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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照

  • 作者:江山微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3-12-28 12:16:01
  • 字数:18204字

“我们是秦家。”秦太太坚定的说,“我们和别人注定不在一个高度,这也是他们羡慕我们、尊敬我们的原因——还有,你刚才说要和白小姐一起做事?”

秦雾说:“是。等我长大,不仅要像父亲,也要像母亲。”

秦太太深爱古典交响乐。

动人心弦的音乐声中,她抽一张纸巾,优雅地抹去眼角备受感动而流下的泪水,转过头说:“小雾,除了钢琴和小提琴,你有没有兴趣再学习一门大提琴演奏?”

那时,秦措刚把儿子送来,秦太太问过孩子,听他说已经吃过早餐,便让佣人准备茶水,自己先带他一起到家庭影院,欣赏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新年音乐会。

“那我们是什么?”

秦太太的心随之一颤,警铃大作,“你叫她什么?”

秦雾说:“妈妈。”

秦太太受到不轻的惊吓,心脏怦怦直跳,一只手按在心口。

“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叫的。母亲平时在我面前,也会自称为妈妈。”秦雾将小勺子放在茶杯的托盘上,“祖母,你也希望我称呼你为奶奶吗?我看电视剧里,故事书里,别人家也这么叫。”

“不。”秦太太立即否定,试图讲道理,“小雾,你听着,我们不是一般人家。”

她握住男童的手,将他拉到面前,“不可以。小雾,你是我们秦家的继承人,不可以学她——不行,你受到她的影响太深,再这样下去,后患无穷。”

秦雾沉默,许久,叹一口气:“祖母,你不要暗示我母亲不好,她也从不说你坏话。”

丢下这句,他像是生闷气,背着手,飞快地走出放映室。

秦太太愕然,“你为什么要叫她妈妈?”

“我是未雨绸缪。”秦太太说,深深叹息,“我已经烦恼了一上午。如果小雾有个兄弟姐妹还好,偏偏秦措……短期内,他不会再有孩子。”

秦老爷子瞥她一眼,见她当真心力交瘁,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焦虑之色,便摇摇头,“看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

秦太太不甘就此放弃,“父亲,您劝劝秦措。您的话,也许他还能听进去。”

秦老爷子慢慢翻一页相册,平淡道:“你提醒了我——他是得来一趟,我有事问他。”

他回头,唤道:“朱妈,给少爷打电话,让他有空回来。”

朱妈应道:“唉,好的。”

秦老爷子手指点着一张黑白照,笑了笑,“瞧,我和路守谦他爸六十年前的合影,那时我俩多年轻啊。”

秦太太顺着望过去,叹道:“风华正茂。一晃眼,路老先生过世许多年。”

“得有二十年。他走的时候,路家丫头还没丢。”秦老爷子淡淡道,“所以我总想着,趁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总要为老朋友尽尽心——尽人事,听天命。”

秦太太看着那张老照片,沉思片刻,开口:“我听说,您去了那家医院,见黄惠。”

“是。”

“问出什么了吗?”

“零零碎碎的。”秦老爷子说,“我在等调查结果,应该很快会到手。”

朱妈打完电话,回来报告:“少爷说,过两天,等送白小姐回剧组,他马上过来。”

秦太太蹙眉,“他今天在哪?”

朱妈:“少爷一家三口去海洋世界玩。”

“一家——”秦太太气道,“朱妈!你老糊涂了?哪来的一家三口。”

朱妈回去做事。

秦老爷子哼一声:“小两口感情挺好。”

“……总不是长久之计。”秦太太沉默,思索良久,试探道,“路家退婚,秦措以后的婚事——”

秦老爷子长叹,当真厌倦,“小茹啊,你看你那儿子,他像是能任人摆布、接受家族联姻的性子吗?他未成年的时候就敢离家出走,现在他二十好几了!”

