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啦！”银绒不敢耽搁, 得允诺之后，拔腿往回赶，走路带风，因为城阳牧秋的袍子对于他来说有些大，还不得不拎起衣摆，『露』出城阳牧秋平日穿的亵裤，裤腿已经被挽起来。

城阳牧秋一直目送银绒消失视线，才背手，对面前虚无的空气说：“出来。”

银绒闭嘴，假装己是只没开灵智的野狐狸。

只是城阳牧秋忽然停下，银绒没注意, 直接一头撞他背。

银绒刚被人救命, 然都听对方的吩咐，乖乖跟城阳牧秋身后，只是吻痕的事一直没机会问出口——仙尊走前面, 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摆明不想搭银绒。

“？”银绒，“真的？”

城阳牧秋却没迁怒，答非所问：“银绒，你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银绒四处看看，只见不远处有一片竹林, 那竹林看起来眼熟, 与福源洞之前他们休息的那一处有些像，只是没有流雪凤凰堂搭建的临时竹屋，总觉得缺点什么, 其实那竹屋也好搭，罗北变大身形, 一屁.股就能坐弯一排竹子……

“……”

清本拿罗北当做诱饵，诱导银绒入圈套，他还记得罗北被那锦娘的蜘蛛丝缠住的形呢！

“掌门哥哥, 不，仙尊，我的朋友罗北——那只兔子精——可能还山洞里呢？我可以去找他吗？”银绒问得忐忑, 本以为祖宗会嫌麻烦不准他多事端，却没想到城阳牧秋痛快地说：“去吧。”

“……”

一头黄牛大小，通身黝.黑长『毛』，头顶长角的“怪兽”现身，目光炯炯地望城阳牧秋，而后彬彬有礼地点点头：“仙尊好眼力。”

城阳牧秋微微眯起眼睛，下打量他：“獬豸大人，久违。”

……等等！他把罗北给忘！

城阳牧秋没为难他，一点头，以示尽管问。

獬豸：“只有说出真实想法，才算过关，否则只能终困秘境之！不过你我是老朋友，问题不会太难。”

獬豸一副准备放水的样子，问：“你与刚刚那只小狐狸精是什么关系？”

城阳牧秋：“……”

城阳牧秋：“他是我的灵宠。”

獬豸：“？”

城阳牧秋眉『毛』一挑：“还不放行？”

獬豸为难地拿蹄子刨刨地：“得说实话啊。”

“……”城阳牧秋，“其实灵宠也不算，我们没有结主仆契。”

“你的意思是，毫无关系？”獬豸，“这个答案也没有通过。”

城阳牧秋心升起一阵烦闷，他和银绒算什么关系，连他己也不清楚，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却什么承诺都没给过对方，他不能、也不敢细想，于是冷冷道：“换个问题。”

獬豸：“……”

獬豸迫于老祖的『淫』.威：“那你为要对他那么好？不惜有损修为，也要入秘境救他？”

城阳牧秋：“本尊欠他一条命，报恩而已。”

“……”獬豸忐忑地说，“这也不是实话，无法通过。”

银绒从山洞折返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老祖一掌将一头黄牛那么大的黑.『毛』怪兽拍飞——其暴力程度，非常没有掌门仙尊该有的风范。

明显，祖宗心不好，也不知道那怪兽怎么惹到他。银绒掉头就准备跑，却还是没躲过城阳老祖的怒火：“你去哪，回来！”

银绒怂兮兮地折返回去，讨好地笑道：“主人您还等我呀，您可真好，刚刚回趟山洞，发现罗北不见，没有它的尸体，也没有多余的血迹，估计是醒来之后己挣脱掉，跑。”

城阳牧秋却没耐心听这些琐碎的“废话”，一把扣住银绒的手腕，往不远处的竹林去。

银绒还是少年身形，城阳牧秋大手能扣住他半条小臂，完全挣脱不开，只能跌跌撞撞地跟走，城阳牧秋个子高，是人堆里，也鹤立鸡群的那种高，腿长步子大，银绒只能小跑跟，嘴不敢说什么，心里已经对这阴晴不定的祖宗飙脏话：您是又犯病吗？跟别人发脾气为什么要连累到我？

