鞍马八云这种精神分裂的人就很有参考意义了。

因为他的计划涉及自我生命形态的改造，用人类来看那分明就是死掉了，但尼嘉面具随意转换形态并没有‘死’。

所以奈良陆人需要重塑他的生死观，拓展自我认知的边界。

观测鞍马八云情况带来更深的迷惑。

其中的关键在于，将‘我’的概念延申。

确保‘我’站在更高的高度上，哪怕经历生命形态的改造，也保持着连续性而没有消亡。

暗部里有着非常详尽的鞍马八云资料。

在精神的角度里，鞍马八云和伊度都是鞍马八云，因为精神根本没有主体！

两团精神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信息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