秦太太定定道:“正因如此,我也不指望秦措,现在我将希望放在小雾身上,我更不能允许白小姐胡乱教育他。”

“……”

秦老爷子合上相册,不再与她无意义的争论下去,忽然笑道:“小茹,你记不记得?当初你开价十亿,要求白纤纤离开小措。她说,不用这么多,一口价,五百万。”

秦太太笑的勉强,“记得。”

“她走了,你还不放心,再三确认,发现她真出国了,就背着你儿子,带小雾去做智商鉴定。”

“我也是没办法!”秦太太辩解,“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分得清十亿和五百万的差距。秦家如果出了个低智儿童……我只想排除这一可能性。”

秦老爷子笑意淡去,目光深沉,“是啊,任谁都清楚,可她只带走五百万。这次回来,才几天,又从路家孩子手里坑走五千万。”

秦太太诧异,“您也知道彩票的事?”

秦老爷子抿一口茶,“今早才知。”

他望向窗外,过一会儿,低声道:“路家退婚的事,能不能缓一缓?等上几天,不会太久。”

“怕是不行。”秦太太思忖着,慢慢道,“父亲,您听说过奥斯汀·温德尔这个人吗?”

秦老爷子拿起放在一边的报纸,“知道,经常上新闻。”

秦太太说:“他这个月会来淞城。我听人说,路太太正忙着敦促盼宁考证。”

秦老爷子皱眉,“考证?”

“对,什么证书能在一两个月内获取,就考什么。”谈起这事,秦太太好笑,“可盼宁从小就不是天资聪颖的孩子。路太太没法子,只能叫她考驾照。等月底盼宁取得驾驶证,路家准备为她举办隆重的庆祝晚宴。”

秦老爷子听的莫名其妙,“庆祝她考到驾照?”

秦太太淡然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庆祝是借口,邀请温德尔出席是真,他们有意将盼宁正式介绍给那个外国人。”

秦老爷子扶正老花镜,抖一抖报纸,“新闻说,那位先生的姓取向比较开放——”

“父亲!”秦太太无奈,“花边绯闻能信吗?新闻还说,白小姐和路家司机的儿子因戏生情。”

她又开始头疼,端起茶杯,冷冷道:“……我不信她敢。”

秦老爷子又说:“关于退婚——”

他才开头,朱妈走过来,说:“路太太刚才打电话来,希望明天早上来看望老爷。”

秦太太神色一凛,苦笑,“父亲,看来,拖延不了。”

秦老爷子说:“我知道了。明天是么?我等他们。”

秦太太看着他,“不如我明早过来?有些话,您不好说,我可以劝一劝路太太。”

秦老爷子摇头,“不必。那场婚事是我和路守谦他爸定下的,现在他家长辈不在,要退,自然找我,只是当年——”他再次翻开旧相册,看着最后一页几张小女孩的照片,心中五味杂陈,“当年定的可是路宁宁。”

秦太太轻叹:“宁丫头福薄,多半不在了。我们也得看紧小雾,千万不能发生类似的惨祸。”

秦老爷子不语。

他想起好几年前,那位秦措带回海之屿的女朋友。小姑娘水灵又漂亮,白衣黑发,讲话轻声细语,温温柔柔。

唯一一次见面,她跟在秦措身边,问一句,答一句。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小茹,不欢而散。

……和说出‘我不拜财神,财神拜我’的狂妄小丫头,完全不同。

真是一个人么。

“哇!”

“快跑!快跑!”

“爸爸好吓人啊!大白鲨冲着姐姐游过去——咦,姐姐一点都不害怕。”

“那不是大白鲨,是另一种鲨鱼。”

“姐姐在和它说话吗?”

水族馆最有名的海底通道,前来参观的游客都被面前的一幕惊呆。

三面海水环绕,一条巨鲨俯冲而下,却没有冲撞隔离带。它静静地停在一侧,隔着玻璃,与白色羊毛衫、白色短羽绒服的女人对视。

秦措带儿子去卫生间,还没赶上来。

纤纤伸出手,指一指自己的太阳穴,对那条鱼轻声说:“——自闭灵识很多年,听不见你说什么。别试了。”

鲨鱼的小眼睛仿佛在瞪她。

纤纤摇摇头,“不听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在这里待的很烦,不开心,没自由,整天被奇怪的生物围观——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海里也脏,都是垃圾,又危险。所以我在解决啊。”

鲨鱼小幅度摆动躯体。

“人类讨厌?”