城阳牧秋把银绒一路拎到竹林，铺件法衣，席地而坐。

“坐下，有话问你。”

银绒：“……”您这到底是讲究还是不讲究，说您不讲究吧，嫌地脏，铺些衣物无可厚非，说您讲究吧，那法衣可是不沾尘土、不受火侵、不濡水渍的等货，琵琶镇能值两套四合院！就这么垫屁.股底下坐？

可心里怎么想，面也不敢忤逆这祖宗，银绒乖乖坐下，还把脊背挺得笔直：“您问。”

城阳牧秋：“说说你脖子的铃铛是怎么来的。”

银绒一五一十地说：打师父捡到他的那一天，就戴脖子，怎么也扯不下去，只有一次，是小时候差点被烫死，铃铛动脱落。

“对，那大蜘蛛咬我的时候，铃铛也掉，”银绒心有余悸地说，“多亏你把余毒替我吸走……”

城阳牧秋又问银绒时被师父捡到，从小到大曾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最后又令他演示如『操』控寒气。

眼见银绒让一根翠竹结霜，又将白霜吸到己面前，那颗翠竹因失去水分，迅速发黄枯萎，城阳牧秋若有所思地望银绒，许久都没再说一个字。

银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也不敢开口，亦不敢离开，只好坐得笔直，任由他看，紧张到头顶一对『毛』绒绒的狐耳都紧紧向下贴去，手里无意识地捏.弄那团霜球。

“你说过，动的时候，就会『露』出狐耳和尾巴？”城阳牧秋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银绒老实道，“是的，我控制不住……”

城阳牧秋：“太微境如日天，稳稳压住无量宗，他们再无翻身之日，几个徒弟可堪大用，本尊愿做闲云野鹤。”

银绒：“？？？”不是，你说什么呢？为什么我完全跟不您老人家的思路？

“光复师门、大仇得报，我终于，”城阳牧秋喃喃道，“终于能为己活一回，什么无道，呵。”

“？？？”

从刚刚起，银绒就意识到祖宗不大对劲，现，他是能确定——城阳牧秋绝对不对劲！

城阳牧秋将银绒按地，拨开他身的、他的衣袍，目光是银绒从来没见过的缱绻温柔，“银绒，你为要穿我的衣袍？连里边的亵.衣也是？”

银绒：“！！！”这他妈不是你给我的吗？

城阳牧秋温柔得叫银绒直炸『毛』，嘴里说他听不懂的话：“我知道，从前委屈你，此以后，本尊会补偿你，来，再叫一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银绒怀疑己与这竹林融为一体——他就像颗竹笋，被一层层拨开，最后只剩下精光白.嫩的笋心。

城阳老祖拨笋拨得得心应手，吃笋也吃得津津有味，笋清甜多.汁，被吃得啧啧有，城阳牧秋那双淡漠疏离的眸子，头一次染温而痴『迷』的『色』彩，脉脉地看银绒，俯身吻他的唇，“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无我如冷脸相待，你也不曾想过离开。”

银绒：“？”

银绒想说他什么时候不离不弃？他不是不想离开，他是妖丹还没到手，不甘心就这么走！

然而，城阳牧秋嘴说得缱绻温柔，可做起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银绒连破碎的抗议都说不出来，快就只剩下哭。

你.妈的，狗男人，次我身没伤，这次必须要补对不对？这还不止，银绒快就弄明白祖宗是怎么他身留下吻痕的。

疾风骤雨，如瓦缶鸣，也不知过多久，鲜笋快被舂成笋汁的时候，城阳牧秋才停下来，满足地把银绒抱怀里，哑道：“天『色』不早，我们安置吧。”

