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礼拜日，威尔斯一如往常到教堂去进行礼拜。

“神父。”

威尔斯居住的地方在海岸线以内一百公里，这这个距离在整个世界都算相当沿海的城市了，但即便是住的这么近，这里的人也几乎一辈子不会知道海的模样。

在城市与海洋之间，横亘着一条不算小的山区，这片山区阻隔了来自海洋的危险，也阻隔了海。

这句话是威尔斯从小就听身边的大人们说的。

这是威尔斯的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城市依山而建，周围都是向下的陡坡，一般人想要出去实际上也要费些功夫。不过在这座城里，有一个地方，可以隐约看到一点海的影子。

在山的最高处，有一座古老的教堂，它不知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据说，在妖祟潮爆发之前，它就已经存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没有遭到任何破坏。

神父是个好人，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手里都是捧着一本厚重的经书，面对着教堂中央的神像，嘴里不停地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这座教堂很高，至少在威尔斯的印象中这是最高的建筑，而在这座教堂最顶层的阁楼上，透过那扇不过五十厘米宽的小窗户，能够远远看到那一条灰色的海一样的景色。

海洋，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好看，但似乎也没有长辈们说的那么恐怖。

神父几乎整天都是这样，也就只有一些小孩子到教堂来做祷告的时候，会让出些许位置，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

“威尔斯。”看到威尔斯来，神父合上经书，脸上的沟壑显现出他此时心中的欣慰，“愿上帝护佑你，我的孩子。”

“谢谢神父。”

因此在所有居民的心目中，这座教堂以及教堂当中供奉的上帝，守护者整座城市。

在教堂的最高一层是放置各种经文的地方，里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经文，并且大多数都还是纸质书籍。

这是真正的纸质书籍，和平时用到的各种化合纸并不一样，不过这些书已经非常老旧了，威尔斯并不敢轻易的去动它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一把灰。

爬上阁楼，这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十冼很喜欢这个地方，安静，不会被别人打扰。

透过这个窗户，威尔斯能够看到远处的那片海。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也很明亮，威尔斯能够一眼望到他从小惦记着的地方。再过些年，等他年纪足够的时候，就能和长辈们一起到城外的世界看看，如果能进入军队或者像奥弗兰公司，这类的地方，那就能坐上飞行船，从天空中，更直观地看着它。

手中捧着一本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都没有看完的书，大概是一本神话故事，里面写着远古时期各路神仙和各种鬼怪大战的故事。

威尔斯也听大人们讲起过，这些妖祟就是来自地狱的鬼怪，在很久以前，人类信仰上帝的时候，上帝会出手封印地狱之门，只有每年万圣节的时候，一些弱小的鬼怪会通过缝隙偷偷溜出来。

不过后来人类在繁华中迷失了自己，变得不再信仰上帝，上帝一怒之下，就不再帮助人类，地狱之门大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更加强大的鬼怪从地狱之门里走出来。

“那么地狱之门在哪呢？”

“在海里。”

每每看着这种书，威尔斯都会觉得有那么些许难过，以前的人迷失信仰，却为后来的人带来了灾难，这似乎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但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过现在的人类已经如此信仰上帝了，为什么上帝还是没有选择原谅人类而是继续放任地狱之门打开呢？

威尔斯问过长辈、也问过神父，都没有得到让他满意的答案。

前段时间威尔斯从电视上看到有人说，之所以现在上帝还没有原谅人类，是因为在东方，还有大量的人对上帝没有基本的尊重，有的人甚至不相信神。

这或许是一个还不错的答案，威尔斯也觉得，如果有人不承认自己的做的好事的话，他也会感到难过。

但天堂和地狱是相对存在的，如果上帝放弃关闭地狱之门的话，就相当于放弃了人间。

好人进入天堂，坏人流落地狱，但如果人间本身就是地狱的话，谁又会相信天堂呢？

神话故事里有一章让威尔斯很感兴趣的内容，“诸神黄昏，神界陨落，人类再也无法感受到神的存在”。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也是威尔斯对于上帝为什么不再干预人类的事物的猜测。

这也是个更为异端的想法，倘如这个想法被长辈们或者神父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绑在城中心的台柱上活活烧死，这在这些经书里也是有记载的。

虽然没有实际见识到过任何一头妖祟，但是从这些经书当中，威尔斯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是处在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

如果有机会的话，威尔斯的确想要到那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去看看。

这么想着，威尔斯忽然瞥见在那遥远的海洋当中，一个浑圆的东西从海面上冒出头来，它张着可怖的大嘴一跃到空中，整个身体比之旁边的山峰差不多大小。

由于距离很远，威尔斯对这个东西看得并不清楚，但既然是从海里出来的，想必也只有那一个东西。

当威尔斯想要再看一眼时，却发现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不见。

“是幻觉吗？还是回到海里了？”

威尔斯是听说过那个东西的恐怖的，如果真有山峰一般大小的妖祟从水里出来，他不敢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威尔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神父，神父只是让他放宽心，让他回到家里好好待着。

下午15时左右，“地震”发生了。

“不是谢我，是感谢上帝。”

“感谢上帝。”

“你得感谢上帝。”

威尔斯站在神像面前，虔诚的做着祷告，他没有见过神，不过从小的教育告诉他，对于神一定要报以虔诚和尊敬。

“在山的那边，是海。在海的深处，是恶魔。”

“神父。”做完祷告威尔斯转向旁边脸上带着和善笑容的神父。

“你想要到上面去看看是吧。”神父一眼就看穿了威尔斯的想法，道，“去吧。”

“谢谢神父。”

在这个地方几乎所有的成年人都会叮嘱身边的小孩，不要尝试着因为任何的好奇选择逃出城，更不要想着翻过那片山区。

威尔斯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向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质疑长辈们的权威性，但很多时候他也会去想，海到底是什么样子？