纤纤回头,望着叽叽喳喳经过的游客,大多是带小孩的父母,或是年轻人结伴出来玩。

“是讨厌,但偶尔也有讨人喜欢的,不能一棒子打死。看那边,我儿子,我儿子他爸。”

鲨鱼甩尾就走。

纤纤抱着手,“谁告诉你物种不同不能生孩子的?谁说的?我找人类生怎么了?我在规则之外。你不要搞物种歧视——”

“妈妈。”

纤纤低头。

秦雾问:“你在跟鱼说话吗?”

纤纤说:“一条没有礼貌的鱼,居然鄙视我。”

秦雾配合地笑了声:“这个笑话很好笑。”

纤纤本想说没开玩笑,但说了也无意义,就牵起他的手。

秦雾走在当中,一边是母亲,一边是父亲。

海底通道向前方笔直延伸,宛如真的身处海底世界。他们所到之处,所有海洋生物都会纷纷迎上前。

周围的行人注意到这一点,惊讶地看着他们。

秦雾戴着儿童口罩,第一次来,就能看见如此罕见的情景,表面平静,内心很是高兴。

纤纤压低声音,问另一侧的男人:“今天怎么主动带我和小雾来海底世界?”

秦措淡声道:“小雾说你提过。”

纤纤:“不信你那么好心啦。”

“白小姐。”他轻笑,“你想要的,我有什么不给?”

“就没一点私心?”

秦措沉默片刻,在她耳旁轻轻道:“……找灵感。”

纤纤笑,“深海万里啊?”她抬起头,先望着头顶流动的水,然后是两旁,“秦措,你知道深海之下有什么?”

“远古生物。”

“什么也没有。”纤纤说,“只有亘古的宁静。”

话音刚落,她微微偏头,眼角余光瞥见一只对准她、来不及收起的相机。

“居然有狗仔。”她感到意外,“我这么红了吗?”

秦措说:“我处理。”

“好。”

等他离开,纤纤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示意高卓和另一名保镖看好秦雾,独自走到一边。

消息是大卫发来的。

[大卫:先生,您之前说过,如果有人调查白纤纤女士的背景,第一时间通知您。]

她下意识地抬眸,看见秦措的背影,笑了笑。

[:谁?]

[大卫:这次比较复杂。客人通过位于淞城的独立事务所调查,因为涉及白女士在海外的经历,所以那家事务所主动联系我们。]

[:客人姓秦?]

[大卫:是的,是一位秦先生,具体名字未知,目前只知道客人似乎年龄很大,对方事务所非常尊敬他。]

纤纤一怔,心想,不是他。

秦先生?不是秦措,多半是他爷爷——有意思。

[:海外经历,和上次一样的处理方式。]

[:你和对方事务所交涉,表态可以提供白女士早年在h市的线索。叫他们去一个地方,找一家珠宝商店的老板询问细节。具体地址我稍后发你。]

[:要价尽量高,这条信息非常珍贵。][大卫:明白。]

放下手机,纤纤走过去。

那名疑似职业狗仔的青年头戴鸭舌帽,穿着普通,原本见秦措注意到他,还想躲藏,结果被两名保镖左右夹击,退无可退,只能一再告饶。

“……您是捧白小姐的那位删帖大佬——不,我说错了,您是白小姐的男朋友,对吗?我无心的,真的无心。”

“……我也是拿钱办事,这是我的职业,我就是干这个的。”

“……没拍小孩,我不至于那么下作。”

“……我知错了,我不会再跟踪白小姐,今天我真的只是碰巧遇见,我是来拍别人的。”

海底隧道幽蓝的光芒闪烁。

秦措站定,比任何海洋猎手更可怕。他双手伸进口袋,语气平稳:“给你五百万。”

狗仔愣住,惊疑不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喜。

“好好!大哥,我这就把底片给你,绝对不自留,以我的人品——以我的小命发誓。”

他马上就取底片,过于欣喜,咧着嘴角,笑的停不下来。

男人又道:“现在发出去。”

狗仔脱口而出:“保证不发出去,保证没有上传云端——咦?”他眨了眨眼,呆住,“你刚才说什么?发出去……发哪?网上吗?”