还不忘给银绒一个晚安吻。

“……”银绒气得『毛』都炸。

安什么置啊？他疼得两股战战，根本睡不好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祖宗突然跟发的妖兽一样，还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胡银绒？”

听到有人叫己的名字，银绒头顶『毛』绒绒的狐耳“刷”地竖起来，警觉地抬起头，就见一个头顶长角，黑乎乎的东西，瞪一双锃明瓦亮的圆眼睛，正看向他。

银绒下意识往城阳牧秋怀里一缩：“你别过来啊！我相好的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你！”

獬豸忙道：“这是我的幻境，闯入福源幻境的灵，都需听我差遣，他又妖毒，又强行压制修为，这会终于撑不住，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银绒抓.住重点：“福源幻境？你是本该看守福源洞的獬豸？”

獬豸：“正是。”

獬豸：“那个，你能出来，借一步说话吗？对朝雨道君，我有点怕。”

银绒能解他的心——毕竟白天的时候，城阳老祖一掌把獬豸拍飞，他一个外人看都觉得疼——可银绒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不敢离祖宗太远，况，他屁.股好疼，腰也酸，腿也软，怀疑己根本站不起来。

“就这里说吧。”

“好吧，”獬豸那双圆眼睛咕溜溜一转，小心地窥城阳牧秋几眼，才说，“福源幻境的规矩，想必你也是做过功课的，并不难，只要答对问题就能出去，你和朝雨道君是一起来的，你答对，也可以带他出去。”

“事不宜迟，那我们开始吧！”

“……”银绒，“等等。”

獬豸：“有什么问题吗？”

银绒从前听清田、清轩等人讲过福源洞的规矩，只有答对问题才能入，出来的时候亦然，可他们这些弟子是洞寻宝的，福源洞算是秘境送给每个入历练之人的福利，所以众人都是主动“答题闯关”，都该主动求这獬豸问问题。

如今，怎么轮到獬豸急？

银绒：“福源洞不是应该有宝物拿吗？”

獬豸忙道：“是我疏忽，原本该入幻境的弟子己淘换，如今就省去你寻找的麻烦，我直接送你最合用的宝贝，你不是得一块涅盘羽岁吗？那东西虽是难得一见的天灵地宝，可到底是块未经雕琢的顽石，我送你一把雕刀，可将涅盘羽岁的精华炼化出来，有朝一日，或许能救你一命。”

话音刚落，獬豸将一精美小巧的布袋，丢到银绒手里，“那现开始吧？”

银绒：“……”

那绒布袋灵力充盈舒缓，一碰就知道是好东西，可被赶送好东西，银绒心里更没底，忍身后一阵阵的胀痛，勉强撑起身子，一口气问：“你为什么急赶我们出去？为什么不去问城阳老祖问题？还有，城阳衡到底怎么，他变成这样，可与你有关？什么时候能恢复？”

獬豸：“……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这么大一个化神期大能，赖他的幻境里不肯走，他压力也大啊！

银绒努力忽视腰.『臀』处的酸疼，虚张势地支起脑袋，就那么静静地看他，琥珀『色』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摆出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答题”的无赖态度，还真唬住獬豸。

“……好吧我说，”獬豸，“我问过朝雨道君，他不配合，没说过一句实话，他变成这样，是妖毒，就是那只蜘蛛精，想必你是见过的，这妖毒对普通人或者妖是致命的，对他这样的大能，只有一点致幻作用，能让他看到内心最渴望的东西，不过不必担忧，这毒持续时间不会太久，可行排解掉。”

银绒却抓.住重点“内心最渴望的东西”？他好像的确听祖宗说过什么“光复师门、大仇得报”、“徒弟可堪大用”、“做闲云野鹤”……

这都可以解，是……他为什么要按己这样那样啊？银绒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忽然想到，他方才意识模糊时，曾说过“受够无道”，所以想放纵一回吗？那祖宗也够闷『骚』的。