“随你。”

“……”

纤纤无语,赶上前,对狗仔解释:“他开玩笑的——他的意思是千万不能发出去,保护隐私重要。”

狗仔提到半空的心终于安全降落。

刚才,听大佬说给他五百万叫他发上网,他还以为大佬在跟他开恐怖又很冷的玩笑。

底片到手。

纤纤看着狗仔逃开,深觉不可思议,“秦先生,五百万?我都不知道我值那么多,张启圣都未必值那么多。”

秦措伸手牵住她,情绪无任何波动,“发出去值五百万,解决我心腹大患。不发一分钱不值。”

纤纤不小心笑出声音:“还心腹大患。秦措你病的不轻,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秦措望着前方,“那天为什么对他脸红?”

纤纤一时没想起在哪脸红,过一会儿才记得,“说你呢。”她斜睨他一眼,“说你有够无耻。”

“真的?”

他停下。

海底隧道特有的光线笼罩,男人的黑眸泛起柔和的光,便如海水起伏绵延。

他俯身,凝视她眼睛,再一次确认:“是因为我?”

纤纤:“……你还引以为荣!”

秦措不答,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纤纤跟着他走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一开口就是五百万?条件反射吗?”

他的声音低沉:“也许。毕竟白小姐卖我卖五百万,从此这数字深刻入骨。”

纤纤说:“你加儿子五百万,光你可能打对折。”

秦措:“……”

车子驶进停车场。

下车前,路太太迟疑:“守谦,今天真的提退婚吗?我总觉得,是不是太草率?也许该在更正式的场合——”

“草率什么!”路守谦不悦,“温德尔先生就快来了,难道让宁宁带着秦措未婚妻的身份,与他见面?同样是联姻,我再三考虑过,温德尔最适合。”

他要做的事情,很可能会触怒utopia——如果女儿和奥斯汀·温德尔成了夫妻,那就有缓和的余地。

既然选择温德尔作为代理人,证明他们关系匪浅,他也不会太为难温德尔妻子的娘家。

这是最好的结果。

秦老爷子在客厅,电视开着,放的是经济之声。

他看见路守谦和他太太走进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身后跟随的司机也带着不少礼盒。

他笑笑,“守谦,静娴,客气了。”

路守谦在他下首坐下,身体前倾,双手交握,“伯父,早该来探望您老人家,小时候受您照顾,这两年太忙,走动都少,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秦老爷子说:“年轻人忙于事业,好事。”

“可不是吗。”路守谦叹气,“平平还小,虽然有小洄帮我,但他到底是个孩子,会莽撞,会犯错。”

双方寒暄几句,路守谦沉不住气,直奔正题:“实话说,宁宁和秦措的事,我一直打心底的觉得遗憾。可这年代,讲究自由恋爱,强求只会害了孩子。”

“关于这件事。”秦老爷子拧眉,停顿少许,接着说,“能不能缓上两天?就两天。”

路守谦以为他有意拖延,心生不满,面上笑容不变,点头道:“当然可以,但那样于事无补。听说秦措和小雾他母亲相处融洽,宁宁的身份实在尴尬。她也不小了,我不能因为私心,耽误她的青春。”

路太太说:“伯父,时代不同了。”

秦老爷子微笑,叹息:“我老了,活在过去的时代,再也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他双手握住拐杖,“守谦,静娴,三天,不,两天。我只要两天,有件事情,我必须亲自确认,一旦得到答案——关于秦措和宁丫头的婚事,你们也许会改观。”

路守谦心底已是怒极。

又是这样,永远被姓秦的人压一头。

秦家人说什么,路家人必须遵从,即使道理在他这边!

“伯父,真的拖不了。”路守谦开口,语气明显强硬,“有句话也许我不该说。可您和家父定下的这桩婚事,本就不太现实。当时定的是宁宁——”

他一滞,皱眉,“是我和静娴的宁宁。她和秦措从未见过,性格也不一定相符,强作姻缘,只会害了小辈。更何况,宁宁不在了,现在盼宁也快二十五,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能因为您和家父的约定,伤害另一个女儿!”

一阵沉默。

秦老爷子笑了笑,“说的好。”

路守谦抬头。

秦老爷子缓缓道:“你爱女心切,我也不好强求。既然如此,退婚的事,我答应。”

路守谦松了口气。

秦老爷子看着他,“守谦,这些年,你变了很多。”

“伯父,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路守谦沉着微笑,转过头,看向落地窗外,“您感受到了吗?今年淞城的风,都比往年变幻莫测。”

电视里仍在播放经济之声,主持人正谈起utopia相关的报道。

路守谦沉声道:“禄通,秦氏——这阵风到底会带我们走向何方……伯父,我拭目以待。”

秦老爷子注视着他,在中年男人如鹰隼的眼眸中,清晰地看见蛰伏的野心。

一直以来,被压抑太久的野心。

这个男人想改变的,恐怕是秦家和路家在淞城的地位,秦氏和禄通在财富榜的排名。

秦老爷子叹气,也转过头,凝望窗外。

院子里,风卷残叶。

他说:“起风了。”

三天后,傍晚,秦措回到祖宅。

秦老爷子披着朴素的长棉袄,手里拿着一只文件袋,看见他,抬一抬眼皮,“叶子掉光了,花也谢的多,想叫你一起欣赏都晚了。”

秦措扶着他,往院子走。

秦老爷子有些疲倦,问他:“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秦措说:“很好。”

简洁的两个字,一如既往。

秦老爷子看着他,看着这个小时候在他腿边走,现在比他高出一个头不止的青年。

他又问:“小雾他母亲,你不打算放手,是吗?”

沉默。

秦老爷子苦笑。

自从小茹把他的白小姐赶跑了,害他五年相思,现在只要涉及那丫头,他一字不肯多透露。

“秦措,我换个问题。”秦老爷子平静道,“许玲——记不记得这个女人?”

秦措拧眉。半晌,他答:“记得。”

秦老爷子冷笑,“当初跪在路边的女人,一直在哭,一直尖叫,我料你也不会忘。”顿了顿,他停住脚步,“白纤纤是许玲收养的孩子。”

他紧紧盯住对方,想从青年的眼里,发觉一丝一毫最微小的震惊和彷徨。

没有,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大怒:“你早就知道!”

他气的提起拐杖,发了狠劲往青年身上打,“你明知道许玲是小茹一生最恨的人,你明知道她把白纤纤送到你身边,不安好心。你——你想活活气死你母亲吗!”

秦措不躲,不反驳,只道:“祖父息怒。”

朱妈和另一名佣人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老爷,老爷!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吵起来了?”

秦老爷子被搀扶着在石桌旁坐下。

等佣人们又退开,秦措才过来,平淡道:“所以我不打算告诉母亲。”

“你想瞒。”秦老爷子冷笑不止,“白小姐带走五百万,图的压根不是钱,只为折磨你——这你也知道?!”