人前道貌岸然，人后这么狂野，这幕天席地的，一般人都不好意思！

只可怜己，撞他老人家毒发狂，这一顿磋磨……不止屁.股开花，连身也被啃得没有一块好肉，最难的是，因为折腾得太厉害，银绒快就没力气，采补之术只用出来一部分，后面几次又是白白给人添乐趣！如今他又累又全身酸疼，还没来得及检查一下己的妖丹……

“胡公子？银绒？你听我说话吗？”獬豸的音唤回银绒的思绪。

银绒：“对不住，您说。”

獬豸：“问题简单，你和城阳衡是什么关系？”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暗，竟感到獬豸那双锃明瓦亮的圆眼睛闪过兴奋的光芒，像个想窥探别人私隐的长舌『妇』。

“……”银绒老老实实地说，“我是他的灵宠。”

獬豸：“？？？！！！”

“啊，不对吗？”银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只是名义的，我们之间并没有结主仆契，那应该算没有关系？”

獬豸：“！！！”

银绒：“答案还是不对吗？”

獬豸都懵，懵就懵，答案非常准确！两次都答对！

他是天地养的灵兽，能辨是非曲直，考验的是人是否诚实，而非客观事实——也就是说，倘若被询问的对象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主人与灵宠”，并如实回答，那算答对，可以过关。

獬豸实太好奇，忍不住违反规则，又问：“那你觉得，他为要冒险救你？”

银绒还是对答如流：“他欠我一条命，所以要还因果。”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这回答对吧？可以过关吧？”

“……”獬豸，“可以可以。”

有趣，有趣，同样的两个问题，同样的两个答案，一人全队，一人全错，他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奇景！

獬豸哈哈大笑：“恭喜走出福源幻境！后会有期！”

他话音刚落，周遭景『色』就跟变换，这哪里是竹林？分明是一片赤火芦，好赤火芦也的高大且茂密，能遮掩蔽体，不至于被人发现他们衣衫不整的样子。

银绒实没力气动弹，见状松口气，就城阳牧秋的胳膊，枕下去，他天不畏寒，即夜深『露』重的野地，也能睡得香甜。

银绒打个呵欠，缓缓合眼睛，身的酸疼也困意的作用下，渐渐减轻，银绒无意识地往城阳牧秋怀里缩缩——就像琵琶镇，两人相拥而眠的日日夜夜一样——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时，两人才转醒，确切地说，是城阳牧秋被昨日的“梦魇”吓醒，又惊动怀的狐耳少年。

妖毒对他作用时间不长，不过一天，动解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毒之后的每一幕，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看到哪些幻象，包括他对怀人做什么、说什么。

城阳牧秋对银绒睡意朦胧的、因被吵醒而带些埋怨的漂亮眸子，看他身斑斑点点的痕迹，整个人都僵住。

城阳牧秋惜字如金：“难怪。”

獬豸：“仙尊眼力卓绝，一眼就发现这是幻境，既然来，还是老规矩，得答对问题才能出。”

獬豸：“久违久违，次见您，是四百，还是五百年前的事？那时候您才刚刚突破金丹，还是十几岁的少年……”

城阳牧秋显然没耐心听他忆往昔，打断道：“本尊有事请教。”

第四十五章

獬豸打个响鼻，不大好意思地说：“您是想问福源洞的事吧？是我的疏忽，被那蜘蛛精给蒙蔽，她的妖毒居然有致幻作用，连我也她的道，这几万年白活……”

“其实锦娘的妖毒对我这种与天地同寿的老家伙来说，并不致命，它有个副作用，就是会让人看到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您也知道，我长洲秘境看守福源洞已经几千年啦，那洞黑咕隆咚的，十年才能迎来一批吵吵闹闹的小崽子，我想换一份差事，换个辽阔明媚的地方也好。”

“所以，”獬豸又打个响鼻，“一时疏忽，幻术，以为神答应我换个位置，就把我的‘福源幻境’搬到这里啦。”

“……！”

祖宗最讨厌别人碰触他, 银绒紧张到头顶狐耳都背过去：“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