秦措说:“都过去了。”

秦老爷子:“……”

秦措站在一旁,沉静道:“如果您希望我不再隐瞒,我会与母亲坦白。但我认为,最好的方式,只有维持现状。因为——”

他声音很轻,并非因为底气不足,而是决然的清醒,“我绝不放手。”

秦老爷子看着他。良久,笑了。

“缘分这种事啊……”秦老爷子摇摇头,叹一口气:“秦措,路家来退婚,我已经答应。你和路宁宁的婚事,正式作废。”

秦措说:“很好。”停顿片刻,又道,“是路盼宁,您记错了。”

秦老爷子心里想笑,忍住。

他咳嗽一声,问:“白小姐的照片,你有吗?让我瞧瞧。”

秦措不动。

秦老爷子瞄他一眼,“放心,我不是你母亲,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使手段。我只想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

秦措颔首。

秦老爷子让人带来他的老花眼镜,盯着手机屏幕。

秦措点开一张近照。

“不是现在的。”秦老爷子拿起保温杯,“小时候的。你没有?”

秦措又点几下。

秦老爷子看见名为‘纤纤童年珍贵影像’的相册,一口茶没喝下,呛的直咳嗽。

秦措轻轻拍他脊背顺气。

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是个白裙小姑娘的背影,面对破旧的街道。

秦老爷子说:“只有一张,果然珍贵。”

他瞥了瞥青年,神秘的问:“想不想再收集两张?我有,还是正面。”

“祖父说笑。”

“谁跟你说笑。”秦老爷子瞪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秦措你啊,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只顾护着你的白小姐,隐瞒你母亲、隐瞒我,可真厉害。这下好了——路家退婚你很高兴,是吗?”

秦措眉心拧出一道痕。

他的目光落在祖父带出来的文件袋上,没有请示,直接打开。

先掉出来的是两张照片。

穿粉色蓬蓬裙、梳公主头的小姑娘,站在花园里——莫名眼熟的花园。

被保姆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身边散落无数的玩具、芭比娃娃,她手中捧着一只商店常见的招财猫。

都是有些年岁的旧照。

秦老爷子在旁徐徐道:“听那一带的邻居说,她小时候过的苦,经常挨打。她总说许玲是神经病,医院也救不了她。虽然小小年纪被欺负,那孩子性格很阳光。我猜,她早就不记得五岁前的事情。”

秦措在看文件,一张纸一张纸翻过去,速度飞快。

秦老爷子慢吞吞地打个呵欠,懒洋洋的,“秦措,路家退婚,你现在还开心吗?”

他笑一笑,玩心起,有意捉弄。

“路守谦野心大,听你母亲说,他正想把盼宁介绍给奥斯汀·温德尔。这要认回亲生女儿,会不会换一个人选?”

“哦,还有,白小姐如果变回千金小姐,她还要你吗?她长的漂亮,家里有钱有势,孩子也有了,没什么负担,可以游戏人间,能选择的男孩子太多,比如路家司机的儿子——”

秦措倏地起身。

秦老爷子很久没笑那么开心。

从小到大,他的孙子就是沉稳如山的性格,宠辱不惊,喜怒不显,总没什么表情。

太久没看见这孩子脸色发白、心神不定的样子。

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只最小号的真空袋,慢声道:“dna鉴定——白小姐的头发、指甲,什么都好。路守谦那边,我想办法。”

“父亲!”秦太太恳切道,“现在是称呼,下次会是什么?假以时日,只怕小雾被那女人引入邪路,像刘家、元家的孩子,无心家族事业的重任,一门心思往娱乐圈钻。以后秦家上新闻再也不是财经版,而是娱乐丑闻分类,那怎么办?”

“……小茹,你会不会想太远了?”

音乐依然恢弘、震撼人心。

秦太太以手抚额,头疼不已。

秦太太最早注意到秦雾令人忧心的转变,是从他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称呼开始。

于是,次日一早,秦园的司机接走秦雾,她第一时间出行,赶去秦家乡下的祖宅。

“……我们是秦家,这一点,小雾不可忘记。他身为秦家未来的继承人,必须拥有正确认知。”

秦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看旧相册,闻言,从镜片后瞧她一眼,“就是一句称呼,有什么大不了。”

秦雾端着精致的茶杯,说:“很遗憾,我实在没有时间。我已经答应妈妈,以后和她一起做事。”

乐声骤然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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